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帝死後,我作為母皇唯一的兒子繼位成為新天帝。
繼位後,我卻遲遲不肯遴選天後。
因為我瞞著三界所有人和星君相愛。
她是我的老師,是為天界占卜的星君。
她說不願意被後宮瑣事束縛,不想有天後那樣的負擔。
我便如她所願,空著後宮的位置,隻要她一人。
直到我用半數精血煉製出她一直想要的丹藥,跑去送她時。
親眼看到她躺在母尊側夫的懷裏。
童安摟著她的腰,委屈巴巴的說:
“朝顏,你幾天沒來我這了!你是不是愛上你那個天帝了?”
在我麵前從來冷言冷語的星君卻摸了摸男人的臉,聲音前所未有的溫柔:
“怎麼會?我心裏隻有你,也隻有你的孩子才配做真正的三界之尊。”
童安笑著俯首,吻在她的頸側,她摟住童安的脖頸印上了嘴唇。
我失魂落魄的回宮,宣布即日起在三界遴選天後。
1
回到帝宮,幾位議事的仙君都侯在門口。
“尊上,如今三界安寧,萬民康泰,這後宮的事該上心了啊。”
“是啊尊上,人間有弱冠之年早就娶妻生子,您如今後宮卻空無一人,這該如何延續仙脈啊。”
“尊上,您母親上一任天帝那時......”
我抬手示意他們別吵吵了,腦瓜子生疼。
回想起剛才所見的那一幕,我隻覺呼吸困難。
往日,我情難自禁靠近她,忍不住牽她的手時,她都會皺眉苛責。
可在我看不見的地方,她卻隨意靠在別的男人懷裏,甚至能主動親吻別的男人。
眾仙心滿意足地離去,我回到帝宮,朝顏正坐在桃花樹下看書。
那棵樹,是我幼年時我們一起種的。
朝顏星君清冷如霜,仙界人人皆知她是無法靠近的高嶺之花。
原以為,她對所有人都這般淡漠,直到目睹了她對童安的柔情。
見我過來,她沒有起身,這是十年來我們之間不知何時形成的習慣。
她隻是掀起眼皮淡淡的看了我一眼,這些年,每當這時候,我總是欣喜她主動來,快步上前與她傾訴仙庭中的瑣事。
像條召之即來揮之即去的哈巴狗一樣。
我不想說話,徑直進殿。
她心生不悅,皺眉在我身後開口:
“尊上,那些催你遴選帝後的仙都是你受益的吧?我早就說的很明白,我不可能做你的什麼帝後,我討厭束縛。”
“這是最後一次,下次我想你我也不必再聯係了。”
她高昂著頭,好整以暇的看著我,篤定我會害怕。
她比誰都知道,我有多怕她離開我,更知道怎麼能傷害我。
我隻覺得如鯁在喉,說不出話,心臟像是被活生生劈成了兩半:
“我沒有讓任何人提過......”
“夠了,尊上。”
朝顏不耐煩的打斷,“如果不是你默許,他們怎麼敢?收起你的那些小心思吧。我倒是不知道你把我教你的那些東西用在了我身上!”
她轉身就走。
望著她的背影,我一陣恍惚。
十歲那年我被母尊進入了星君殿,師從朝顏。
那是我第一次遇見了朝顏。
那時她風華絕代,被譽為仙界第一仙子。
她深得母尊賞識,被封為星君。
母尊仙逝後,我身邊的人隻剩下了朝顏。
起初我太過稚嫩,難以壓製仙臣,是她教我如何運籌帷幄,我在她的引導下逐漸有了天帝的樣子。
從與朝顏初相識到如今,已經十年了。
於我而言,她亦師亦母,亦是我捧在心裏的白月光。
我早就對她情根深種。
可人人都知道她是我的師傅,我隻能將這份情意深埋心底。
直到那天,我下了晨會後回到寢宮,看到她坐在那株桃花樹下,麵前的石台上鋪滿了紙張。
我走近看,忽覺心跳加速,背後泛起害怕的汗。
那些,是我在每一個想她念她的深夜,一個人在寢宮畫的每一種神態的師傅。
那樣的畫,朝顏不可能看不出我的情意。
我忐忑不安,即便成了天帝,在她麵前,我還是那個生怕她討厭我的少年。
我以為我會被她厭棄,卻不料下一瞬,她含笑看向我:
“尊上,你喜歡我。”
我垂下頭,像兒時一樣,等待她的斥責。
“怎的越發膽小了?偷看我時可是大膽得很呢。”
原來,我自以為掩飾的很好的一切,早就在她那無處遁形。
我和朝顏相愛了。
隻是她說,我們的關係需要保密。
我以為我是朝顏唯一的不同,唯一的親近。
當初,是她先讓我叫她名字的。
那一年,我還不清楚自己的心意,少年心性貪杯喝醉了,被她帶到桃花樹下。
我叫她師尊,她說,她的名字叫朝顏,以後,我都可以喚她的名字。
最開始,分明是她給了我這個念想。
2
直覺告訴我,朝顏和童安之間藏著不為人知的秘密。
我派人去探查朝顏與童安之間的過往。
朝顏是仙庭的星君,她早就推演占卜到兩日後便是三星齊聚之日。
屆時,三界都能看到漫天流螢。
我們也早就約定好,一起看那天的流星雨盛景。
我忽然覺得不能就這麼算了,我要向她問個明白。
然而,當我站在宮門前時,心中卻湧起一陣猶豫。
就在這時,殿中傳來了熟悉的聲音。
“阿顏,你相信他?那我呢?他是天帝!他要娶你為後你怎麼反抗?你要我怎麼辦?”
“這些年她對我有多猜忌你又不是不知,我在天宮的日子並不好過。阿顏,我隻有你了啊......如果連你都要被他搶走,我真的活不下去了!”
“既然這樣,我還不如直接跳誅仙台好了!”
朝顏連忙抱住童安,臉上心痛的表情誰都能看得出來。
我忍不住苦笑。
這些年,念著童安是母尊的男人,我為他提供天宮最好的一切。
到頭來,他說我苛責他?
朝顏哄著他,“這些年真是難為你了。她向我保證過,不會與其他人結緣,你放心,她離不開我。”
“顏兒,隻有登上了那個位置,你我才能真正相守。還是說,你已經厭倦我了?”
“可當時天帝非要讓我進宮,我們族勢單力薄,我真的沒有辦法。”
看著童安崩潰的臉,朝顏抱著他拍背哄他。
我再受不了,揮了揮衣袖出現在自己的帝宮。
回到宮中,仙侍回報說朝顏與童安曾是青梅竹馬,兩族自幼便定下了婚約。
然而,因為種種原因,他們被迫分離。
後來,朝顏出現,成了星君......
原來,從始至終,朝顏出世都是為了童安才來的天宮。
那我呢?
這些年,她究竟是在真心陪伴我,還是為了與童安重逢而與我逢場作戲......
十年的欺騙讓我心神俱碎,我取出桃花樹下兒時和母尊一起釀的桃花釀,一杯接一杯的往嘴裏灌。
這酒是母尊的獨門秘方,就是神仙也難抗醉意。
我醉倒在桃花樹下,聞著淡淡的花香,恍惚中,好像回到了童年母尊的懷抱。
3
“尊上?尊上!您怎麼能睡在這裏?”
再睜眼,已經是第二天午時了。
星月著急忙慌的把我扶起來躺回寢殿,待我喝了杯熱茶後才開口。
“尊上,這是仙妖兩族送來的待選名單,您看看有沒有合適的帝後人選。”
她把名錄放在桌上,很快就鋪滿了整個桌麵。
我揉了揉太陽穴,有點頭疼:“怎麼這麼多?”
“尊上選帝後可是三界的頂頂大事,誰不想來當帝後呢?”
看著眼前成堆的名單,我心煩意亂,不想再看。
我揮了揮手,讓紫菱把這些名錄拿走。
就在這時,朝顏走了進來。
我皺起眉頭,以前我太信任她了,給了她太多自由的權力。
從此以後,我不會再放任了。
朝顏看到桌上的名錄,皺了皺眉:“這是什麼?”
不等星月回答,她就拿起一卷看了起來,然後冷笑著把名錄扔在了桌子上。
“尊上,你還真是會演戲,費那麼多勁找這麼些東西,怎麼,憑這些就想威脅我?”
她瞪著我,我淡淡地止住她的話頭:“星君誤會了,這些是我要篩選的新仙官,還有給童安側夫選的靈侍。”
她的臉色稍微好了一些,“哦,這樣啊,童安確實需要。但人選得仔細挑,不能隨便。”
她又掃了一眼那些名錄,語氣裏滿是不滿,
“這些人資質一般,怎麼能做他的靈侍?童安可是——”
她突然停了下來,語氣變得柔和:“尊上,我知道你的心意,我們這樣相處不是挺好的嗎?等你累了倦了就把天宮的事務就交給他,我們一起遍覽三界不好嗎?”
看著她刻意矯飾的神情,我隻覺得可笑。
為了那個童安,都開始和我逢場作戲了。
這時,門外傳來稟報是童安殿裏的仙侍。
“星君!”見到我後,那仙行了一禮就看向朝顏。
“星君,我家主人之前跟您約好了占卜,勞煩您跟我走一趟。”
朝顏有些不自在,佯裝平靜的看向我。
“啊......我確實忘了有約,這就來。”
看著兩人之間的眉眼官司,我隻覺得可笑。
朝顏以為我眼盲心瞎,童安膽大包天在我眼皮子底下暗度陳倉,當真是把我這個天帝當做無物。
見我沒有說話,朝顏轉向我:“尊上,我去給側夫占卜了。”
“去吧。”
我當作什麼都不知道。
朝顏走後,星月疑惑的看著我:“尊上,您為什麼不告訴星君您要選帝後的消息?”
星月知道我和朝顏的關係,但他一直不怎麼喜歡朝顏。
“沒必要,我是天帝,我想做什麼還輪不著她來管教。”
星月笑了:“太好了尊上,您終於想通了!放心,我絕對不會讓她來影響您大婚。”
4
遴選帝後的日子很快就來了。
這天,恰好是我數月前和朝顏相約看流星雨的日子。
我派仙侍去請了朝顏,或許是還抱著一絲絲微弱的期望吧,我總想著或許朝顏對我有感情,或許她會來阻攔我選後。
隻知道麵前閃過一道符,我打開看才知道,朝顏一早就去找童安,兩人出了天宮去遊玩了。
最後一絲幻想也破滅了。
我不禁苦笑,也覺得自己可笑。
都到了這個地步,都親眼看到他們耳鬢廝磨了,竟然還對朝顏抱有希望。
......
清晨,朝顏和童安正準備出宮,就碰上一群忙碌的仙侍。
“今天有什麼大事嗎?”朝顏眉頭微皺,心裏有種不祥的預感。
她想拉住一個仙侍問清楚,但被童安攔住了。
童安眨眨眼,一副很懂的樣子說:“尊上總是這麼孩子氣,耽於享樂玩鬧。”
“真是太不懂事了,不行,我得去跟他說說。”朝顏說著就要走,被童安拉住了衣袖。
“朝顏,今天你好不容易有空陪我去凡間逛逛,難道還要去找你那個天帝嗎?”
朝顏反應過來,牽住童安的手:“等回來再找她算賬。”
到了仙池,那裏彙聚了眾多來自三界的帝後人選。
我掃了一眼,心裏有點無奈。
本以為我和朝顏的事藏得很好,沒想到早被天界這幫老油條看穿了,選出來的都有點像朝顏。
就算我已經看清了朝顏的真麵目,我也不想找個替代品,這對誰都不公平。
我正想離開,卻被一個特別的身影吸引住了。
那女子穿著一身紅裙。
她和別人都不一樣,眉宇間明明嫵媚,卻透著英姿颯爽。
我問旁邊的星月:“這位是?”
“這是狐族少主唐飛雪,剛從凡間曆練完回來,尊上覺得怎麼樣?”
我看向唐飛雪,發現我的目光落在她身上,她向我笑得明媚,目不轉睛地看著我。
她和朝顏,完全是兩種不同的人。
朝顏帶著童安回來後,看到四處布置隆重,心裏莫名地慌亂起來,好像有什麼東西要失去了。
她拉住一個路過的仙焦急地問:“今天是有什麼事?”
附近的仙都興奮地喊:“尊上今天選了帝後,今晚就是他們的新婚之夜了!”
“你說什麼?”朝顏不敢相信地問。
眾仙還在說個不停,朝顏卻覺得耳邊嗡鳴,什麼也聽不清。
過了一會兒,她回過神來,冷笑一聲:“是墨淮君讓你們這麼說的吧?他隻是因為我忘了和他的約定,就編出這樣的謊話來讓我著急?”
“身為堂堂天帝還這般胡鬧,那我也沒必要給他留麵子了。”
朝顏臉色陰沉,不顧童安的阻攔,就往帝宮衝了過去。
但在門口被攔住了。
“星君大人,尊上和帝後已經休息了,您明天再來吧。”
“哼,我知道他在裝模作樣,你們不用陪他演戲,有什麼事我自己承擔。”
朝顏想闖進去,被前麵豎起的數柄長槍攔住了去路。
“你們竟敢攔我?”
朝顏氣氛的嗬斥幾人。
忽然,寢宮裏已經傳來了隱約的聲音。
朝顏目眥欲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