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國八年,
我一回國就空降到心理醫院做主任。
頂流前男友也來找我看病?
他一頭藍發,和我記憶中沒有半點區別。
[你還活著呢?我以為你早死國外了。]
我神情靜然。
淡淡的瞟了他一眼。
[不用看了,你妄想症。]
1
咚咚。
我頭也不抬地開口,[進。]
沒聽到腳步聲,我抬眼。
一個清瘦的身影和我記憶深處的少年重合,他染了一頭藍發,臉上還帶著妝。
現在正當紅的頂流男歌手,宋凜,也是我唯一的前男友。
喉嚨像是灌了一瓶強硫酸,腐蝕了我的聲音。
[你還活著呢?我以為你早死國外了。]
他不善的態度,惡劣的話像是解開了我的封印。
桌子下的手緊緊攥著。
硬繃著,
有可能是神經太緊張,我甚至有些想吐。
我神情靜然。
淡淡的瞟了他一眼。
[不用看了,你妄想症。]
[嗬,快點,我看病。]
他一屁股坐在我對麵。
我逼著自己不去想些有的沒的。
[過往病例有麼?]
[描述一下情緒症狀。]
宋凜的聲音吊兒郎當的。
[有啊。]
我伸出手。
[給我看下。]
他像是欣賞一般,看著我手心的指甲印。
[你想要啊?沒帶!]
我僵了下,收回手。
[宋凜,別耽誤我下班。]
他像是被踩了尾巴。
[遲嬌,你裝什麼裝啊?]
臉上露出一絲譏諷。
[怎麼,還沒找到你心中的好人啊?]
[風水輪流轉,遲嬌,你該吃點苦了....]
砰的一聲。
宋凜摔門走了。
我彎下腰。
胃裏的不適感越來越強烈,我快步跑到廁所,一陣幹嘔,卻什麼都吐不出來。
我狼狽的癱坐在衛生間地上。
風水輪流轉麼?
那怎麼永遠也轉不到我這啊?
...
一出醫院的大門,莊粉墨活蹦亂跳的衝我招手。
我刻意忽略胃部的灼燒感,撐起笑容。
[行啊嬌嬌!榮譽欄上顏值top1]
莊粉墨輕輕錘了下我的肩膀。
[不對,你今天臉怎麼這麼白啊?]
我心裏咯噔一下。
還沒想好怎麼辯解,她又說。
[擦粉了,終於知道利用美貌殺器了!]
我笑了笑,應了一聲,坐上車。
車裏放上音樂。
內心的儲藏瓶已經放滿了,話無意識的都湧出來。
[粉墨,我今天碰見宋凜了...]
車裏的音樂聲被調小。
[他和以前一樣,沒什麼變化。]
莊粉墨猛踩刹車,我的頭被撞到,捂著腦袋,一臉懵。
[遲嬌,他宋凜是個什麼東西?在你最需要幫助的時候和你分手,天天像是玉皇大帝一樣,臉臭的要死,有什麼好的?]
這個問題,八年前莊粉墨也問過我一回。
有什麼好的?
我呢喃出聲。
和當年那道聲音疊在一起。
[我也不知道...]
我剛回國沒多久,莊粉墨不想讓我租房。
她美曰其名。
[需要姐姐的溫暖懷抱。]
其實我明白。
她在害怕。
害怕什麼呢?
大概是命運強加給我的一切。
到了家,我直接回了房間。
胃反應到大腦的求救信號令我很難受。
咬著牙,找出藏在行李箱裏的藥。
也沒用水,直接幹吞下去。
藥很苦,和巧克力兩個極端。
但藥吃了會乖乖待在我的身體,巧克力不會。
連我的身體,都不聽我的話。
...
前一天的折磨好像是做夢一般。
第二天除了被撞到的額頭腫了之外我甚至精神百倍。
去到醫院,我的號又滿了。
很不巧,今天的第一個患者和昨天的最後一個是同一人。
宋凜斜靠在診室門框上。
一臉冷淡。
昨天摔門走的好像不是他。
突然麵上沾染一絲怒意。
[遲嬌,離了我之後你的眼光還真是越來越差,家暴男都敢找了。]
我下意識的摸了摸額頭。
他誤會了。
接著。
一遝子病例摔在我麵前的桌子上。
我以為又是他的小孩子把戲。
看到重度躁鬱症時滿是不敢相信。
讀懂我的表情。
他輕聲笑笑,眼中滿是嘲弄。
[覺得是假的?我不是那個高中生了,還會拿假的病例騙你。]
2
沉默片刻,我艱難開口。
[病多久了?]
他又平靜下來。
神色漠然。
[八年。]
驟然間,我腦中一片空白。
眼睛死死地盯著病曆本,像是要看穿這一場可笑的惡作劇。
宋凜死死的抿著嘴唇。
極力控製自己的心情。
可病能控製住,那就不是病了。
他猛地起身,來到我麵前。
微微彎下腰,把我圈在椅子上。
他身上有股鬆木味,我以前就問過他。
他說是洗衣液的味道。
嗅到鼻子中,我竟然有些鼻酸。
[遲嬌,你這一輩子都欠我的,別想跑。]
[是你把我害成這樣的...]
[我早晚討回來。]
是我害的麼?
[主任,主任這是我的病曆本。]
回過神,宋凜已經離開。
排隊的病人在我眼前揮了揮手。
我笑的勉強,接過病曆本。
接下來幾天,我都渾渾噩噩的。
連睡夢中都會出現宋凜說的那幾句話。
看了一眼時間,動作飛快的起身收拾。
要遲到了。
一踏進醫院大門,我敏銳的察覺到氣氛和往日不同。
盡量縮小自己的存在感。
剛走進辦公室,被叫住。
一群小護士一臉八卦。
[遲主任,之前宋凜是不是掛了你的號啊?]
我呼吸一滯。
[沒有。]
[你看,遲主任你還不承認,微博上都爆出來了,誒!他是得了什麼病啊?]
爆出來了?
我顫抖地拿出手機,又意識到場合不對。
抬眼掃向這群小護士。
聲音陡然大了幾分。
[你們老師沒教過你們不能透露病人隱私麼?]
說完,我轉身進屋。
小護士一臉懵,同伴懟了她一下。
[宋凜是遲主任男朋友,你這樣問她當然不開心了!]
#宋凜神經病#
#宋凜心理疾病#
#宋凜遲嬌#
上一次看到我們兩個的名字排在一起還是校長下發的批報。
點開詞條。
這裏麵講述了我和宋凜高中兩年的感情,並繪聲繪色的把我變成拜金女。
分手原因是因為宋凜沒錢。
這人的故事很真實,但他忘了實地考察。
當年的宋凜恨不得把錢穿在身上。
我坐到椅子上,嫻熟的撥出號碼。
嘟嘟嘟...
電話在快要自動掛斷的時候接通。
他沒說話。
也即意味著,他知道我是誰。
[宋凜,你解釋一下,我幫你澄清。]
[澄清?澄清什麼?你一腳把我踹了?]
宋凜大喊,他的情緒現在極其不穩定。
劈裏啪啦摔東西的聲音傳到我耳朵裏。
接著就是旁人的阻攔。
明明是你提的分手不是麼?
今早被莊粉墨看著吃下去的早飯在胃中翻滾。
我掛斷了電話。
跑到衛生間。
將胃中的東西盡數吐出。
胃酸侵染了喉嚨。
難聞的氣味四散開來。
擦了擦生理反應逼出來的眼淚。
我看著滿是紅血絲的眼睛。
這日子真沒勁...
等我出去時,宋凜已經不知道給我回了多少個電話。
[喂。]
[遲嬌,你也覺得我很嚇人對吧,你也這樣覺得對吧,那你為什麼不來治好我?為什麼?]
[我會治好你。]
[遲嬌,你八年前就是用這種語氣騙我的。]
[你說你會永遠陪著我。]
3
[如果不是網上罵他的更多,我真懷疑是不是他在報複你。]
莊粉墨又來接我下班。
[報複我什麼?]
我笑她的陰謀論。
[報複你當年絕情寡義,看不上咱們宋大少爺,就想找個高知分子。]
[去你的!]
晚上,莊粉墨在廚房做飯。
在那自言自語。
[宋凜當年對你也算還行,就是沒長腦子,那些幼稚的把戲,又讓人生氣又覺得可笑。]
[那篇通稿裏還說金童玉女,誰不知道咱們校花博學多才,天人之姿,他當時什麼名聲?我真服了!]
聽著她的吐槽,我反而輕鬆很多。
莊粉墨是我的發小。
是這輩子陪我最多的人。
小的時候挨打是她陪我,長大了生病是她陪我。
看著她忙碌的背影,我輕手輕腳的進屋。
倒出幾粒藥,藏在手心。
還沒回頭,身後傳來盤子碎裂的聲音。
一瞬間,
我感覺一股寒意從腳底往上竄,最後慢慢的凍住了我整個人。
莊粉墨紅著眼眶,一言不發。
上來就直接搶藥瓶。
我躲開,對上她的眼。
是失望。
我卸了力氣。
藥瓶被搶走。
[這是什麼?是不是激素藥。]
[你還在吃激素藥?]
她的眼淚不停的往下掉,手抖的連手機都拿不穩。
我按住她,緩緩閉上眼,聲音很輕。
[是,是激素藥。]
[遲嬌,你不是答應我好好的麼?]
莊粉墨突然想起什麼,打開我的抽屜。
我無力的靠著牆坐下。
[粉墨,我好不起來了,我吃不下飯,哪怕是一粒米飯也夠我幹嘔好久。]
[如果我不吃激素藥,我現在會像骷髏一樣,如果我不打這些營養液,我可能早就死了。]
我突然笑出聲。
[粉墨,你說可笑不,沒有厭食症之前我想死。]
一滴淚劃過臉龐落下。
我抬眼看著燈,模擬那是我心中的太陽。
聲音輕的像是要飄走。
[現在生了病反倒想活著...]
莊粉墨再也繃不住了,扔下那些針劑就過來抱著我。
聲嘶力竭的質問。
[憑什麼啊,憑什麼!]
[嬌嬌...憑什麼啊!]
我笑著回抱她。
[營養液是我老師的朋友調配的,很貴,你賠給我。]
哇的一聲,她哭的更凶了。
那天之後,莊粉墨沒有讓我吃飯,而是把我的營養液,激素藥都拿出來。
買了各種各樣的貼紙和小瓶子。
她說。
[跟姐混,不能讓你當上芭比公主,但絕對讓你吃的像芭比公主。]
和我預想的不同。
我和宋凜的名字在熱搜上掛了一周之久。
每當要被淡忘時就會有人提起。
我討厭這種被注視的感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