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起熬過七年之癢的愛人和他的前任秘密私會,
我篤信真愛定理,浪子回頭。
三十歲那天癱倒在血泊中,我才明白浪子的心裏沒有歸途。
後來,我大發慈悲放手成全這段姻緣。
他卻哭著喊著求我原諒。
可如今他的真心又值幾個錢呢。
1.
臨近下班,我收到一封匿名郵件。
本以為是垃圾郵件,但不知是女人的第六感作祟還是好奇心促使,猶豫幾秒還是打開了郵件。
映入我眼前的,是許軼和一個女人吃飯的照片。
許軼麵帶柔和,像是在輕聲跟對麵女人說些什麼。身上穿著我今早給他挑選的深藍色西裝外套。
對麵的女人拍的有些模糊,但可以看出是個年輕女人。
我心裏生出一股酸澀,莫名不安。
又很快壓製住,也許隻是病人。
晚上許軼回到家,我已經像往常一樣做好了晚餐。
“怎麼今天回來這麼晚?”我狀似無意問他。
他脫下外套,俯身從後麵摟住我,鼻息敷在我耳後:“整理資料晚了些。”
“一整天都趴在辦公桌上,當心頸椎。”
我察覺到他抱我的手一頓,到底是沒解釋什麼。
“以後盡量早回。”
晚上躺在床上,他勾著我的腰呼吸綿長。
我卻輾轉難眠。
我和許軼戀愛五年,結婚快四年。去年已經開始備孕。
許軼是我的大學學長,高我一屆。
他畢業那年聚會上,當著他全班同學的麵向我告白。
他長得好看,家境又好。我性子稍顯孤僻,朋友不多。
而且他的前任眾多,對於他之前三番五次的示好,我都是避之不及。
那年畢業聚會上,我被他當眾訴說愛意亂了心,欣喜自己讓浪子收了心。
在一起沒多久,他就去英國留學,我們開始了一年的異國戀。
那一年我們並沒有因為異地而疏遠。距離產生美,異地更能拉近我們的感情,他一天一通電話,從不中斷。
一年期滿,他回國,我也畢業有了工作。
許軼儒雅謙遜,我能看出他身邊的女同事眼中對他不加遮掩的仰慕。更有年輕小姑娘當著他的麵衝我挑釁。
每當我抱怨他招桃花時,他總會表現的不在意說隻愛我一個。
他處在那樣的環境中無法脫身,即便他沒有做過對不起我的事,我依舊會焦慮,懷疑,否定。
因此我向許軼提出過一次分手,分手後半年他有天晚上渾身酒氣跑到我家,迷迷糊糊不停喊我名字。
我摸著他下巴上紮手的胡茬,終是軟了心。
二十六歲那年,他向我求了婚。
婚後我們生活很甜蜜。
許軼經營了一家心理谘詢室,每天五點準時下班回家。因為我聞不了煙味,他索性戒了煙。
後來我說要個寶寶,他二話不說酒也不沾。
今天那張照片的出現,又讓我陷入焦慮。
2.
第二天我醒的晚,許軼已經準備好早餐。
我為他係好領帶,挑好衣服。問他晚餐想吃什麼。
他似是為難:“頌頌,最近有點兒忙,晚上你就自己吃好嗎?”
我笑著點點頭,囑咐他中午記得吃飯。
他像往常一樣吻了吻我,驅車離開。
我對這個吻別失了幾分甜蜜。
送他出門後,我笑意凝結在臉上。
下午我向公司請了假,去給許軼送牡蠣湯。
我來谘詢室次數並不算多,今日送湯也是別有用心。
剛轉彎走到他辦公室,正巧許軼和一個女人推門而出。
我一眼認出這是照片上那個女人。
“頌頌,你怎麼來了。”許軼大步朝我走來。
“給你送湯。”
他接過湯,攬過我的肩介紹。
“這是白小姐。”
“我是白笙。”她點點頭。
我衝她笑笑:“白小姐好,我是許軼的太太。”
白笙不經意看了一眼許軼:“下周末我有個畫展,您要是有時間可以去看看。我也邀請了許醫生,這段時間多虧了許醫生的開解。”
我親昵挽上許軼的手臂:“我們會去的。”
“白笙是我的病人,她很不容易。”許軼回家後簡單說起白笙。
原來白笙已經結婚,因為常年家暴有了心理障礙。她老公有權有勢,她想離婚也沒那麼容易。
同為女人,我有些同情她。對先前懷疑她和許軼有些抱歉。
“老公,那你好好開解開解她。”
“嗯。”
我鬆了口氣,對他撒嬌:“以後工作別太晚了,你不回來我一個人害怕。”
他勾勾我的鼻尖,笑著把我擁在懷裏,沒再說話。
白笙的畫展在美術館第一層,周末人來的不少。
我對藝術沒什麼鑒賞力,也能看出白笙是個很有才華的人。
“許太太,謝謝您來捧場。”白笙穿一身淡雅的白色旗袍,整個人像是一朵恬淡柔美的雛菊。
“白小姐的畫色彩配比很有創意,我很喜歡。”
她略帶惆悵:“從美院畢業多年,才辦了第一個畫展,說來也是慚愧。”
美院?
她像是回憶起什麼,嘴角又露出笑。
“許軼是我的初戀。”
我腦子嗡的一下炸開,全身僵直。連她什麼時候走到許軼身邊我都不知道。
許軼不知跟白笙說了什麼,她臉頰驀地紅了起來,罕見笑出聲。
他倆站在人群中,此刻出奇的般配。
我看著這場主題為“所愛”的畫展,覺得自己格格不入。
3.
我無法質疑白笙的話。
美院離我和許軼的學校隻隔了一條街。許軼早年的情場浪子也不是徒有虛名。
我從不懷疑許軼對我的感情,可說心裏不在意也是假的。
許軼始終隱瞞我他與白笙的關係,他對我依舊很好,還是那個貼心合格的丈夫。
除了他身上若有若無的香水味,和越來越晚的加班。
晚上八點,他回到家。
“頌頌,給你的。”他塞進我懷裏一束玫瑰。
我數了數,十一朵。
代表一心一意。
“怎麼突然送我花。”
“剛好路過花店,好久沒送你花了。”
他徑直走向浴室,過了一會兒裏麵傳出水聲。
結婚後許軼時不時會送我花,無一例外都是我喜歡的玫瑰。
上次送是什麼時候?
我認真想了想,哦,是白笙出現之前。
快兩個月了。
許軼對我從不設防,手機密碼從戀愛起就是我的生日。
我沒有查他手機的習慣,秉持著夫妻雙方共同信任的原則,尊重他的隱私。
可今天我查了他的微信。
我還是在置頂。白笙在我的下麵。
我點開他倆的聊天記錄,裏麵的內容讓我崩潰。
我往上劃,最開始是正常的工作聊天,後來是許軼單方麵給白笙發消息。
我從來沒想過許軼在別的女人麵前有這麼執著的一麵。噓寒問暖,像極了當初他哄我的樣子。
他們之間彼此頻繁聯絡是在最近一個月。
在每一個許軼說忙的日子,他們一起相約晚餐,一同去看展,去大學小吃街回憶往昔。
甚至,我看到許軼給白笙發的那條信息:很懷念當初那段日子。
那段日子?
和白笙的那段嗎?
我喘不上氣,腹部一陣疼,摁滅屏幕蹲在地上,遲遲起不來。
“怎麼了?”我聽見許軼的腳步聲傳來。
我沒作聲。
他把我扶起來,摸摸我的臉:“臉色這麼蒼白,是不是太累了?”
我立馬轉頭躲開他。
他有些不解,像是不滿我的反應,強硬摟住我。
“早說過你那個工作別做了,起早貪黑,也掙不了多少錢,我養你就夠了。”
他眼中的焦急做不了假,我想問他既然心裏在意我,又是為何對另一個女人關懷備至。
但我不想戳穿,或許他隻是可憐老情人現在的處境。
或許…
可哪有那麼多或許。
4.
我當然沒有聽許軼的話辭掉工作,我很清楚工作對女人的重要性,即使這份工作薪資不算可觀。
許軼還是日常加班,每次回來都會給我帶些小禮物。
我表麵高興收下,心裏卻泛惡心。扔在角落一碰不碰。
我對許軼還是心存幻想的。
白笙還沒離婚,許軼是她的心理醫師,我暫且相信許軼尚有職業倫理。
而我跟他相愛九年,我不信九年抵不過他和白笙的兩個多月。
我也不想碰觸他,我不清楚他的手有沒有碰過白笙的身體。
不止一次的猜想他的嘴唇有沒有吻過白笙。
所以三番兩次以身體不適拒絕他。
我繼續扮演一個好妻子形象,享受許軼給過另一個女人的溫柔。
背地裏我從網上雇了私家偵探去跟蹤他和白笙,每天給我跟拍他們在一起的照片。
咖啡館,西餐廳,遊樂場。
他們在外麵肆意私會,我躲在家來回翻看他們的照片。
許軼牽著白笙穿梭在人群裏,或是用手護住她肩膀,紳士又親密。
白笙一襲白色長裙,整個身體縮在許軼懷裏,眼裏的情意藏不住。
八張照片,我看了半個多小時。
還好,沒有酒店。
我站起身,沉默著把照片藏進衣櫃。戴上圍裙切菜做飯。
洋蔥已經提前冷藏了十分鐘,切起來還是讓我淚流滿麵。
我像是終於找到一個宣泄理由,再也沒辦法冷靜。
砧板上切好的洋蔥被我掃在地上,連同菜刀一起掉落,發出沉悶的聲響。
我蹲在地上號啕大哭,片刻後看見指尖血滴落在白色地板上,我這才感覺到隱隱疼痛。
我看著血滴了一會兒,才起身拿創可貼包住。
許軼回來時,我已經收拾好廚房裏的一片狼藉。
“手上怎麼弄的?”
他抓住我要盛飯的手。
我抽出手解開圍裙:“沒事,不小心割傷的。”
他還想要靠近看我的傷口。我又聞到他身上的香水味兒,突然一陣反胃跑到洗手間幹嘔許久。
許軼不放心緊隨我身後:“要不去醫院看看吧,我去開車。”
我抬頭正要拒絕,他已經到客廳去拿鑰匙。
我惡心得很,無力反駁,隻得依他。
讓我沒想到的是,我竟然懷孕了。
5.
許軼很高興,不停詢問我有沒有哪裏不舒服。
我聞到他衣服上的味兒又要吐,嫌惡推開他:“你身上的香水味兒我聞著難受。”
他怔了怔,我看出他有幾分尷尬:“病人身上的,不小心沾到的。”
我有些疲憊,沒再搭話。
看他緊張的詢問醫生孕期禁忌,還拿出手機記錄。我心裏有些惆悵,摸著肚子沉思。
“孕酮有點低,先吃點藥,兩周後我帶你去複查。”
許軼一到家就開始忙,嘴裏不停嘮叨。
“我去給你弄點豆漿,我查過了,喝這個可以補孕酮。”
他又跑到洗手間把我的洗發水,沐浴露換掉,又嘟囔著要把我化妝品也換成孕婦專用的。
許軼自從我懷孕後更加體貼入微,隻要涉及我的事都親力親為。
買了幾本孕期科普書做攻略,還從網上學做孕婦營養餐,每天準時下班回家給我做著吃。
我想,他以後會是個好爸爸。
這個孩子我盼了整整一年,我不是不期待他的降生,隻是我很清楚對許軼多少有了些芥蒂。
私家偵探沒再給我發照片,我想他跟白笙應該是斷了。
這麼想著,我順口問了出來。
“白笙怎麼樣了?”
“哦…她已經好了,我讓她…不用再來谘詢室了。”
許軼沒有看我,繼續用破壁機給我打豆漿。
也是,許軼很期待這個孩子降生,他跟白笙,感情不會有多深厚。
我並不想失去許軼失去這個家,現在有了孩子,許軼也沒有再跟白笙私自聯係,我懦弱的認為可以試著忘掉之前的事。
我摸了摸尚未隆起的肚子,心情順暢不少。
6.
孕期生活讓我感受到久違的幸福,像是回到我和許軼熱戀那會兒。
結婚後雖然也很甜蜜,可兩個人更多時間都分給了工作,雖住在一起,但失去了那段一抽空兩個人就膩在一起的樂趣。
我躺在沙發上,腿搭在許軼的腿上,眯著眼瞧他捧著那本《海蒂懷孕大百科》看。
不知過了多久,剛要眯眼睡著時,被手機鈴聲吵醒。
許軼連忙關掉鈴聲,對我抱歉笑笑。
他對著手機屏幕像是有點為難,猶豫片刻接起來走向陽台。
我有些困意,繼續闔眼小憩。
忽然感覺到腹部被一雙大手摩挲。
“我出去一趟,有事兒要處理一下。”
我“嗯”了一聲,疲憊睡去。
他溫熱的手撥了撥我的頭發,接著隱約中我聽到輕輕的關門聲。
睡到一半,喬晏來了。
“你怎麼來了?”
“媽說你懷孕了,讓我來看看你。”
喬晏是我弟弟,剛滿二十歲。我與他並不親近。
媽媽懷我時都說是個兒子,我奶奶很高興,見人就誇我媽懷相好。
沒想到生下了我,我奶奶很嫌棄我,連帶著嫌棄我媽。後來幾年我媽再也沒有過孩子,我奶奶更是把怨氣撒到我身上,明裏暗裏罵我是掃把星。
直到我十歲那年有了喬晏,我媽才好過些。
喬晏與我不同,他一出生就受盡寵愛,全家都喜歡他。
唯獨我不喜歡。
上大學後我就沒回過家,他跟我也沒多少感情。
我跟他交流不多,有些局促:“我挺好的,不用擔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