背上這樣的罪名,無論夏明嫣嫁去哪一家,之後的日子都隻會履步為艱。
夏明嫣看了看她們二人:“今日來傳話、還想要糊弄我的就是畫扇,你敢說她不是幫凶?”
她頓了頓,看向霞姑姑的目光冷極,“沈小娘一直把畫扇當作親生女兒一樣對待,可畫扇都做了什麼?你怎麼不問問她有沒有良心?”
“還有你,你是她的親生母親,從小到大,你養過她幾天,你還有臉教唆她偷竊,你有沒有良心?”
畫扇到底年紀小,先就哭了:“是,奴婢沒良心,可是奴婢想要往上爬,想要過好日子,有什麼錯?”
霞姑姑也道:“夫人是主,奴婢們投效主子沒有錯。是,畫扇她背叛了大姑娘你,可要怨就怨你沒本事,被扔在老家十幾年都出不了頭!”
夏明嫣看看這對母女,忽然就笑了,這一回不是氣笑的,是真心覺得好笑:
“你們想要向上爬,是沒錯,可是籌謀了十餘年,卻連該怎麼爬都沒想明白,也太可笑了。”
她先看向畫扇,“畫扇,你對夫人表了忠心,你最好的出路也不過是跟著我嫁過去,將來收房做個妾室。”
“你幫著她毀了我的出身和名聲,我行事艱難,你就能輕鬆了?何況夫人這麼做,是為了讓我代替二姑娘嫁到鉤翊侯府去。”
“華侯如今遇刺重傷,還毀了容貌,你幫著夫人成事,就得陪著我嫁到華家去,你可願意給這樣的華侯做妾室、做通房?”
上一世畫扇陪著她去了端侯府,楚氏就隻賞了些銀子、首飾,最後畫扇拚了命也隻做了李玦的通房。
她再看向霞姑姑,“最可笑的是你,霞姑姑,你為夫人做一百件事,九十九件都是忠心的,可偏偏就是最重要的那件不忠心。”
“你是怎麼騙畫扇為你偷竊的?你是不是說你有一個表兄在彭州做生意,每年都要打點那些護軍,需要很多銀子?”
“是不是說再熬上幾年,等這位表兄的生意做大了,你就會改嫁給他,然後帶著畫扇一起去過好日子?”
霞姑姑愣住了,整張臉都在抽搐:“你怎麼知道?你偷聽我們說話,什麼時候的事?大姑娘你藏得好深......”
夏明嫣勾了勾嘴角:“你管我藏得深還是淺,你就說,他真的是你的表兄麼?真的會娶你麼?”
霞姑姑早年被配給了一個小廝,可這人成婚後沒幾年就病死了。
之後霞姑姑就為了心底裏的那道白月光,也就是楚氏的情郎陸遠山,虛構了一個表兄出來。
畫扇一心想過好日子,想做富貴人家的姑娘,寧肯長年偷竊,也要資助這位未來繼父。
上一世後來霞姑姑編不下去了,才謊稱這位表兄被山匪劫殺,畫扇才徹底斷了念想。
霞姑姑麵對這樣的質問,無言以對。
畫扇聽出了當中蹊蹺,卻因為不願意麵對現實,叫嚷道:“娘,他是你的表兄,我的表舅對不對?你沒有騙我,對不對?”
“那麼多銀子,我都給了你,你不會是......拿去做別的了吧?你說過他會替我們贖身、脫奴籍的!”
夏明嫣打斷了畫扇,看著她道:“根本沒有什麼表兄、表舅的,隻有一位舊時,你娘親心儀她,甘願為他獻出一切。”
“這人是流放罪籍,根本不是商賈。當然,他還有一重身份,就是夫人的青梅竹馬,跟夫人曾經定過親的陸遠山!”
“畫扇,你娘可真是一個癡心人,這麼多年了,這麼多銀子,人家都未必記得她長什麼樣兒。”
霞姑姑是個罕有的癡心人,嚴格來說跟她通信的並非陸遠山本人,而是陸遠山的妾室。
那些錢財,也都是通過這位妾室之手貼補到陸遠山和陸家人身上的。
這麼多年了,為了守住更大的秘密,楚氏都隻是偶爾打探一下彭州的消息,根本不敢跟陸遠山聯係。
霞姑姑才是那個真正幫助陸家的人,她自己癡心一片,還要拉上唯一的親生女兒一起付出!
畫扇蒙了,她不敢置信地看著霞姑姑,突然明白了自己為何會落得這般下場:
“你瘋了,你這個瘋子。你為了一個你得不到的人,逼自己的親生女兒做賊,你還覬覦夫人的男人!”
“我們會這樣,都是你害的。不不,是你騙了我,我什麼都不知道,都是因為你!”
畫扇知不知情都不能否認,如果沒有她,霞姑姑根本沒有足夠的錢財滋養她心底的那棵相思樹。
這下子,畫扇徹底明白了,她們母女淪落到這一步不是因為夏明嫣,純粹是因為她們自己作死!
其實楚氏和夏明月很像,都是自己得不到也不讓別人得到的人。
上一世夏明月自己貪圖華靖離的爵位,嫌棄李玦是個可能承不了爵的世子,夏明嫣嫁了她挑剩下的,她都要讓夏明嫣淪落為妾。
楚氏才不管霞姑姑給陸家人提供了多少實際上的幫助,她也不會想要是沒有霞姑姑,陸遠山說不定都餓死、病死了。
楚氏隻知道霞姑姑覬覦了她的朱砂痣,她要讓這對母女求生不得、求死不能,連幹脆的賜死都不肯給!
霞姑姑由著畫扇哭鬧、怨恨,漸漸地也明白過來:
“人麼,再精明的也傻過,奴婢傻,夫人也傻過。隻是......大姑娘其實精明的很,你一直都知道?”
“奴婢又犯傻了,你知道又能怎樣。這麼晚了,大姑娘私自出府,該不會隻是想讓我們母女反目吧?”
夏明嫣收斂情緒,語氣恢複了冷靜:“父母之愛子,則為之計深遠,我想跟霞姑姑你談一個條件。”
“如果霞姑姑肯滿足我的好奇心,我會設法讓你們母女在煤場活下去,而且活得還不錯。”
“娘,你快答應大姑娘,你快答應她。說不定她能找人換下我們,我們就不用去煤場了。”畫扇激動地道。
“一點兒罪都不想受,做夢!”
夏明月瞪了畫扇一眼,抬手間一根銀針刺入畫扇頸側。畫扇眼睛一翻,就暈了過去。
霞姑姑聲音都在顫抖:“大姑娘,你還是學了醫術......你一直瞞著夫人?你......很好,你問,奴婢知道的都告訴你,奴婢信你能保下我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