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話的人是個囊腫的光頭男人,西裝革履,敞開的白襯衫都差一點被他肥胖肚子撐出來。
我看他有些眼熟,於是多看了倆眼。
仔細一看才發現,這光頭男人是我爹的老板!
名叫丁輝!
看見他的麵目,我隱藏多年的仇恨瞬間湧上心頭,濤濤殺意頂在胸腔,難以下咽!
我爸當年是工地的組長之一,,當年他拖欠了老爸那組木工的工資,組裏人員不敢說話,眼看就要過年,組裏輿論四處,多是說老爸人慫不敢跟老板要錢,最後老爸迫於壓力隻好登門討薪!
那時,老爸還特意叫了學律師的朋友一起。
結果帶了組員去討薪,最後卻被反咬一口。
那時我才知道,這個學律師的朋友早就被他買通了。他們站一起,那人就反水咬了老爸一口,強行把工地上出現的事故歸咎為他,丁輝以此為由,命人暴打了我爸一頓。
全身六處骨折,肝臟破裂,胃裏積血!
老爸醫檢單裏種種檢查,那白紙黑字,現在還在腦子裏揮之不去!
此仇不報,誓不為人!
我冷冷盯著他。
“小兔崽子!看什麼看!?”
“這不是你該來的地方!趕緊滾回去玩泥巴吧!”
丁輝看了我一眼,我看見他眼神中的驚鄂!
他分明就知道我是誰!
有次工地開了餐會,我爸帶了我過去蹭飯!就是那次餐會,他見過我!
當時被他糊弄了,差一點沒把藏了狗屎的菜給吃了!
我也是個脾氣暴躁的小屁孩,出口就罵。丁輝氣上心頭要叫人把我打骨折!最後還是我爸賠禮道歉,自罰了三巴掌,才把這事歇下去。
“丁老板,好久不見。”我幽幽說道。
他冷哼一聲,不以為然:“什麼玩意,也敢跟我說話!”
“冬蓮,你帶了這麼個娃子過來,是不是不把我們這些股東當回事?!”
冬蓮壓根不吃恐嚇這套,振振有詞地說道:“丁老板,他是我故人的傳人,年紀雖小,但也有本事在身,請你放尊重點!”
丁輝冷冷一笑:“什麼傳人!”
“這小子是我建築隊裏一個打木工的兒子,有什麼本事?難道是來給棺材削木屑?”
聞言,冬蓮多看了我一眼,眼神中充滿了狐疑。
我和她現在也隻是萍水相逢。她能帶我過來,也是爺爺名氣不小。但是我有幾斤幾兩,她不清楚。
正當所有人帶著有色眼鏡看著我的時候,一輛黑色奔馳遠遠開過來,刺眼的大燈在麵前晃悠,車裏下來了人,隻能隱隱看見倆道身影。
一高壯,一瘦矮。
“夠了!”
“冬小姐你也不用廢心思了,我已經帶了庚大師過來。”
“且讓庚大師看看,這裏該怎麼處理。”
高壯男人嘴裏叼著雪茄,身後是一位身穿清袖的白衣矮瘦老人。
見二位過來,其他人都神情都恭敬了起來。
“李老板好!”
“這位是?”
“這是我老家那邊有名的相師,你們叫他庚先生就好。”
他們嘴裏的李老板,就是近年來經濟增長,在冀東地區收購土地,轉賣土地出身的李世養。
李世養往前一走,眾人連忙讓出一條道。他帶著庚先生走在前麵,其他人跟在後麵。
很快,在眾人麵前,是一個深三米,麵積有一個籃球場大小的坑。
在坑底裏,一具滿是曆史塵埃的青銅綠棺露出半個頭,上麵纏繞得到處都是的紅色絲線,使得青銅棺材像是有了血管一樣,十分駭人!
更讓人匪夷所思的是,這青銅棺首,一半在土裏,一半露出來,露出來的那部分好似倆隻眼睛一樣,像是在注視著眾人的變化。
眾人一看,忍不住打了個激靈。
現場充斥著詭異的氣息。
“庚爺,這您怎麼看?”李世養皺了皺眉頭。
他做土地轉賣這麼多年,還是第一次遇見這種事情!
若非如此,他也不會特意回去把庚先生請來。
大家目光放在庚先生身上,我也如此。
爺爺曾經教我如何判斷相師的境界,就是看其眉心是否隱隱帶有紫氣。
若有紫氣,那此相師必定很有造旨。
我打量庚大師半響,他眉心空空,莫說紫氣,連正氣都沒有,而且眼下一圈黑,樣子跟個腎虛的一樣。
他不如我,我如是斷定。
庚大師定眼朝青棺一探,閉目三息,從懷裏拿出破舊的羅盤,宛自探了四邊方位。
最後他嘴角一歪,凝重起來。
“此物磁場不俗,多不吉利。”
話音落下,丁輝瞥了倆眼。
“李老板,要是這青棺搞得我樓盤後期出個什麼問題,大家可都不好過。”
“既然如此,您這地都出了問題,再賣給我那麼高的價格,可不公道吧?”
地是李世養的,樓盤是丁輝起的。
出了這種事,李世養整個臉都拉了下來,繃得鐵青。
行裏的規矩,賣給別人地,要是整出點不吉利的東西,這地就得半價補回去給別人,還得找人幫別人清理幹淨。
那就是血虧。
未等李世養說話,庚大師掏出一柱香插在地上,點燃。
香燃出青色煙氣,庚大師嘴角一勾,笑了。
“李老板,大可不用慌張。”
“這棺沒有邪氣作祟,擇了良辰吉日,挖出來就是。”
他掐指一算:“依我看,明早卯時挖出便可。”
李世養一聽,臉上頓時十分歡喜。
“既然如此,便依庚爺的話,明早動工。”
“丁老板,這下您可安心了吧?”
說罷,李世養饒有意味地看了丁輝一眼。
丁輝臉色鐵青,也隻能賠賠笑。
如是一來,我跟著冬蓮過來,反倒是一件事也沒有做成。
然而在散場的時候我卻分明看見,丁輝嘴角掛著一抹耐人尋味的笑容。
散場過後,冬蓮先是帶我去吃了頓飯,打探了我幾眼後,看著我的目光意味深長了起來。
沒過多久,工地裏忽然有人拉響警報!
眾人顧不上夜宵,紛紛穿上衣服去查看情況,最後,所有人都圍在那個大坑四周!
“發生了什麼事?”冬蓮拉來工人詢問。
工人嘴唇發白,渾身顫抖地朝青棺指去。
那裏,青棺之上躺著個人影。
打開工地大燈一看,那分明就是庚大師的屍體!
屍體像一張大餅一樣癱在青棺上,身上被紅絲線纏繞,眼睛翻白,嘴角舌頭伸出垂落。
在某種角度下,庚大師屍體的表情,卻像是在詭異地笑著!
眼看這一幕,所有人心情一慌,背後一涼,精神緊繃,草木皆兵!風微微在身後一吹,都忍不住打了個冷顫。
恐懼的感覺在人群中降臨。
李世養同時趕了過來,頓時心都涼了。
“庚大師修為深厚,怎麼會...!”
看著大坑裏的屍體,冬蓮也忍不住犯冷。
庚大師詭異的笑容在我腦海裏停留,聯想到丁輝散場前那高深莫測的笑容,我心中瞬間有了篤定。
“我能解決這件事情...”我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