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用力把杯子砸到桌麵上,迅速翻找奶粉罐。
隻見桌上開封不久的奶粉罐裏少量的奶粉裏摻雜著大半的麵粉,而櫥櫃裏原本滿滿當當的奶粉罐也隻剩下了零星兩罐,剩下的全都不翼而飛。
我甚至不清楚,夏夏究竟在我沒注意到的地方受了多少苦!
這麼多天來積攢的怒氣在此刻噴湧而出,我簡直恨不能立刻拿把刀子捅向小姨!
“阿姨,夏夏的奶粉裏怎麼會有麵粉!還有,櫃子裏的奶粉罐為什麼隻剩兩罐了!”
小姨責怪的看我一眼,理直氣壯回道:“你家夏夏嬌氣的要死,她不愛喝奶粉,我就給加了點麵粉,誰知道這夏夏也不願意喝,還剩下那麼多奶粉呢,不喝也浪費了,正好拿回家給我孫子喝!”
好好好,合著在她眼裏,這一切反倒都是夏夏的錯了!
“我買奶粉是為了給夏夏補營養的!就算夏夏真的不愛喝,也沒有給你帶回家的道理!”
小姨雙手叉腰回嗆道:“我們當年養孩子,誰家不是一口米湯一口麵糊喂大的,那麵糊的營養大了去了!
“再說了,你家女兒都那麼大了還喝奶粉,讓點奶粉給她弟弟怎麼了!
“我之前工作那家,燕窩蟲草都讓我隨便拿!虧你們還是我外甥,一點奶粉都在這跟我吵!”
說到最後,她火氣上來,丟下一句“我不幹了”就徑直往房間走去。
她不幹了?正好!
還不等我歡呼出聲,張新元先行一步。
他緊忙拽住小姨的手,陪笑道:
“小姨,是我老婆不懂事,那點奶粉算什麼,還有兩罐我明天直接送去你家!什麼時候喝完了我們什麼時候再買!”
我聞言瞬間抬頭,死死盯住張新元。
夏夏的奶粉一直都是我托姐姐代購的。三百多一罐的奶粉,這麼多年來,張新元一分錢也沒出過。
現在他在這裏,擅作主張將我買的奶粉送給他小姨?還想我承包小姨孫子未來的奶粉?
張新元他有什麼資格!
那廂,張新元安撫好了小姨,又來勸說我。
他說:“大家都是一家人,小姨來我們家帶孩子也不容易,這些東西哪需要分那麼清楚,這件事就不要計較了。”
他為他小姨開脫了那麼多,卻沒提過一次夏夏。
“那夏夏呢?”我嘶啞著聲音,問他。
張新元輕描淡寫:“夏夏隻是吃了幾口麵糊而已,她又沒事。比起沒人照顧走失,吃個麵糊算什麼。你要是真忍不了,你就把工作辭了,專心照顧夏夏。”
我的心一瞬間涼了下來。
夏夏是我們的女兒,他說起夏夏的語氣卻像是在說一個不重要的陌生人。
我一個人把夏夏帶大,空窗三年,重新找工作的艱難他不是不知道,但他就這樣若無其事地要我辭職,要我再次當家庭主婦,要我再次過上伸手要錢被他痛批的日子。
可我絕不。
我不敢再讓小姨繼續在我家。
這次是麵粉,誰知道下一次會不是牆灰?
找到一家有口皆碑的托育班,用以前攢下的錢付好一個月的托管費,我準備等明天就把夏夏送來托管。
可還沒等我到家,張新元的電話先打了來:“陳喬,你快來醫院!夏夏出事了!”
夏夏芒果過敏外加一氧化碳中毒,直接進了搶救室。
搶救室的燈太亮了,刺的我眼底生疼,流淚不止。
醫生說,幸好發現及時,夏夏要是再晚一點被發現,就救不回來了。
張新元愧疚地看著我,抬手扇了自己一巴掌:“怪我,都怪我!要不是我沒注意看小姨切的水果,還和小姨下樓買東西留下夏夏一個人,夏夏也不會出事,都是我的錯!”
他殷切地看著我,好像在等著我的諒解。
但我已經沒有力氣搭理他和他的小姨了。
“我辭職照顧夏夏,讓你小姨滾。”我紅著眼說。
一個小時後,夏夏被推出急救室。
我在夏夏病床前眼也不敢眨地守了整整一夜,一直到夏夏快醒了,才起身出去給夏夏買早飯。
“大姐,你放心,事成了!新元媳婦昨晚親口說了要辭職、安心在家照顧孩子!”
是小姨的聲音。
我腳步一頓,下意識調換方向,身子貼緊樓道門,仔細聽著樓道裏傳來的小姨說話聲。
樓道裏,小姨驕傲地說:
“還是大姐你和新元有辦法!之前我氣她那麼多次,她都愣是一次沒提辭職的事。新元讓我給那妞兒吃一個芒果,我生怕不夠,切了三個放盤子裏讓她吃,還開了煤氣給她聞,等差不多了再和新元回來帶她來醫院。唉,這一進醫院啊,新元媳婦就鬆口了!就是可惜了,那妞兒還給搶救回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