熟悉的消息從陸尋州的手機界麵中彈出,我知道,他又要去打球了。
看到我臉色一冷,他笑著安慰道:
“吃醋了?我隻是和張曉曉打個籃球,她隻是我的好兄弟。”
打球我能理解,可誰會在球場上和好兄弟親嘴啊?
1.
我正站在球場不遠處的一顆大樹後。
陸尋州忘了帶水瓶,我發現之後,立刻給他送去。
誰能想到,眼前的一幕令我不禁心寒。
“我忘帶水瓶了,你的水給我喝一口。”
“你等會,我先喝。”
兩人嬉笑怒罵之間,陸尋州極其自然地接過了張曉曉的水瓶。
沒有任何停頓,便直接對著瓶口大口喝下。
還沒來得及生氣,下一秒,我的腦海中便一片空白。
他們兩人對視一眼,相擁接吻,曖昧至極。
同行打籃球的朋友,都吹著口哨為他們鼓掌。
其中一人問道:“陸哥,你就不怕被你老婆發現了?”
“怕什麼,她看到了也不敢吭聲,離了我她還能去哪?”
“而且我老婆和我玩不到一起去,無聊死了。還是曉曉好,善解人意。”
看到眼前這一幕,我怒極反笑。
原來在他的心中,一直都是這樣看待我的。
還騙我,說張曉曉隻是自己的好兄弟,沒有其他感情。
有誰會和自己的好兄弟接吻?
我呆呆地躲在樹後站了二十分鐘,收拾好了自己的心情,正準備離開。
卻不曾想,恍惚之中,我被地上的樹枝絆了個踉蹌。
球場上的兩人回頭,陸尋州朝著我走了過來。
無奈之下,我隻好將手中的水瓶遞給了他。
“尋州,你的水瓶忘記帶了。”
“嫂子好,嫂子真是貼心。”
張曉曉自然地和我打著招呼。
她渾然不知,先前的事情我都看得一清二楚。
擺弄了一會手裏的籃球,她拉著我往球場上走。
“聽尋州說,你以前會打籃球啊。我們一起玩一玩吧。”
“不了,我已經很久沒有打了。”
我確實會打籃球,但那已經是幾年前的事情了。
現在我的心情極其雜亂,想自己一個人靜一靜。
聽到我的連連拒絕,張曉曉麵帶失落。
“也是,嫂子文靜又矜持。不像我,天天和這群男生混在一起,都不像個女的。”
看到對方情緒不佳,陸尋州皺了皺眉,將我推倒球場中央。
“別這麼掃興嘛,打個球而已。”
周圍的球友吹著口哨,大喊道:
“嫂子,來一個!來一個!”
一群人將我團團圍住。
看來,今天不打這個球,是走不了了。
無奈之下,我隻好接過籃球,和張曉曉一對一比試。
球場上磕磕碰碰很是正常,可她每次搶球,都悄悄地往我手臂掐去。
為了防曬,我特意地穿了長袖。
但我肯定,現在衣袖底下,肯定留下了不少指甲的掐痕。
心裏憋著一股火氣,我想速戰速決。
搶過籃球,將將張曉曉遠遠地甩在身後。
正準備來個三步上籃,奮力起跳。
就在這時,張曉曉和我一同躍起。
本以為她想要來搶奪籃球,可誰知,她竟然狠狠地朝著我撞了過來。
她選擇的角度極其刁鑽,周圍的人根本就看不見發生了什麼。
在空中,我無法及時調整身形。
等我反應過來時,已經躺在了兩米外的地麵上。
場地上的歡呼聲突然停止,眾人著急地跑了上來。
張曉曉臉上慌張,嘴角卻帶著一絲笑意。
“哎呀,不好意思,我沒想到會把嫂子撞出去。”
“我和男生玩習慣了,大手大腳的,一時沒控製好力度。”
張曉曉抱著剛剛搶來的籃球,疑惑地看著我。
“都說力的作用是相互的,我感覺身上沒多疼啊。我隻是輕輕一碰。”
剛剛摔倒的時候,正巧是臀部落地,卸去了大部分力道。
再加上我穿著長袖長褲,身上並沒有什麼傷口。
大家聽到了她的解釋,都以為我因為吃張曉曉的醋,在借機碰瓷。
“陸尋州他老婆也太嬌氣了,張曉曉都沒事,她倒是躺下了。”
“噓,人家這是吃醋,趁機演戲呢。”
“打個籃球都這麼多戲,還是張曉曉爽快一點。”
2.
“難怪陸尋州不願意帶他的老婆出來玩,是我的話,我也不帶。”
剛想起身辯解,可不知為何,肚子裏傳來一陣鑽心的疼痛。
我皺著眉頭捂著肚子,全身無力,更說不出話。
張曉曉躲在陸尋州的身後,委屈地拉著他的衣角。
“尋州,你不會怪我吧。”
本來還滿臉擔憂的陸尋州,在發現我沒有任何傷口之後,臉色驟變。
“怪你幹什麼,你也沒有用多大的力氣。”
隨後將手直接一鬆,不再攙扶。
失去了他的支撐,我又再次摔回地麵。
“林清越,你這樣摔跤,摔到的應該是屁股,你捂著肚子幹什麼?”
“裝也要裝得像一點。一天天的亂吃飛醋,女人就是麻煩。”
接著,他轉過身將圍觀的眾人驅散。
我虛弱地扯了扯他的褲腳,意識開始渙散,可我能夠依靠的人,隻有它。
“尋州,我肚子好疼,能不能送我去醫院。”
我死死地咬住下唇,疼得渾身發抖。
可一旁站著兩人卻完全將我無視,自顧自地討論了起來。
“尋州,我餓了,我們去吃飯吧。”
“好,去你喜歡的那個炸雞店吃怎麼樣?”
下一秒,陸尋州將我的手一腳踢開,嫌棄地拍了拍自己的褲腳。
“別弄臟了,很貴的。”
“沒事做就別趴在這裏了,丟人。還不快點回家做飯去。”
看著兩人逐漸走遠的身影,我內心酸澀。
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他再也不肯回頭看我一眼。
我真的,有他說得這麼無趣嗎?
死死地掐著自己的掌心,疼痛讓我強行清醒,我告訴自己,絕對不能這樣暈倒。
我顫顫巍巍地從口袋裏拿出手機,撥打了急救電話。
去醫院之後,我連著做了好幾個檢查。
醫生一臉嚴肅地告訴說:
“林女士,你懷孕了不知道嗎,怎麼還在球場摔倒了?”
“現在已經有流產的趨勢,我們會盡力保胎,但是希望渺茫。”
我難以置信地摸了摸還很平坦的小腹。
沒想到,這裏居然悄悄地出現了一個生命。
眼角的眼淚悄悄滑落,他們兩人並肩離開的身影還牢牢占據著我的腦海。
我不敢帶著這個孩子,去賭一個我自己也不知道的未來。
寶寶,你會原諒媽媽的,對吧。
最後,我下定決心,朝著醫生搖了搖頭,低聲說道:
“不用保了,給我做流產的手術吧。”
麻醉漸漸起效,往日的回憶出現在了我的眼前。
我們一直都想要一個孩子。
四年前,他創業的公司剛起步。
為了替他分憂,我每天都親自去工地現場檢查。
我的體質羸弱,再加上工作太過勞累。
第一個孩子,還沒出生,就離開了我們。
後來醫生告訴我,我很難再懷孕了,希望渺茫。
當時的他,趴在我的身邊,哭著說是他的錯。
他沒有好好照顧我,是他對不起我。
自那以後,我便安心待在家裏,為他洗手作羹湯。
似乎從那時候起,我們兩個人之間的關係就變了。
我們沒有共同話題,兩人不能互相理解對方的辛苦。
而張曉曉,不過是我們感情破裂的催化劑。
沒想到,這個孩子來得如此不巧。
3.
手術完成後,我剛想從醫院離開,兩個熟悉的身影出現在了我的眼前。
陸尋州攙扶著張曉曉往醫院大廳中走去,對方的膝蓋上是一片擦傷。
看到我之後,張曉曉故作懊惱地說道:
“我都說了沒事,尋州非要送我來醫院。”
“嫂子,你應該不會介意吧。”
似乎根本聽不出對方的言外之意,陸尋州牽上了她的手,溫柔地說道:
“都摔成這樣了,還是得去外科看看。”
“再小的傷,也是會疼的。”
張曉曉的眼神中滿是得意,笑著從對方的懷裏掙脫出來。
“我哪和平常的女生一樣這麼嬌氣啊,磕了碰了就哭著要來醫院。”
說完這話,兩人的眼神在我身上不斷打量。
看到我沒有任何傷口時,陸尋州嗤笑一聲。
“我想過你嬌氣,沒想到你這麼嬌氣。這也要來醫院啊?”
“再晚來幾分鐘,傷口都要愈合了吧。”
我低著頭,將手中的檢查報告蹂躪得不成樣子。
陸尋州是我爸媽資助的學生,但數年來,我和他並不熟悉。
直到那一次在球場上,他幫了我。
大學的時候,我獨自在球場練球。
沒練多久,三個男生拿著球讓我離開,說我占了他們的場子。
球場是自由使用的,上麵更沒有留下任何占位子的標識。
他們不過是看我一個女生好欺負,想要來強行搶奪。
看我滿臉的不願意,他們手中的籃球直直地朝著我的臉飛來。
籃球的重擊讓我摔倒在地,不知所措。
這時,陸尋州衝了出來,擋在我們中間。
“先來後到懂不懂?你們三個男的還好意思欺負一個女生?快給我滾!”
他將我扶起,帶著我去校醫室,溫柔地替我上藥。
我本想拒絕,可他卻說:
“再小的傷也是會疼的,在我麵前,你不用忍。”
“以後有人欺負你,你就來告訴我,我幫你揍他!”
在那以後,我和他成為了練球的搭子。
我沒有想到,現在的他,居然能夠說出這種話。
陸尋州,你還記得那個最初陪你練球的人,是我嗎?
聽著他不留情麵的嘲諷,我強忍著心裏的難受,抬起頭,告訴他。
“陸尋州,我流產了。以後再也不會有孩子了。”
“就是因為之前的籃球賽。”
我以為他會懊悔,可他卻不屑地笑了。
“醫生都說了,你能懷孕的概率微乎其微。拿這種謊話來騙我,有意思嗎?”
“別擋路,曉曉還要去看腿上的傷。”
有了陸尋州撐腰,張曉曉一副無比委屈的模樣。
“嫂子,我知道你不喜歡我,可你也不用編造這種謊言吧。”
“大不了,以後我不和陸尋州打球了。”
眼前這夫唱婦隨的情景,反倒顯得我是那個外人。
擦幹了眼裏的淚水,我咬著後槽牙回應道:
“不用了,你以後想怎麼和陸尋州玩,我都沒意見。”
“陸尋州,我們離婚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