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未然統統彙報完畢,時間也不早了,她有點困倦地打著哈欠。
“對了,還有件事情,秦綬和梅鑫中午抓被起來了。”
“是嗎?和我推測的一樣嗎?有什麼是我沒猜到的。”
“秦綬確實在樓下租了房子,我拍了一下現場,給你看一下。”
莊波接過手機,仔細地看了看,指著照片說:“你看,現場的這件裝置是用來隔牆竊聽的,看起來這間屋子被使用了相當長一陣子,可能他們之前有別的殺害孩子的方案,權衡之下,最後選擇了這種方式。”
“雖然案子結了,但我還是覺得很讓人唏噓,虎毒尚且不食子,秦綬居然密謀殺掉自己的親生骨肉。”
莊波道:“虎毒當然不食子,但人類不是老虎,人並不是一定愛自己的孩子的,尤其是當婚姻不幸的時候,夫妻的負麵情緒是會延伸到孩子身上的。”
“可也有那種,夫妻關係不和,母親把全部的愛寄托在孩子身上的案例。”
“是的,但那種愛包含了占有和補償,它並非一種健全的愛。同樣的現實源頭在不同人身上,可能會導致截然相反的結果,人性很奇妙,它有自己的內在邏輯,同時又受許多因素影響......嗯?你看起來很困了。”
“今天太累了,我該回去了。”
莊波看了下時間,“挺晚了,要不你在這兒睡吧。”
“啊?”宋未然心想這也太隨意了吧,連連拒絕,“不了不了,我坐車回去。”
“別客氣,我要出門,隻有你一個人在這兒。”
“你要去哪兒?有要緊的事嗎?”
“打麻將!”
“打麻將!?”宋未然一臉的難以置信。
“我想凶手是一個每天睡得很晚的人,我得讓生物鐘暫時和他保持一致,以方便我之後的行動。再者,以我的聰明才智,也能稍微贏一點生活費。”莊波站起來穿衣服,“還有,適當的娛樂能讓我保持大腦的活躍,你到臥室睡吧,早上走的時候幫我把門帶上就行,我會在七點鐘的時候回來。”
說罷,莊波帶上狗走了。
宋未然不好意思睡人家的床,可她確實困倦得不行了,這兩天嚴重睡眠不足,外麵又冷又黑,她有點不想動彈了。於是她給家裏發了消息,說是自己在同事家暫住,脫了鞋,蓋著外套,在沙發上蜷縮著,很快睡著了。
不知過了多久,手機鬧鐘把她吵醒,她爬起來懵了一下,一時搞不清楚自己在哪兒,想了一下才回憶起來。
之後幾天,宋未然每天都在小區走訪,晚上過來把情報告訴莊波,莊波則會在深夜出去打麻將。
如果時間實在太晚,她就在這兒湊合一宿,她知道莊波和一般人不太一樣,沒那麼多客套和社交辭令,便對他的好意坦然接受。雖然這屋子老舊,但是有暖氣,而且對於獨居男人來說,也算比較幹淨了,總比睡在氣味感人的局裏要好。
華棠小區打聽到的情報,有些比較炸裂,比如三個老頭和一個老太的愛恨情仇;有些比較荒誕,比如有個退休教師遭報複,每年過年新貼的春聯都會被人糊上屎。有些比較悲傷,比如有誰家有個生了怪病的女兒,常年生活不能自理......
她弄了一個本子,專門記錄這些情報。
警方那邊沒有什麼實質性進展,調查陷入了僵局。
第七天的晚上,宋未然把今天的發現詳細說了一遍,最後說:“隊長已經撤走大部分人手去忙別的,感覺這案子很快就會中止調查了,不過我還是堅持留下來繼續跟進。”
莊波冷不丁地冒出一句:“羅大龍今天吃雪糕了吧?”
“你怎麼知道的?這也是推理?”宋未然覺得不可思議。
“那家夥一鬱悶就會瘋狂抽煙,煙抽多了嘴裏苦,就會吃雪糕,看來這壞習慣還在。”
“他抽煙抽得確實有點凶,我看著都害怕。”
“你隻要一提建議,他就說自己的身體是鐵打的,簡直是自欺欺人,等他得了癌症就知道自己是鐵打的,還是肉做的了。”
“聽上去,你們好像以前是好朋友,後來分道揚鑣了?”
“他出賣了我。”莊波說得極其風輕雲淡。
“什麼!?”宋未然詫異極了,隊長雖然缺點不少,但人挺不錯的,也很正直,她實在想不到他會出賣誰,“到底是什麼事情?”
“有空你問他吧。”
“我哪裏敢問呀!”
莊波沒再提這件事情,站起來,“行了,我該走了。”
“又是打麻將?”
“今晚不打了,今晚是更有趣的行動。”莊波深沉一笑,“破案!”
“太好了!”宋未然開心極了,“終於等到這一天了,我跟你一起。”
“不,你不要來,你會影響我。”
“我不會影響的,你有啥要求盡管說。”
莊波還是搖頭,“隻要是個人都會影響我,我需要獨處,我要和凶手來一場神交。”
宋未然覺得不妥,攔在門前,“你一個人去太危險了,凶手萬一出現呢?我得保護你!”
“我有它保護。”莊波看向自己的狗,芋頭配合地叫了一聲,仿佛一位忠誠的保鏢。
“可是,你現在隻是個普通群眾,我不能讓你一個人去,我一定要跟著。”
莊波歎息一聲,“沒轍了。那你就在小區外麵等我,可能要熬一宿。”
“沒事,我年輕,能熬。”宋未然砸個現掛,拍拍胸口,“我這身體也是鐵打的。”
“好,鐵娘子,走吧!”
二人一狗上了出租車,宋未然問:“話說你每天去哪打麻將,我在周圍沒有看到麻將館啊?你有固定的麻友嗎?”
“華棠小區旁邊的小巷裏有一家二十四小時營業的麻將館。”
“什麼!?”宋未然再次吃驚,“你去那裏打麻將?難道,醉翁之意不在酒?”
“你白天接觸的都是喜歡白天出沒的那批老人,麻將館裏則是夜間出沒的老人,這樣能夠更加全麵地收集信息!”
“那麼,你有沒有查到什麼關鍵信息?”
“沒有關鍵信息。我說過,破案就像打牌一樣,那些牌不斷從你手上經過,你無從辨別它是不是你最後要胡的牌,不過現在我已經摸了不少的牌,牌型正在我腦海中變得清晰。”
宋未然笑了,“你是什麼麻將高手嗎?”
“什麼都知道一點,什麼都不精通,唯獨對破案最有興趣。”
來到華棠小區後,莊波交代她在這裏等待,宋未然再三叮囑,“有緊急情況馬上通知我......哦,你沒有手機,那就大聲地喊,或者讓芋頭跑來找我。”
“謝謝,你真好。”
“哈,真想不到第一個對我說這話的居然是莊大神探。”
“莫愁前路無知己,天下誰人不識君。”莊波作了一個拜拜的手勢,帶上他的狗走進小區,如此的風度翩翩,宋未然有點發呆,心中很是神往,如果自己也能像這樣聰明瀟灑就好了......她拍拍自己的臉頰,讓自己清醒一下,人還是得有自知之明。真是人比人得死,貨比貨得扔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