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模範千金她不裝了



協議離婚數次未果,我和宋謙洲對簿公堂。

法官問:「雙方有孩子嗎?」

宋謙洲:「沒有。」

我:「有。」

宋謙洲:「?」

1

結婚兩周年紀念日這天。

我和宋謙洲在餐廳剛落座,他接了通電話。

電話漏音。

那頭甜朧哽咽的聲線格外惹人心疼:

「洲哥,我滑雪不小心摔骨折了…」

邊碟被一臉急切的宋謙洲打翻在地。

「你現在在哪?」

一向穩重的男人罕見地失了態,語氣中滿是焦急。

對麵報完地址。

宋謙洲連忙抄起外套,連抱歉都忘了說。

隻淡淡瞥我一眼:

「急事,先走了。」

我溫柔恭順地朝他點頭。

跟著起身幫他攏了攏衣襟:

「外麵冷,把扣子扣好再出去。」

宋謙洲微微頷首仔細打量一眼我的臉,雙臂微張,享受著我的「服務」。

語氣居高臨下:「今天的衣服領口有點大,濃妝也不適合你。」

男人說完這句不疼不癢的話,轉身走了。

窗外的夜色裏,高大的建築群輪廓壯觀又硬朗,霓虹各處閃爍。

周圍餐位上的情侶,時而淺笑,時而低語。

怎麼辦,四處都很熱鬧,

除了我。

我拿起手機撥了通電話:

「AIR餐廳,要一起共進晚餐嗎?」

電話裏,男人的聲音磁性暗啞,語氣有些嗔怪:

「就算我隨叫隨到,也不必請我吃你倆的剩飯吧?」

「還沒上菜,不算剩,你要是不喜歡我現在出門換一家。」

「外麵冷,你別亂走了,我這就過去。」

我笑著掛斷了電話。

2

「不是說今晚特殊,不方便見麵?」

邵彥城將悉心切好的牛排遞到我這側。

「說是有急事,走了。」

「什麼事比過紀念日還急?」

我撇撇嘴不說話。

他了然,而後噤聲。

想了想,他還是沒忍住:

「到這個份兒上了,還不打算離婚?」

怎麼不打算呢,我和宋謙洲結婚兩年,他身邊的鶯鶯燕燕就沒斷過。

不過考慮到近期我家的B輪融資還要靠宋家支持。

所以盡管他放肆,我也一直忍到現在。

我不但得繼續忍,還得繼續演。

實話說挺累的。

我歎了口氣:

「還得再堅持一下,堅持到B輪融資結束。」

「什麼時候結束。」

邵彥城語氣中有些催促。

「不好說,粗略估計還得三個月左右。」

男人表情有些無奈,努努嘴,似是不甘。

「她在宋謙洲那很特別,我記得我和你說過這個女人......」

我擺手,示意他不需要再重複。

他當然說過。

女人名叫田沁。

是宋謙洲EMBA班上的同學,麵容身材俱佳,因一條滑雪視頻走紅。

社交平台粉絲100w+,標簽是某運動品牌服飾主理人。

是宋謙洲最喜歡的那種明媚張揚,生命力十足的類型。

宋謙洲在某次聚會上,毫不避諱自己的已婚身份,

當著老師同學的麵,直白地表達對田沁的欣賞。

傳聞當晚兩人是一起離的席。

邵彥城知道這些,因為他是宋謙洲和田沁經濟管理學的老師兼班主任。

而我,曾是邵彥城最引以為傲的學生。

3

我是家裏打造好的溫婉恭良的模板式的千金小姐。

專門為了聯姻,提前十數年培養。

為此,芭蕾、鋼琴、國畫、圍棋、書法......

這些宜室宜家的特長都有專門的行業大家教授於我。

大學畢業出國鍍金,回國再接管一個家裏不大不小的企業用以證明自己上得廳堂的能力。

婚嫁年齡一到,我再像個高端流水線打造的商品般上架。

上架就被宋母一眼挑中。

我溫柔恭順、傳統宜家。

宋家全家人都滿意,除了宋謙洲。

宋謙洲是整個圈子有史以來最年輕的集團掌舵人。

32歲接手家族企業後,宋家多個品牌價值直線上升。

甚至出現了品牌人格化的現象級營銷案例。

幾個突出案例一度編進了我大學時的課本裏。

起初,因為宋謙洲的外形和事業光環。

我對這段婚姻是抱有一絲期待的。

隻是後來,他身邊的女人換了又換。

我打造好的人設和家族企業的處境令我不得不繼續維持體麵。

甚至是後來,幾次三番有女人把電話直接打到我這裏。

我也會一笑了之。

我身上逆來順受、善解人意的特質是宋謙洲最討厭也最受用的。

討厭在於他一向不喜歡如我這般死板的女人。

受用在於,這樣傳統的妻子在身邊,他會有男人需要的安全感。

我本已經做好當一輩子假人的心理準備。

可這一切,是從什麼時候開始變的呢?

4

婚後第二年,學校舉辦校友會。

我作為優秀校友上台發言。

同一時間,宋謙洲和田沁在另一棟教學樓裏上課。

發言結束。

邵彥城坐在台下鼓掌,一如往昔,

男人看向我的眼中充滿了讚歎、欣賞以及隱晦的愛慕。

我下台後禮貌點頭回應。

客氣、疏離又保持彼此應有的社交體麵。

因為排座和邵彥城挨著。

想起上台前,邵彥城多次與我敘舊攀談,身邊又有攝影機多處拍攝。

不遠處還架著直播設備。

為了不必要的麻煩,我謹慎地選擇先離席躲一會。

走出禮堂,大門剛關上。

便見到了田沁。

她一步一步地走近,目光算不上友好。

「你好楊小姐,我是田沁。」

她故意伸出手和我握手。

腕上是宋謙洲前幾日剛從拍賣會上一擲千金拍得的帝王綠翡翠手鐲。

我站在原地,似笑非笑地看著她。

並未伸出手回應。

也並不打算回應。

她悻悻地收回手,霎時冷了臉。

以往通過幾次電話,這還是我第一次麵見本人。

邵彥城給我發過她的照片。

本人眉眼比照片裏更立體更精致。

不過我沒閑工夫陪她鬧,欲錯身離去。

見我要走,她索性也不裝了,忽然一把拽住我的胳膊。

我踩著高跟鞋立刻失去平衡,踉蹌後退幾步。

短促而沉悶的一聲撞響傳來。

腳踝毫無防備地撞到了簽到桌的桌腿。

刹那間,一股尖銳地疼痛刺入筋骨。

我咬著牙才堪堪站穩。

「故意在我生日的時候請戲班子拖著人?就你?也配和我爭?」

大堂很空曠,她的聲音格外突兀。

聞言我才反應過來,她今天唱的這出是為何。

5

前一晚我為了哄老爺子開心,托人請了個越劇班子給宋老爺子唱曲。

主胡一響,宋謙洲攥著手機就有些坐不住了。

他剛一起身,老爺子明顯不愉。

我跟著宋謙洲出門後,身後的尹派唱腔餘音繞梁。

我不得不放大了些音量:

「謙洲你兩個月沒回老宅了,有什麼急事也等陪爺爺聽完曲兒再去吧。」

「叮。」是他電話視頻掛斷的聲音。

原來當晚是田沁的生日。

原來我以為夫妻間說體己話的時候,他手裏握著的電話在和另一個女人視頻。

婚後,有不少女人試圖加過我微信、視奸我的社交平台、甚至故意把電話打到我這。

但舞到我麵前的女人,田沁還是頭一個。

如果不是宋謙洲的寵溺和縱容。

不會有這一幕發生。

眼前女人的趾高氣昂,腳踝和小腿處的鈍痛,無一不在提醒著我,我的氣度隻能換來宋謙洲的得寸進尺。

我的第一反應是揚手給她一巴掌。

卻在看到附近幾個交頭接耳的服務生時生生壓下了怒意。

我整理好表情,依舊是笑納一切的神態。

將手腕一點點抽出,語氣淡漠地問道:

「不知道田小姐說的:爭,是什麼意思?」

「爭什麼東西?」

「還是,爭什麼人?」

周圍的一張張臉,表情意味深長。

田沁跟隨著我的目光也看到了周圍的旁觀者。

自己好歹是個網絡紅人,

麵對著我的質問,也隻能咬著嘴唇一聲不吭。

宋謙洲疾步趕來。

第一件事就是上下打量了一番田沁,確認無事後仿佛舒了口氣。

隨後不由分說拽走了田沁。

這期間,一句解釋,

甚至一個眼神都沒分給我。

6

邵彥城帶我去了校醫院。

給我嘴角擦藥時,眼裏是止不住地心疼。

「我很後悔。」

「後悔什麼?」我不解。

「後悔自己當初不夠勇敢。」

師生之間,他能怎麼勇敢?

我能怎麼勇敢?

如果當初踏出這一步,

於他,未來一片大好的職業生涯將止步於此,並將永遠存在汙點。

於我,家中費心打造多年的傳統乖順的好名聲也將毀於一旦。

「七年前沒有說破,是為了互相成全。」

我低聲說。

他認命般地點點頭,眼尾殷紅。

看著他隱忍克製的表情,我不免想起大四即將畢業的那個夏天。

他作為我的論文導師,

每次叫我去他辦公室改論文時都會給我帶些小禮物。

有時是一個蘋果,有時是一顆牛軋糖,來學校的路上看到新鮮的東西也會買來給我吃。

最接近曖昧的一次,是他給我帶了學校主路槐樹下一株他覺得很漂亮的洋槐花。

然而,為了避嫌,組裏每位同學都有份。

那時即將畢業,彼此那些隱晦的心意和所有的不舍都化在這些他費心準備的小禮物當中。

我留學第一年,他還曾在參加國際學術交流會之餘千裏迢迢給我帶了幾袋我最愛吃的板栗。

而那時,我已經確定要在畢業後和宋家聯姻。

所以無法回應他的任何愛意。

隻能在他打電話問我:「禮物喜歡嗎?」的時候。

裝作沒看到板栗之外的那條高奢項鏈,客氣答他:

「好吃。謝謝你。」

回國後不久我就結了婚。

婚禮當天,我接到了他的電話。

電話裏,男人一句話沒說,隻是呼吸間有些隱忍著的嗚咽。

短短6秒,電話掛斷。

我們之間,不明不白的6年,

也在沉默中告一段落,

本來他也一直和以前一樣恪守本分,沒再打擾。

直到宋謙洲成了他EMBA班的學生。

他見證了宋謙洲和田沁之日漸親密的過程。

邵彥城和我斷聯兩年後發的第一條消息就是田沁的照片。

隨後他在消息裏說:

「素微,如果不開心,你可以隨時掉頭,我已經有能力給你托底。」

他說的能力,除了身份的轉變外還有財力。

名校高知的家庭背景,順其自然的職業生涯晉升,帶來了一係列社會資源和人脈的重組。

邵彥城在短短幾年內擁有了自己的公司,通過學校這個大資源池,踏上時代風口,這年一躍躋身年輕富豪榜之中。

在他這裏,我無需宜室宜家,無需溫良刻板。

可以是學生,甚至可以有過婚史。

想到這,我有些不甘心,

為我這幾年的墨守成規。

也為彼此這些年的蹉跎。

他半蹲在病床邊,即將再次回身取碘伏時。

我一把攥住他拿著棉簽的那隻手。

右手扣住他的後頸。

對著他怔然的麵孔,

偏頭吻了上去。

7

邵彥城整個人僵住。

一邊被動回應著,一邊委婉拒絕著:

「素微,你…我們這樣,於禮不合。」

我的唇擦著他的,語氣極盡魅惑:

「你,現在,可以,反悔。」

話音剛落,

他仿佛下了什麼狠心的決定似的,

回應給了我更熱烈的吻。

津液在纏繞的唇舌間摩挲。

我的腦中空白一片。

隻聽得到窗外有蟬鳴聲,風吹動樹葉沙沙作響。

陽光透過窗戶灑進來,同時溢進來的還有剛割過青草的清香。

那一刻。

圓滿了我的整個青春。

半晌過去,邵彥城仿佛用盡了畢生力氣緊緊箍住我。

他下巴抵在我的額頭,聲音還在發顫:

「素微,我絕不反悔。」

我雙手虛虛地圈在他的脖頸。

緩緩喘息。

「你問我願不願意掉頭,這就是我給你的答案。」

七年前是為了成全,七年後,也一樣。

不同的是,這一次,

我是為了成全我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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