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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當我意識模糊即將咽氣時,哥哥給我打來了電話。

他不知道的是,站在我麵前舉著沾滿血漬的刀咧嘴笑著的是他們局裏追蹤了6年的逃犯。

哥哥在電話那頭惡狠狠地說道:“表姐下周訂婚,你必須回來參加。你們已經3年沒聯係了,不要再惦記你那前男友了。”

此時的我已經摸到了死亡之神的手。

他見我沒有吱聲,很不耐煩地補充道:“你是死人嗎?每次給你打電話都一肚子火。”

“我告訴你,下周日必須見到你的身影!”

三天後,他帶著一群人參與了一場據說是十年內最慘烈的分屍案的屍檢。

他一眼識別出了凶手的手法,卻獨獨沒有想到被分成二十六塊的那個女孩,是他最恨的妹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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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一塊屍體是被暑假到深山裏麵旅遊的一群大學生發現並報警的。

我的哥哥帶著一隊人以最快的速度趕赴了現場。

大學生們發現後,便有兩位嚇得癱坐在了地上喘著粗氣。

其中一名女孩一直哭,哭到渾身顫抖。

其實我早就為自己想好了後事,一周前還曾因為選的墓地被人重複預定和人大吵一架。

那男子和我同齡,沒想到眼光竟和我如此相似。

我們吵了三個小時,不分伯仲。

最後約好一周後再次見麵商定。

卻沒想到,如今的我已經離開了軀體,隻剩一縷靈魂飄在了空中。

我曾想嘗試飄到約定好的餐廳去看看他究竟是何氣憤的模樣,可我做不到。

我的靈魂似是隻能留在我的屍塊附近。

我哥趕到現場的時候看著那一小塊屍體趕忙對著那群報案的大學生們問道:“目前就隻發現這麼一小塊嗎?”

我是親眼看著那名惡魔分切我的屍體的,他手起刀落,嘴裏還在喃喃道:“26歲,我就給你切26份吧,給你求得一個圓滿。”

我竟不知一個被全國通緝的惡魔口中居然還能說出圓滿這一個詞。

那群大學生們擠在一起,麵露難色地搖搖頭說道:“沒有其他的了,還是我們去河邊發現的。”

我哥哥蹙起眉頭說道:“感謝你們,有其他發現請及時聯係我們。”

那群大學生作揖狀邊說著:“不必了不必了。”快步跑開了。

三名法醫對著我的屍塊一通研究後說道:“初步判定死亡時間是三天左右。”

“這塊部分是死者的左腿根部,但由於泡水時間過長,河流又比較湍急,損壞比較嚴重,沒有什麼明顯的特征。”

我飄進仔細瞅了瞅,確實我左腿根部那細微的疤痕已經在河水長時間的浸泡下消失了。

法醫歎了口氣說道:“屍體是個女性,應該不滿30歲。這麼年輕就被人這麼殘忍的殺害分屍,真是畜生都不如。”

這時,我哥哥死死盯著刀口處一言不發,隨即他要來了一副手套。

法醫起初想攔下他:“我們都分析過了,沒什麼特征處。”

可我哥哥觸摸了兩遍刀口處說道:“是他!絕對是他!”

有幾位新人滿臉疑惑地問道:“陸隊,您說是誰?”

這時最年長的法醫王叔說道:“還記得六年前轟動全國的6名少女虐殺案嗎?就是這個凶手顧少傑。當年也是我和陸隊參與的現場。”

我哥哥十分確信地點點頭說道:“六年了,我研究他六年了,他居然在我們的眼皮底下再一次行凶了!這一次,絕對不能放過他!”

我看著他咬牙切齒的樣子不禁想問:“如果你知道這具屍體是我的,還會如此義憤填膺嗎?”

如果他知道我死在了意想不到的人手裏,他又會如何抉擇?

死前,顧少傑看著奄奄一息的我笑著說道:“我雖然恨你哥哥,但也沒到冒此風險殺了你的程度。隻能說你惹了不該惹的人。”

不該惹的人?我用盡所有力氣也隻能想到那一位。

我扯著最後的力氣問道:“是恨透了我的那女人嗎?”

盡管我沒親耳聽到顧少傑的回答,可從他的眼神中我看破了一切。

一連3日的折磨,到了最後一天傍晚5點才將那把刀插入了我的左心房。

5這個數字對於我的表姐陸清清而言有非比尋常的意義。

顧少傑用刀刮花了我的臉,顧清清最恨我這張臉。

她常說我人畜無害的麵孔下滿是心機。

可我做錯了什麼呢?

是哪怕被她誣陷後被我的爸媽和哥哥趕出家門,斷絕關係,我還是沒有放出她當年推我入水的證據。

還是陸清清為了當上傅家兒媳親手設計讓我的前男友發現我和一陌生男子躺在酒店的床上呢?

她對我的滿腔恨意讓我幾乎失去了全部親人。

我獨自過了4個春節,不敢回家,都是拜她所賜。

幸得,死亡,讓這一切痛苦終結......

我哥哥當即又調了兩個小分隊,分成三組在河邊找尋我其他屍塊的蹤跡。

法醫先一步帶著我的屍塊回去做DNA檢測。

走時,我哥哥看著屍塊的眼神滿是憐憫和同情。

我不禁勾唇一笑,“陸宇,你什麼時候才能發現這是你親妹妹我的屍體呢?”

法醫王叔走前看了看我哥哥問了句:“這周抓緊忙,下周晚晚要回來了吧?”

誰知我哥哥冷著臉說道:“誰知道她,給她打過一通電話,話都沒回一句就給我掛了。”

王叔歎了口氣說道:“晚晚和傅言最終還是分開了,沒想到清清能和傅言走到最後。”

現如今,除了我還有人在遺憾我和傅言,我還是有些欣慰的。

此時我的眼眶竟有些濕潤。

王叔和我爸爸是高中同學,自我出生起他就很喜歡我。

在我被趕出家門的這四年,我們偶有聯係。

王叔提及我,我是不意外的。

陸宇繼續冷著臉說道:“不要再提那個白眼狼了,媽媽要不是因為她,也不會氣到動那麼大的心臟手術。”

王叔重重歎了口氣拍了拍他的肩膀說道:“我相信晚晚不是那種人,畢竟是一家人,不要一直將她視作敵人。”

“她都四年沒有回過家了,心裏還是惦記你們的,這次回來希望你們能好好修複關係。”

陸宇擺擺手回道:“王叔,你不要再為她辯解了,事實就是如此。我們和她之間的關係隻能到此了。”

包括我哥哥的語氣,我也是習慣了的。

在他眼裏,我早已不是他最寵愛的妹妹了。

盡管心裏都知道,但親耳聽見哥哥這番言論,我的心還是抑製不住地痛。

王叔幾度欲言又止,最終沒有再開口,這畢竟是我們家的私事。

說再多也是徒然。

想來王叔也受到了陸清清訂婚的邀請。

不過他們追蹤了顧少傑6年,要在一周內抓捕他是非易事。

法醫們走後,我哥哥還留在現場帶隊指揮。

我知道他想抓捕顧少傑的心。

這時他的手機響了起來。

還是熟悉的鈴聲,是陸清清為她設置的。

哥哥說陸清清的歌聲比我好聽成千上百倍。

陸清清一如既往嗲裏嗲氣地說道:“弟弟,陸晚晚的電話一直打不通,我想問她那天穿什麼顏色的衣服的。你知道的,她嘗嘗按照個人喜好來,那天畢竟是大事。”

誰知陸宇滿臉溫柔地說道:“你隻要告訴我你想讓她穿什麼顏色就行,剩下的事情我來安排。”

顧清清是在10歲那年來我家借宿的,為了和我們上同一個初中。

她爸媽厚著臉皮問我家介不介意多一個女兒。

我家條件很好,爸媽人也很好,抹不開麵子便答應了她們的清酒。

陸清清並不像表麵看起來那麼溫和,她麵對爸爸媽媽和哥哥的時候總是一副內斂、不好意思的樣子。

可當我和她單獨相處時,她從未給過我好臉色。

甚至她時常要求爸媽買衣服的時候,要和我買一模一樣的。

我自小就不喜歡和別人撞款,於是每次聽完她的訴求後都很不高興。

爸爸媽媽覺得她是借宿,一直怕她從心裏覺得我們家對我和哥哥偏愛。

所以每次在我發脾氣時都會當著她的麵怪罪我:“都是一家人,買一樣的有什麼關係。”

在陸清清的不斷試探下,她變得越來越過分。

後來甚至悄悄地把我的作業本撕碎向我爸媽告狀說是我不願意讀書。

我家從小的家規就是:“什麼事都好商量,但學習不用心不行。”

因為爸媽都是名牌大學的高材生。

那次爸爸第一次打了我,打得我三天沒能下床。

他們沒有看見陸清清每天借口給我送熱水時都會勾唇一笑說道:“清清,你的爸爸媽媽和哥哥,以後都是我的。”

我以為她不會在我家借宿太久,便處處忍讓。

誰知她這一住就住到了大學畢業。

她高考失利,將這一切都怪罪於我。

她回家將自己關在房間裏哭著告訴她的爸爸媽媽,全家隻有我對她有敵意。

她爸媽甚至鬧到我家裏,要我爸媽給她一個說法。

從那時候,我才知道陸清清說是因為我不肯教她題目才導致她分數一直沒有提高。

那是我人生第一次覺得好笑,就連我們班的差生都不會將自己的能力問題歸結為別人沒有好好教。

況且我們都不是一個年級。

但那次爸媽還是將這個鍋認了下來,給了陸清清好幾萬說是獎勵她考上大學的。

盡管我後來跟爸媽多次解釋,他們還是笑著對我說:“都是親戚,不用在意那麼多。”

那次陸宇還是站在我這邊的。

陸宇掛斷電話後,再三斟酌還是撥通了我的手機。

持續的“對不起,您撥打的電話已關機。”讓他逐漸變得煩躁起來。

他打開我的對話框編輯道:“趕緊給我回電話,人死哪去了?”

我看見了他給我的備注是一個魔鬼頭。

被他們趕出家前,陸宇給我的備注一直是“最可愛的妹妹”。

我的心瞬間沉入穀底。

我以為顧少傑早已將我的手機砸碎,竟沒想到我的手機還能撥通。

在河邊找尋的三小時內,陸宇多次打開手機,可惜沒有任何回音。

他再一次給我發了一條信息:陸晚晚,我限你半小時內立刻給我回電話,死也要等著參加完表姐的訂婚宴再死。

找尋無果後,天色也變得昏暗,搜尋隊的隊員們也都疲憊不堪。

我哥哥大喊一聲:“今天收隊,回去看看法醫的鑒定結果再安排明天的計劃。”

不知為何,似有一股吸力將我和陸宇綁定在了一起。

回到警局後,陸宇顧不上吃飯快步走進了法醫室。

王叔正焦頭爛額地忙著第三次屍檢。

陸宇有些奇怪地問道:“是出了什麼問題嗎?為什麼要檢查三次?”

王叔頭上冒著大顆大顆的汗珠,正聚精會神地在儀器之間奔走。

他淡淡回了句:“等這次結束我找你。”

陸宇見狀回到辦公室打了幾通電話。

他有一些納悶地問著大廳裏的值班員:“這幾天全市沒有家長報案稱女兒失蹤嗎?”

“花季少女失蹤三天,家裏人居然不聞不問?”

聽到這裏我不禁冷哼一聲,我丟了,你們作為我最親的人不也對我不聞不問嗎?

這時,警局跑進來一對老夫妻,焦急地喊道:“我要報案,我們的女兒已經好幾天聯係不上了。”

陸宇趕忙衝出來說道:“你們總算來了,今天在郊區河邊確實發現了一具女屍,法醫正在做鑒定。”

說完,陸宇便吩咐值班員對他們進行基礎信息調查。

可那對老夫妻說他們的女兒已經將近四十歲了。

陸宇蹙眉思索幾秒後說道:“也許是法醫評估出了問題,你們先填表。”

我看著陸宇焦急踱步的樣子,知道他在共情那對老夫妻。

他竟然可以共情別人丟失女兒,卻不能深入想象我為什麼一直聯係不上。

他甚至還在責怪我跟他玩失蹤遊戲。

殊不知,在很多次我主動聯係他的日子裏,他也像我如今這般當做沒看見信息。

我在一次次信息和電話石沉大海後,徹底寒了心。

要不是陸清清這次訂婚,我都不知道他會因為什麼原因聯係我。

那對老夫妻填寫完表格後,握著陸宇的手落了淚:“求求你們,一定要幫幫忙。我們女兒平日每天晚上都會給我們打視頻電話。”

我哥哥輕輕拍著他們的手背說道:“你們放心,我現在就把你們這個信息請法醫做一下對比。”

當陸宇興衝衝拿著表格去找王叔時,王叔已經紅了眼眶。

陸宇不解地問道:“怎麼了?你怎麼做個檢測哭了?”

王叔雙手顫抖著拿著三份檢測結果對陸宇說道:“你趕緊,現在聯係一下你妹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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