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找借口說想看電影,他去洗澡時,我打開了他的筆記本電腦。
視頻一打開,我就僵住了。
畫麵裏的龔景離對著鏡頭說:
“今天是實施計劃的第100天。
藥物劑量已經加到最大,她開始出現期待中的症狀——
食欲不振、精神萎靡,跟心庭當年一模一樣。
這樣的她弱柳扶風的,才更美。”
“老婆,你在看什麼?”他的聲音突然在背後響起。
我手忙腳亂地關掉視頻。
龔景離沒說什麼,隻是從背後環抱住了我,在我臉頰上親了一口:
“老婆辛苦了。”
我沒有掙紮,隻是低頭看著隆起的腹部,孩子輕輕動了一下。
回想起三年前的夏天,我和龔景離的相遇像個完美的童話故事。
他在圖書館裏幫我夠到最高層的書,然後一路送我回家。
那時他說,我陽光燦爛的笑容讓他想起了一個人。
現在我知道了,那個人是心庭。
我縮在衛生間的角落,聽著外麵心庭給龔景離倒水的聲音。
她是來照顧我的,因為我“抑鬱症”又發作了。
可隻有我知道,我的每一次發作,都是他們給我下的藥造成的。
胃裏一陣翻騰,我又開始嘔吐。
五個月的身孕本就辛苦,現在又要承受藥物的反應。
可我不敢停藥,因為我看過那些藥物的說明書——
一旦突然停藥,對胎兒的傷害會更大。
“姐,你還好嗎?”心庭在外麵敲門,“要不要我扶你去床上躺會?”
我用力咬住嘴唇,不讓自己哭出聲。
她的每一句關心,現在聽來都像是炫耀和嘲諷。
勉強回到床上,龔景離掖好被角,遞給我一杯溫水:“乖,把藥吃了。”
我盯著那杯水,突然明白為什麼這兩年來,我的世界越來越小。
先是辭掉工作,說是為了調養;
然後減少社交,說是容易焦慮;
到最後,連出門都要他陪著。
他們用藥物控製著我的身體,用關心控製著我的自由。
“最近你氣色好像更差了。”龔景離皺眉,“醫生說你需要打營養針。”
針頭刺入手臂時,我感覺全身發冷。
不知道這次又會是什麼藥物,會對我的孩子造成什麼傷害。
“真乖。”他吻了吻我的額頭,“你現在這樣最讓我心疼。”
是啊,他就喜歡我現在這樣。
麵色蒼白,身體虛弱,完全依賴他的樣子。
就像當年的心庭一樣。
可我不是心庭。
每天早上照鏡子,我都要確認那個憔悴的人是不是我。
我摸著微微隆起的腹部,無聲地流淚。
對不起,寶寶。
媽媽沒能保護好你,讓你還沒出生就承受這麼多。
我多麼希望這一切是個噩夢。
可每一次睜眼,看到的都是他們溫柔的笑容,和遞過來的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