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一個難捱的清晨。
“姐,我給你擦擦臉吧。”心庭推門進來,手裏拿著濕毛巾。
我想拒絕,但她已經動手了。
滾燙的毛巾壓在我臉上,燙得我直往後縮。
“別動。”她加重了手上的力道,
“你看你,都沒個人樣了,得好好護理。”
毛巾燙得我臉頰通紅,但我不敢掙紮。
上次我躲開了,她直接用開水壺“不小心”燙傷了我的手臂。
現在那些水泡還在隱隱作痛。
龔景離這時也來了。
他溫柔地說:“老婆,天氣冷了,我們把窗戶關上吧。”
我看著他關窗落鎖。
從那天聽到我想自殺的自言自語後,他們連窗戶都不讓我碰了。
病房裏很快悶得讓人喘不過氣。
我覺得胸口發悶,想讓護士開空調。
“不行。”心庭立刻製止,“你現在身子虛,吹空調會感冒的。”
我隻能蜷縮在床上,大汗淋漓。
她們把溫度調得特別高,說是要給我暖身子。
每天早上,心庭都會來給我“護理”。
她會用特別粗糙的浴巾用力搓我的皮膚,說是要去角質。
搓完後,我的皮膚都紅腫了,有些地方甚至破了皮。
“姐,你要保養好身子。”她笑著說,“不然姐夫會嫌棄的。”
龔景離這時會溫柔地說:“怎麼會呢,我最心疼老婆了。“
說著,他拿出一瓶藥水,說是醫生開的護膚品。
那些藥水抹在傷口上,疼得鑽心。
晚上,他們不讓我開燈看書,說是對眼睛不好。
但他們自己會在病房裏看電視,聲音開得特別大。
內容永遠是些甜蜜的偶像劇。
男女主角擁抱親吻的畫麵,伴隨著他們親密的笑聲和曖昧的動作。
我已經快要被逼到麻木了。
“老婆,你困了就睡吧。”龔景離說著,卻把電視聲音開得更大。
我被那些聲音折磨得徹夜難眠。
每當我快要睡著,他們就會故意說笑,把我吵醒。
日子一天天過去。
我的身體越來越差,但他們卻好像很高興。
“你現在越來越美了。”龔景離說著,在我耳邊親了一下。
有一次夜裏,我實在忍不住了,想找護士要點止疼藥。
剛要按鈴,就看到妹妹站在門口。
“睡不著嗎?”心庭笑眯眯地問,“要不我給你講個故事?”
她開始講她和龔景離的戀愛經過。
從第一次見麵,到每一次約會。
我終於忍不住了。
在一個夜深人靜的時候,我偷偷找到主治醫生。
我說我想終止妊娠,不想讓孩子跟著我受苦。
可法律規定必須要直係親屬簽字。
我拜托醫生不要把情況告訴龔景離和心庭,心事重重地回到了病房。
心庭正在裏麵鋪床。
她笑眯眯地說:“姐,馬上就到預產期了,我們都等著抱外甥呢。”
那一刻,我突然下定決心。
我要自己簽字,就算拚了這條命。
深夜,我突然感到一陣劇痛,整個人都蜷縮起來。
護士衝進來檢查後,臉色大變:“胎兒宮內窘迫,必須馬上手術!”
產房外,主治醫生拿著病危通知書,臉色嚴峻:
“情況很危險,必須立刻采取必要手段保住大人,否則可能兩個都保不住。”
“不行!”龔景離一把搶過通知書,“孩子必須保住!”
心庭也在旁邊急切地說:“對,一定要保住孩子!大人可以......”
“你們這是在謀殺!”醫生怒道,“這違反法律!病人隨時可能有生命危險!”
我被外麵的爭吵驚醒,意識到自己正在生死邊緣。
“我......我自己簽。”我用盡全身力氣說。
醫生立刻把通知書遞到我麵前。
我顫抖著簽上自己的名字。
在被推進手術室的前一刻,我聽到龔景離和心庭的哭喊聲:
“怎麼會這樣!這個孩子還能不能用啊......”
意識逐漸模糊,我再也聽不清他們在說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