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妙容邁著輕快的碎步小跑回莊韞蘭身邊,伸出雙臂抱住她。
灰鼠鬥篷的帽緣毛茸茸的貼在莊韞蘭臉上。
她被這個突如其來的懷抱搞的一愣,宋妙容已經鬆開了手。
“我走啦,”宋妙容眨眨那雙永遠神采奕奕的杏眼,伸手朝莊韞蘭揮了揮,然後轉身邁出了承華門。
莊韞蘭:......這突如其來的煽情是怎麼回事?
她腦子裏麵突然出現了一些很不好的畫麵,所有畫麵都來源於她曾經看過的電視劇。
涉及到的角色故作輕鬆的看著自己的好友,彎起唇角微笑告別,然後鏡頭一轉,其實這些人全部都是懷著必死的信念去做某件事情了。
唯一的區別在於,如果做這件事的人是男主角或者女主角,那麼一般會在經過千難萬險之後,活著完成目標,而如果做這件事的人不是主角,那就真是會死掉。
宋妙容該不會真是要為了沈昭儀去搞樸選侍吧?!
莊韞蘭想起宋妙容今日說話時的神情,越想越覺得頭皮涼颼颼的。
宋妙容不會那麼傻吧?
這可是要命的事情啊。
莊韞蘭有點慌了。
偏偏這話她還沒法拿出來跟芍藥她們商討。
萬一傳了出去,樸選侍又真的不幸出了事,宋妙容就算是什麼也沒幹,那也得沾上一身腥。
莊韞蘭不想害宋妙容。
她就隻能多盯著宋妙容,還好從二十四日開始,東宮的嬪妃們幾乎日日都是要湊在後院正殿,陪著太子妃說話吃茶的。
宋妙容被她看的心裏麵直發毛,賞花的時候就把莊韞蘭拉到角落小聲問她:“你老看著我幹什麼啊?”
莊韞蘭繼續盯她,“你實話跟我說,你是不是......”
莊韞蘭警惕的瞟了一眼周圍,附耳小聲問:“想做什麼危險的事兒?”
“什麼危險的事兒?”宋妙容滿臉茫然,“你在說什麼啊。”
得,不像裝的,肯定不是在謀劃什麼大事,瞎擔心了。
警報解除,莊韞蘭鬆了口氣,“沒什麼,我逗你玩呢,有意思吧?”
宋妙容:......沒覺得。
她看了眼已經遁遠了的莊韞蘭,迷茫的問畫眉:“她這是怎麼了?”
畫眉旁觀者清,沒忍住笑,“主子,奴婢覺得,莊才人可能就是被您昨日的模樣嚇到了,擔心您呢。”
宋妙容還是沒想明白。
她昨天不就是覺得她們這麼好的關係,她竟然還小小的嫉妒了她一下,覺得挺對不起她的,所以抱了抱她嘛。
這很嚇人嗎?
不過被好姐妹關心的感覺那還是很不錯的。
宋妙容自動忽略了剛才那種心頭發毛的感覺,她笑著和畫眉說:“我們倆從習禮的時候就最好了,以後也會是最好的。”
畫眉:“嗯,主子和莊才人關係最好了。”
莊韞蘭發現這幾天她和宋妙容的友情又上升了一個層次。
那道因為分到不同的宮殿,而淺淺出現在她們之間的溝渠光速消失,她們又回到了嬪妃預備班手拉手上廁所的時代。
當然,連體時間僅限太子回東宮之前。
每次臨近太子往常回宮的時間,宋妙容就火速離開承華偏殿,堅決不多待一分一秒。
太子進去的時候,看到棋盤上麵分布怪異的棋子還奇怪呢,“你這是拉著哪個宮女下棋了?怎麼又下的這麼沒章法啊。”
說沒章法那都是給人留著臉麵的說法了。
真實情況是:比他們之前下的那盤棋還奇怪。
太子盯著落在天元位置的黑子,愣是沒想明白這是哪路神仙想出來的下法。
“這次不是你執黑吧?”太子實在是沒法想象,這麼沒有條理的棋,會是他的人下出來的。
沒想到莊韞蘭還有點得意的挺了挺腰。
“執黑的就是妾呢,”她驕傲道,“殿下沒看出來嗎?妾贏了呢,我們這下的不是圍棋,跟那個的下法也不一樣,這盤棋是妾贏了呢。”
胡說。
太子瞥了眼那明顯就是圍棋的棋盤和棋子,打算看看她能編出什麼花來。
就“哦”了聲問:“那你說說看,你們這下的是什麼棋啊?孤還真沒看過,你也跟孤說說,讓孤開開眼唄。”
莊韞蘭伸出手指,點點那一排連成五個的黑子給太子看,“我們下的這個叫作五子棋,沒那麼多規矩,簡單的很呢,反正就是看誰先把五個棋子連成一排,橫著連、豎著連都成,斜著連也行,反正能連起來就算贏。”
太子聽的有點無奈。
雖然說的挺熟,不像是臨時編的規則,但是這也太隨便了吧。
偏莊韞蘭不覺得這種下法隨便。
開玩笑,五子棋也是有定式的好不好,她莊韞蘭可是靠著定式大殺四方過的五子棋小能手!
莊韞蘭眨眨眼睛看太子:“殿下您要不要跟妾下一盤?妾玩這個可厲害了。”
“行,”太子一時失笑,他倒要看看能有多厲害。
芍藥很快就把交錯在棋盤上麵的黑白棋子分別收起來,放回了罐子裏麵。
太子大方道:“還讓你執黑。”
莊韞蘭暗戳戳摩拳擦掌。
今天,她就讓太子好好看看她莊大師的本事,讓他瞧不起人!
莊韞蘭拿起黑子直奔天元。
大概是頭一次看到這樣的下法,太子忍不住按了按眉心,然後執起白子,落在黑子旁邊。
莊韞蘭很快落下第二顆黑子,迫不及待的想看她的烏龜陣大成,然後好好欣賞太子輕敵之下回天乏術的表情。
當然了,如果太子殿下真的破防了,那她就裝作被即將勝利的喜悅衝昏了頭腦,稍稍“失誤”一下,讓太子反敗為勝。
古人玩的東西她不敢保證,但五子棋這種玩法,她肯定能達成女官們的厚望!
黑子越下越快,眼看著就要取勝。
莊韞蘭壓著激動,一邊暗罵萬惡的封建社會,一邊偷偷觀察太子的神色,好決定她這盤棋究竟是該輸還是該贏,等重新低下頭的時候,卻發現她的烏龜陣擺不下去了——
太子不知道什麼時候“參破天機”,捏在手中的白子半路改道,竟然剛好占了她要下的位置。
莊韞蘭:......
白琢磨了。
太子好整以暇的等她落子,然後再次執白,棋子慢慢悠悠的落在棋盤,不但徹底拆了她的烏龜陣,還直接和棋盤上麵原有的白子連了起來。
勝負已定。
太子拖長調子,意味深長的“嗯”了一聲,誇讚道:“莊卿果真‘厲害’。”
莊韞蘭:......他絕對是在嘲諷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