醜時一刻,江鶴年已經在公主府的膳廳苦等了三個時辰。
昨日是他的生辰,也是他和沈芙薇成婚第七年的日子。
月光下,一身長衫的男人揉了揉發痛的脖子,平靜地看著丫鬟收拾早已涼透的飯菜。
這是他忙碌一天的成果,如今卻是滿目狼藉,江鶴年不禁有些恍惚。
九年前,來自現代的他綁定了陪伴係統來到大魏長公主沈芙薇身邊。
按照係統的指示,他需要以一個啞巴的身份,去追求沈芙薇這個天之嬌女。
以至京城人人都知道,一個啞巴書生視公主沈芙薇為神明,更是愛她到發瘋。
一次宴席上,沈芙薇終於鬆口。
“既然司聿無發,本宮瞧著你這頭長發實在礙眼,隻要你當眾脫衣削發,走過鬧市,本宮就同意你留在身邊。”
江鶴年毫不猶豫答應,忍受京城眾人絡繹不絕的鄙夷、唾罵。
他學著去贏合沈芙薇的喜好,學著做菜,學著照顧這位金枝玉貴的公主。
雖然,她好像隻把他當成服侍的奴仆,和那個叫司聿的男人的替身。
他不在意,反正隻要九年一到,自己就可以離開這個古代世界。
他把對沈芙薇的好當成任務,更是以卑微的姿態服從她所有要求,包括成婚入贅皇家這件事。
而沈芙薇對此一無所知。
醜時三刻,滿身珠翠的沈芙薇款款而來,看著冷清的正廳一陣薄怒。
以前就算自己回來的再遲,可江鶴年從來沒有不等她過。
她氣憤地摔了桌上的白玉茶盞,把江鶴年從睡夢中拽起來。
“江鶴年,你竟敢不等本宮就睡了?”
腦袋發懵的江鶴年比劃著,
沈芙薇卻愈加不耐煩,
“別亂比劃了,本宮懶得看,親自伺候本公主沐浴!”
後背被重重一推,江鶴年立即重心不穩向著茶盞的碎渣摔去。
手肘和雙膝一陣刺痛,他不由地發出粗嘎的嗚咽聲。
沈芙薇皺緊了眉,語氣愈加冰冷。
“還愣著幹什麼?你不想做有的是奴婢想做,當初可是你求著要留在本宮身邊的!”
生理性地疼痛讓江鶴年眼角溢出了淚水,他正要起身,纖細的手腕卻又忽然被沈芙薇帶滿護甲的玉手掐得發紅。
“算了,今日先侍奉本宮。”
說著,女子緋紅的嘴唇就湊了過來。
江鶴年看著她脖頸雲紗處遮掩的吻痕,心頓了一下又恢複正常。
急忙低頭比劃著,
“啟稟公主,微臣今日胃痛難忍,請您恕罪。”
沈芙薇嫌棄地鬆開手,頗有些掃興地去了淨室,然後重重踹開寢殿內的翡翠屏風,發泄自己的不滿。
很快淨室傳來她吩咐丫鬟的聲音,
“司聿明天回京,珍味坊的宴席訂好了吧?上次宮宴賞下來的幻雲錦,找人連天加夜趕製白袍,還有庫房裏東海的鮫珠和流雲玉佩也一並拿著,他喜愛這些高雅之物......”
話語中的興奮期待讓人不可忽視,可江鶴年卻是麵無表情。
他一邊小心地處理傷口,一邊小心從懷裏掏出現代帶來的老式懷表。
裏麵是一張他和兄長的合照,那是他一生中最開心的時光。
“係統,陪伴任務還有多久結束?”
“三十日零兩個時辰三刻......”
江鶴年如同死水的心瞬間泛起波瀾,太好了。
不遠處守夜的小廝自然瞧見江鶴年這番模樣,眸子閃過得意。
“駙馬,我們大小姐有話轉告,識時務者為俊傑,你本就是啞巴下賤之人,當初將聿公子逼走已是走運之至!”
“如今更該安分點,識相點就該向公主殿下自請和離,畢竟聿公子即將歸京,他與公主才是天造地設的一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