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兒在學校發生意外導致腸破裂緊急送醫。
我嚇得匆忙趕往醫院,半路上還沒等我消化完女兒為什麼會肛腸破裂時,
醫院方卻再次打來電話通知我,說女兒不堪受辱從頂樓跳下當場腦死亡。
我當場暈厥,等再醒來,正聽到老公決定要將女兒的眼角膜捐給他學妹雙目失明的兒子。
痛苦不已的我不信剛剛做完腸手術的女兒能一個人去頂樓跳樓,堅持要查醫院的監控。
本應最支持我的老公卻怒斥我是醫鬧,說我胡攪蠻纏丟了他的人。
可我剛才明明看到——
老公的學妹神色緊張,把一串貓爪手串藏在了包裏。
那是我送女兒的生日禮物,她從不離身。
1
“你憑什麼捐掉樂樂的眼角膜?你問過我的意見了嗎?”
剛從暈厥中蘇醒的我顧不上頭暈目眩,憤怒無比地瞪著老公蘇星河。
剛剛失去女兒的強烈痛苦和憤怒交織,一時間感覺所有的氣血都湧上了腦袋,讓我渾身發抖,嘴唇直哆嗦。
蘇星河一改對外人的溫和麵孔,皺起眉頭瞪我:
“盛晴,你冷靜點好嗎?樂樂已經回不來了,這是事實。但我們還能救清露的兒子讓他重見光明,這不是應該值得高興的事嗎?”
“樂樂的眼睛還能在別人的身上繼續看這個世界,你應該感到欣慰才是。”
說著,蘇星河想要來抱住我的肩膀,在外人麵前展現出一副通情達理的好丈夫、好父親的模樣。
可這一次,我沒有再像之前的十多年來一樣向他妥協,默默的咽下自己的情緒。
我猛地後退,一把推開他的胳膊。
“你相信樂樂真的就這麼死了嗎?她剛剛做完手術,哪來的力氣能自己一個人去樓頂跳樓?”
“就算這一切真的隻是意外,孩子經曆了那麼多痛苦,我不想讓她的身體殘缺不全地離開!”
“更何況......樂樂是我辛辛苦苦懷胎十月生下的孩子,我是她的媽媽,你憑什麼不經過我的同意就擅自答應別人,你有把我放在眼裏嗎?你有把樂樂放在眼裏嗎?”
頭一次覺得眼前的男人是如此陌生。
我恨得目眥欲裂,聲音都帶著控製不住的顫抖。
我們的親生女兒死了。
雖然這十幾年來蘇星河並沒有怎麼參與過樂樂的成長,大大小小的事都是我在操心,但他畢竟也是孩子的親生父親。
孩子剛剛不明不白地去世,他是怎麼做到還能用這樣一副完美男人的臉孔在別人麵前扮著好人呢?
他從不關心樂樂的生活,現在又憑什麼替樂樂做決定?
“夠了盛晴,別鬧了!這是在醫院,你大呼小叫的像什麼樣子?”
蘇星河的眉頭擰的更緊,眼裏不可遏製地流露出對我的厭惡。
一直在一旁抽抽噎噎的江清露也趁機來插話。
她是蘇星河的大學師妹。
“是啊,盛晴姐,你應該冷靜一點。你現在承受著喪女之痛我們都理解......但樂樂的眼角膜能幫我兒子洋洋恢複光明,這也是樂樂能繼續活在世界上的一種方式了,你應該高興才是。”
“算我求求你,你冷靜一下,聽一聽師哥的意見吧!”
連帶著站在一旁的醫院主任也出聲勸我:
“盛女士,您的情況我們都能理解,這種事情我也見得很多了。不過眼角膜的使用期限就隻有那麼幾個小時,手術要緊,補償的事情你們私下解決可以嗎?”
他們的話就像刀子一樣,一刀一刀狠狠紮在我的心口,無比刺痛。
我痛苦嘶吼出聲:
“夠了!我孩子的死因不明,在調查清楚之前誰都別想動她。”
他們說我的女兒樂樂是因為不堪受辱,自己跑上了醫院的頂樓跳樓自殺。
可隻有我知道......樂樂是一個多麼樂觀的孩子。
她甚至在做完手術短暫的蘇醒的時候還在電話裏對我說:
“媽媽,你別哭了。我想吃你做的紅燒肉了,等我回家......給我做很多好吃的好嗎?”
更何況樂樂剛剛做完手術,一個甚至還沒從麻藥裏徹底蘇醒的孩子,她是怎麼獨自從病房跑去醫院的樓頂跳樓呢?
我憤怒地看了一眼江清露。
不知道是不是我眼花了——剛醒來的時候,正看到她慌慌張張地將一個小熊掛件塞進自己的包裏。
那小熊穿著黃色的衣服戴著藍色的帽子,是我送給樂樂的生日禮物,她向來都帶在身邊形影不離。
我再也控製不住自己的情緒,指著江清露大聲嘶喊:
“我懷疑她和我女兒樂樂的死有關!我剛才看到這個女人將我女兒的東西塞進了包裏,你敢讓我搜你的包嗎?”
我的話音剛落,在場所有人的臉色都瞬間變了。
江清露更是臉色瞬間煞白,眼裏閃過了一絲我不會看錯的慌張。
隻是下一秒,她眼睛一紅,頃刻間哭了出來。
“我們都是做媽媽的,盛晴姐......你就算討厭我,也不能這樣空口無憑指責我吧?”
“是我無能救不了自己的兒子,現在還要被人這樣汙蔑......我還是去死好了!”
在大家都還沒有反應過來的時候,江清露忽然就衝向了蘇星河身邊的樓梯,想要跳下去。
蘇星河一把死死撈住了她。
她如果真的想死為什麼還要往蘇星河的身邊跑去!
我可不管江清露在大家麵前做的這出戲,趁機就要去搶她的包,想要搜查那隻小熊的下落。
可還沒等我摸到包,蘇星河忽然大步過來。
啪的一聲,一巴掌重重地落到了我的臉頰上。
一瞬間,我隻覺得大腦空白頭腦暈眩,整個人都控製不住地跌倒在地上。
連帶著嘴裏也迅速彌漫出了一股鐵鏽味兒。
“盛晴你鬧夠了沒有?這裏是醫院,不是你撒潑的地方。”
“你要是真覺得樂樂的死有蹊蹺,那你就去報警!而不是在這裏當醫鬧。”
“有你這樣的妻子,我真的覺得很丟人。”
看著蘇星河厭惡的神色,我那顆早都被悲傷凍僵的心,好像在頃刻間碎成了渣渣。
是啊,已經十幾年了,我早該看清他的。
蘇星河在外就是別人眼裏的好丈夫好父親好員工,可隻有我知道他對家裏人是如何的漠不關心。
因為我是全職主婦,他就理所應當地認為我需要當他的全職仆人。
而他也經常以父愛是深沉的、不應該操心雞毛蒜皮的小事為理由,從來不過問女兒樂樂的生活。
我過了十多年喪偶式的婚姻,女兒樂樂也和沒有父親沒什麼區別。
現在樂樂不在了,他這位好父親卻在所有人麵前把我打成了一個醫鬧,打成了一個瘋子。
“報啊,快報警,我真怕你不肯報警呢。”
我冷笑著,眼淚大顆滾落。
2
我滿心以為醫院無處不在的監控會錄下真相,隻要等警察來了就能還樂樂的死一個真相大白。
可現實卻狠狠給我澆了一盆冷水。
警察在查看完所有的監控後,無奈地對我說:
“很抱歉女士,能拍到樂樂行蹤的監控有兩處都在維修中。僅能拍到她的一處監控也並不能證明有人帶她上了頂樓,或者是意圖謀害她。”
監控壞了,偏偏是能拍到樂樂行動軌跡的監控壞了。天下真有這麼巧合的事情嗎?
我的指甲狠狠地摳進了手心裏,可心裏巨大的悲憤已經讓我感受不到疼痛了。
江清露依偎在蘇星河的身邊抽抽噎噎著。
“師兄,你要相信我,我怎麼可能會去害樂樂呢?是盛晴姐太悲傷了,才會看所有人都覺得可疑。”
“算我求求你們了......洋洋正在等眼角膜呢。請盡快讓他手術吧,孩子是無辜的。”
蘇星河溫柔安慰著她:
“你放心,我一定會讓洋洋及時手術的。趙主任,事不宜遲,快給孩子進行手術吧!”
“我看你們誰敢動樂樂!”
我悲鳴一聲,飛身攔在了手術室門口。
隻是我的舉動是徒勞的。
不僅蘇星河一把把我扯到了一邊,一直在一旁陪同的醫院主任也擺出了一副不耐煩的神情。
“女士,我理解你的痛苦,但這裏是醫院,請不要耽誤大家救人。你再鬧下去我就請保安了!”
蘇星河和趕來的保安死死壓著我。
我眼睜睜地看著醫生進了手術室。很快,手術室亮起了手術中的燈。
我的眼淚再也忍不住,大顆大顆地順著臉頰砸在腳下。
樂樂......是媽媽無能,是媽媽沒有保護好你。
移植眼角膜的手術最終是成功了。
就在他們紛紛道喜慶賀的時候,我早已一個人默默離開了醫院,回到樂樂的學校去替她收拾東西。
“阿姨......您是蘇婉樂的媽媽嗎?”
一個怯生生的小女孩兒忽然找上了我。
我見過她,她是樂樂的室友,也是樂樂說過很多次的朋友。
“阿姨,我知道她去世了......我覺得有些事我應該告訴你。”
小女孩偷偷告訴我,她說樂樂在學校裏,一直在被一個女生團夥欺負。
其中為首的女孩兒可是學校的風雲人物。
她成績優秀,經常拿學校的三好學生,還是學生代表。
同學都視她為學校明星,老師也都很喜歡她。
可樂樂不知道哪裏得罪了她,經常被她的小團夥欺負。
就連這次導致樂樂腸破裂的事......也是這個女孩幹的。
我一直沉浸在喪女之痛裏,想要調查到底是誰害死了樂樂。
可我竟然忘記了校園欺淩這件直接導致樂樂去世的事情。
這幫學生也是害死樂樂的凶手,無論如何我都不會放過他們的。
感謝過樂樂的朋友,放學時分,我在學校一個角落裏堵到了這個罪魁禍首。
“你就是江清月。”
我冷冷地看著麵前這個女生,語氣裏聽不出任何一絲情緒。
起初我隻是覺得她的名字很熟悉,和江清露僅差了一個字。
見了麵我才發現,她不僅名字像江清露,甚至兩個人長得也很像。
“你他媽誰呀?攔我的路幹什麼?好狗不擋道不知道嗎。”
眼前的女孩子長得文靜秀氣,但一開口就是粗鄙不堪的言語。
放在以前,我是萬萬不會對一個孩子動手的。但現在......
這種小小年紀就惡意傷害同學的人渣,是沒有必要像對待正常小孩一樣去對待的。
他們就是活生生的惡魔,自以為是未成年就可以逃脫法律製裁的惡魔。
我依然沒什麼表情,伸手一把揪住了江清月的衣領。
她的脖子被我緊緊勒住,臉龐立刻有些漲紅。江清月措手不及的奮力掙紮著:
“你竟然敢動手......這裏是學校!你......”
“啪!”
還沒等她講完話,我重重的一巴掌拍在了她的臉上,打斷了江清月的話語。
“就是你和你的人把蘇婉樂欺負住院的?”
江清月下意識愣住了,可嘴裏還在辯駁著:
“不是我......”
我盯著她的眼睛,手下加重了力道,她的臉龐漲得更紅了。
“你和江清露是什麼關係?我勸你最好實話實說,不要逼我動手。”
“我的孩子被你們害死了,我現在也無所畏懼了。殺了你頂多賠條命,反正我也不想活了。”
不知道是我的話嚇到了江清月,還是我眼裏那近乎絕望的平靜讓她感到了殺氣。
因為這一瞬間我是真的想親手結果了她,替我的孩子報仇。
江清月再狠也是個不過十多歲的小孩。被我這麼一嚇唬,她當場哇地一聲哭了出來:
“是我姐姐,那是我姐姐!都是她讓我幹的,有什麼事兒你去找她,別來找我!”
“......哈哈哈哈,好啊,很好。我的孩子......果然是被你們一家人害死的。”
聽到了我猜測中的答案,不知道為什麼,我現在隻想放聲大笑。
樂樂什麼也沒有做錯。
隻因為他那個該死的父親的情債,就讓我的女兒付出了生命的代價。
說到底是我識人不清,是我嫁給了這個畜生才害死了我的女兒。
江清露是蘇星河的學妹,也是他的初戀。
當年我剛認識蘇星河的時候,他陷在失戀的痛苦中不可自拔。
我不知道他們為什麼分手,他一直不肯告訴我。
但後來蘇星河給我表白的時候,他信誓旦旦告訴我說他和江清露都隻是年少時不懂事,他們倆絕對不可能在一起了,此後餘生他的心裏都隻有我一個人。
剛結婚的時候,他也確實如他求婚時的諾言一樣對我無微不至,甚至從來沒有大聲和我講過一句話。
直到我生了樂樂,成了全職的家庭主婦,一切都慢慢變了。
3
從學校回來後,我就沒有再回那個令我惡心的家。
如我所料,蘇星河隻當我是在鬧脾氣,一個電話都沒給我打過。
一周後我找去了醫院,
江清露的兒子還沒有出院。
“大家好,這就是我兒子洋洋最近的情況,不知道為什麼......他似乎恢複的情況不是特別好。不過能得到蘇婉樂小朋友的眼角膜已經是非常幸運的事了,謝謝大家的關心。我們一定會替樂樂小朋友繼續看這個世界的風景的。”
她對著手機擦著眼淚,一副真摯的模樣。
江清露將自己兒子的眼角膜手術當做了一次炒作的熱點,她拿樂樂的死當做騙取眼淚的道具。
可笑......她隻口不提樂樂是怎麼死的,隻是說自己的兒子接受了一個好心小姑娘的捐獻,每天直播著自己兒子的康複情況。
雖然沒有大火,但也有一些不明情況的熱心觀眾在關心著江清露的兒子,甚至還有人心疼她是個單親媽媽而捐款打賞。
我試圖在直播間裏說明情況,可還沒說兩句,就被她封禁了賬號。
沒辦法我隻能找到了江清露直播的病房。
看到是我來了,江清露的眼神出現一瞬間的慌張,但隨即她又擺出一副更加楚楚可憐的神情,就好像我是要來欺負他的壞人。
“盛晴姐,我知道你還對樂樂的死耿耿於懷......但孩子已經走了,現在至少還能讓她的眼睛繼續看到這個世界,這難道不是好事嗎?你就別再為難我了行嗎,我說過我願意付出我的一切來補償你。”
說著說著,她竟難過地嗚嗚哭了起來。
我的餘光瞥見她手機上的彈幕忽然多了起來。
大部分都是在罵我,說我是個自私自利的女人,自己的孩子不在了,我還不想讓別人的孩子好過。
更有惡毒的人罵我的孩子死的好,說有我這樣的媽媽,孩子也好不到哪去。
可現在的我根本無暇去注意這些人。
“江清月是你的妹妹?就是你指使她欺負我女兒樂樂,是你讓她把樂樂打住院的對吧。”
聽到我話的一瞬間,江清露臉上就露出了意想不到的驚訝,臉色也迅速變得有些不自然。
心虛地撇了一眼屏幕,她哭的更傷心了。
“你為了報複......竟然去找我妹妹,她還是個孩子啊!大人的恩怨能不能不要牽扯到小孩?何況我並沒有哪裏得罪到你吧。”
“盛晴!你有完沒完?你竟然還鬧到醫院來......你還是個人嗎?就算你殺了清露和洋洋,樂樂也回不來了!你能不能不要再瘋魔了。”
還沒等我回答江清露的話,忽然病房的門被砰地一聲推開。
一個人風風火火地闖了進來,一邊大聲斥責我,一邊重重推搡著我。
我的尾椎骨猝不及防摔在地上,痛得我一時間發不出任何聲音。
我這才看清那個推我的人......是蘇星河。
他滿是厭惡地瞪了我一眼。
似乎根本看不到我痛苦的表情,蘇星河完全沒有問我一句,反而先去安慰在旁邊哭泣的江清露了。
“清露你沒事兒吧?孩子也沒事兒吧?盛晴的精神有點不對勁了,你別和她計較,我先帶她離開。”
“怎麼,你關心她和她的孩子倒是比關心我們的女兒還要上心呢。”
“不知道的人還以為他們才是你的老婆和孩子呢,我是不是猜對了?”
我冷笑一聲,忍著痛,掙紮著從喉嚨裏擠出幾句話。
我的話讓蘇星河的臉驟然變得陰沉。
他沉默了幾秒,皺緊了眉頭盯著我。
“你在胡說八道什麼?我看你真的是已經瘋了,徹底瘋了。”
“是嗎......也許吧。”
我掙紮著從地上爬起來,然後從自己的包裏取出來一份文件。
我先是將文件對準了江清露正在直播的鏡,讓網友看清楚之後才將它狠狠拍到了蘇星河的臉上。
“親子鑒定結果,江清露的兒子是你的親生兒子。你還有什麼好解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