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

我和路彥分手的時候，他正在國外參加飛行訓練。

暗戀他的係花甩給我100萬，讓我永遠滾出他的視線。

我麻溜辦理轉學、搬家，消失的幹幹淨淨。

路彥瘋了一般給我打越洋電話，我全數掛斷。

最後一次收到路彥發的信息「願此生不複相見。」

四年後，我成了空中交通管製員。

「青城進近你好，SA1322，聽你指揮。」

是路彥的聲音...

1

「這個機長是剛從國外航空公司回來的，據說長得超級帥。」

「好多空姐都盯著他，不過聽說他已經訂婚了，未婚妻還是大學時候的同學。」

我隔壁的盧靜是機場的八卦中心，這種消息全都逃不過她的情報網。

路彥訂婚了。

也好，我自嘲的笑笑。

這些年每次做惡夢，總能夢見路彥像瘋了一樣給我打電話的情景。

我掛斷了他就繼續打，接通了就聽見他拚命克製住哭腔，顫抖的聲音。

「橙橙，不要離開我，我隻有你了。」

「我會賺到錢的，你想要的一切我都會努力給你，橙橙，求求你不要離開我...」

每每夢到，胸腔巨大的心痛就會把我驚醒，坐起，整夜再也無法入睡。

好似夢魘，這些年一直像一道無形的枷鎖，緊緊的桎梏著我。

「塔台你好，SA1322，進近36R航道」

耳麥裏路彥的聲音把我的思緒拉了回來。

「SA1322，地麵風360-2m/s，跑道36R可以落地。」

我清了清嗓子，盡量讓自己保持鎮定。

「彥哥，青城這個女管製，專業好，聲音甜，我沒騙你吧。」

「也就一般吧。」

對麵對講機沒關，路彥冷冷的聲音順著耳麥傳過來。

我尷尬的笑了笑，裝作沒聽到。

「SA1322，地麵靜風，跑道36R可以落地。」

「36R可以落地，SA1322。」

我關掉對講，起身出去透透氣。

站在廊橋對麵的落地玻璃後，我深吸一口氣，喝掉手中最後一口咖啡。

抬頭看到路彥和他的機組成員下飛機。

他還是記憶中的樣子，容貌英挺，輪廓深邃，機長的製服襯得他多了些成熟。

他看起來心情不錯，和副機長有說有笑。

距離越來越近時，他徑直走過，表情如常，應該是沒有認出我。

我怔在原地，手機在手裏不停的震動，我愣了半天才接起來。

「橙橙，路彥回來了，你知道嗎，同學群都炸了。」

溫倩的尖叫聲從話筒裏傳出，我把手機拿的遠了一些。

「嗯，他剛從我身邊經過。」

「什麼！那他，那你們...」

「他沒認出我。」

......

「橙橙，有些誤會還是解釋開比較好，你不說，沒有人會一直等你。」

「沒這個必要了，他有未婚妻了。」

我掛了電話，緩緩蹲下抱住自己，好像以前傷心的時候，路彥抱住我那樣。

2

同學會我推脫說自己要上班，就不參加了。

班長在班級群裏艾特我。

「蘇橙，這次曹老師也參加，她特意問了你好幾次，你不來可不行。」

我左右為難，上學那會，我是空管專業唯一的貧困生，靠助學貸款才上了學。

曹老師是我們的輔導員，碩士剛畢業，比我們大不了幾歲，經常帶我去她家住，給了我很多幫助。

我偷偷查了同學會那天的飛行安排，發現路彥有值飛任務，稍稍放下心來。

「那好，我去。」

剛一進酒店包廂，路彥赫然出現在我眼前。

跟我的失態形成鮮明對比的是，看到我，他好像一點也不意外。

「你，你，不是......」

因為太驚訝，我下意識的脫口而出。

「我跟人換班了」

路彥語氣從容，好像早就知道我要問什麼。

「蘇橙」班長看見我，勾勾手招呼我過去。

「你坐這，靠著曹老師。」

我聽話坐好，抬頭看見路彥就坐在我的正對麵，深邃的眼睛一直盯著我。

「蘇橙，你是做空管員的吧？」有同學問道。

我點點頭。

「路彥是機長，那他豈不是要聽你的？」

男同學們開始起哄。

「誰聽誰的呀，我們家路彥當然是聽我的了。」

嫵媚嬌笑的聲音傳來，林然婀娜地走了進來，貼著路彥一屁股坐下。

「我去洗手間的時候，錯過了什麼？」

林然看著路彥，眼睛裏充滿了歡喜，就如大學時那般。

大家突然噤了聲，林然順著路彥的視線，看到了坐在對麵的我，臉色頓時陰沉下來。

「蘇橙也來了，還真是好久不見。」

「讓我算算，有四年了吧，給你的一百萬花完了嗎？」

林然盯著我，慢條斯理的笑起來。

「有困難一定要說出來，大家都是同學，不會不幫忙的。」

「我和阿彥，也不會不管的。」

林然特意頓了頓，眼裏的笑意愈見濃鬱，聲音裏帶著得逞的喜悅。

剛才還在起哄的同學們，笑容凝固在臉上，看我的眼神多了幾分怪異。

「林然，你別血口噴人，蘇橙當時是為了...」

「林然，那筆錢我每個月都有按時打給你，你看看收款記錄，剩下的我也會想辦法盡快還你的。」

我打斷溫倩的話，溫倩著急得瞪了我一眼。

我無奈地轉過頭，看見一直不動聲色的路彥，此時眼睛正死死盯著溫倩。

「誰要你還，晦氣，就當我做善事，為我和阿彥積德了。」

林然嫌棄的瞥了我一眼。

「然然，你手上的戒指好漂亮啊。」

有女同學發出羨慕的聲音。

林然好像得了了不起的誇讚，把手使勁往前伸直，展示她手上的珍珠戒指。

「是阿彥從國外帶給我的，訂婚戒指。」

林然的臉上溢滿了幸福，挑釁似的看了我一眼。

「橙橙，等我以後有錢了，給你買最大的鑽石戒指，跟你求婚。」

腦海中突然浮現起路彥的臉，眼睛亮亮的像星星，微笑的看著我。

「我不要鑽石，太俗氣了，我喜歡珍珠，溫潤瑩亮，就像你一樣溫暖。」

「那等我以後開了飛機，我要找全世界最美的珍珠，跟你求婚。」

我盯著林然手上的珍珠，心裏好像被針紮了一樣，千瘡百孔。

感受到路彥炙熱的目光，我轉過頭。

路彥的表情淡漠、玩味，好像在觀察我的反應。

我低下頭，眨眨酸澀的眼睛。

事已至此，我認命了。

3

同學會結束，我還要回機場。

高峰期全城大堵車，網約車司機還有一個路口，硬是開不過來。

身後傳來林然的嬌笑聲，路彥低沉的聲音響起。

「你先上車，我一會過來。」

「那你快點哦阿彥，一會還要見我爸媽。」

林然經過我的時候，不滿地翻了個白眼。

路彥走到我身邊，仿佛一起等車的路人一般，並排站立，許久沒有說話。

等到同學們七七八八走得差不多了，才緩緩開口，用隻有我能聽見的聲音說。

「做我的情婦，五百萬夠不夠?」

我以為自己聽錯了，不可置信的抬頭看他。

沒有絲毫表情變化，路彥好像在商場問一件商品的價格一樣稀鬆平常。

「原來不夠，那你開個價吧。」

路彥轉過身來，長腿上前一步，麵前的空間變得狹窄又曖昧。

他微微躬身，附在我的耳邊「一千萬，五千萬，價格隨你，我給得起。」

我感覺全身的氣血都往臉上湧，手不受控製的微微發抖，眼淚在眼眶裏打轉。

網約車這時適時趕到，我像抓救命稻草一樣，一把拉開了網約車的車門。

「師傅，麻煩快點。」

身後是路彥越來越小的身影，他的表情越來越模糊，直至消失。

......

「橙橙，我申請到獎學金了。」

「橙橙，有好心人為這次飛行訓練設置了專項獎學金，因為表現突出學校就給了我，你男朋友是不是很厲害啊。」

「橙橙，這裏的海灘很漂亮，又幹淨，這樣的海裏應該有你喜歡的珍珠吧。」

「橙橙，你怎麼不回我信息啊，是不是因為我不給你打電話呀？我們訓練是不能帶手機的，我愛你哦！」

我翻著四年前路彥發給我的短信，淚水再也止不住，在車上嚎啕大哭。

四年的顛沛流離，我住過地下室，住過24小時營業的快捷餐廳。

最難的時候，這些信息是我唯一的精神支柱。

司機大叔被我的哭聲嚇到了。

「小姑娘，你沒事吧，人生再大的坎，隻要過去了就都不是事，可千萬不要想不開啊。」

我把存儲著路彥信息的舊手機緊緊抱在懷裏，朝司機大叔擺了擺手。

自從跟路彥分手後，我患了嚴重的雙向情感障礙。

最嚴重的時候，我把自己關在房間裏麵半年，時而情緒亢奮，時而低落不語。

實在難受得受不了的時候，我盯著手機屏幕上路彥的號碼。

顫抖著手撥通，又迅速掛斷。

腦海裏回響著林然嘲諷的話語。

「就你這樣的出身，怎麼配得上路彥。拿著錢趕緊滾，滾得離路彥越遠越好。」

是啊，現在這樣的我，又怎麼配得上閃閃發光的他。

4

這次犯病的時間比較長，期間還發了幾天燒。

燒的迷迷糊糊的，倒也沒往常那麼痛苦了。

休假一周返工，看到盧靜在興奮的盯著電腦屏幕。

看到我，盧靜表現得格外高興。

「橙橙，你終於回來了，我還擔心你趕不上了。」

「趕不上什麼？」

「民航的相親會呀，各大航空公司的單身機長、空姐和地勤都會參加。」

盧靜的眼睛閃閃發光。

「蘇橙，作為遠近聞名的最美空管，我已經替你報名了哈，本周六。」

「幫你查過了，不是你的班。」

......

民航的相親現場，帥哥美女雲集的場麵很是震撼。

我一個人站在角落，想著應付一下，待幾分鐘就走。

「你好，方便聊一下嗎？我是深航的機長。」

一個彬彬有禮的男孩主動跟我搭話，高瘦白淨，眼神清亮。

恍惚間，我仿佛看見了少年時的路彥。

中午下課去食堂的路上，我想著抄近路，走了露天籃球場裏麵。

沒走兩步，迎麵一個籃球不偏不倚砸在了我腦袋上，路彥著急忙慌地跑到我麵前。

也是這樣高瘦白淨，眼神幹淨明亮，聲音因為著急微微帶了顫音，但很好聽。

「同學，你沒事吧？你頭流血了，我帶你去校醫務室吧。」

「可以啊。」

因為他像路彥，我願意。

「蘇橙，你拒絕我，就為了來參加這種相親？」

路彥冷冷的聲音在我身後響起。

「你是？」

深航機長見路彥來者不善，試探性地詢問。

「她的男朋友。」

我回頭，仿佛聽到了外星語言。

深航機長見這個情況，朝我禮貌點了點頭，轉身離開了。

「路彥，你......」

「分手是你說的，我從來沒有答應」路彥淡淡道。

「你有未婚妻，我不當第三者。」

「你以為我還會給你說不的權利嗎？」

路彥抓住我的手腕，猛地把我拉到他的麵前。

緊接著，是他的唇，狠狠地覆蓋住我，帶著侵略的氣息。

路彥的吻霸道又橫衝直撞，肆意地攻城略地，跟以前溫柔的他判若兩人。

直到我喘不上氣來，他才鬆開我，手卻仍然緊緊的禁錮著我。

我大病初愈沒幾天，又被路彥上演這麼一出。

身體剛剛離開他，一瞬間沒了支點，眼前一黑，無意識倒了下去。

5

我好像做了一個很長的夢。

夢裏，路彥作為學校優秀畢業生，去國外參加飛行訓練。

剛離開不久，他做生意的父親被合作夥伴欺騙，為了還債傾家蕩產。

路彥斷了經濟來源，封閉式訓練期間，也沒法外出打工。

為了幫路彥，我一天打三份工，工作的昏天黑地，但賺來的錢杯水車薪。

一天我深夜打完工回學校宿舍，在小巷裏被幾個小混混攔下來。

我拚命地呼救，但一個幫忙的人都沒有。

完事他們威脅我，敢報警就把這件事宣揚的全校人盡皆知。

等他們走了，林然踩著高跟鞋出現在我麵前。

她甩給我一張一百萬的支票，讓我離開路彥，否則就讓這群混混天天欺負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