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被殺害的時候,爸爸正在準備為他的養女做旅遊攻略。
甚至打電話來命令我:“你妹妹要出國旅遊,你趕緊給她做好攻略。”
“我警告你,你最好不要因為她即將訂婚的是你曾經的男朋友就像個潑婦一樣嫉妒。”
我死前的最後一幕,是手機那頭的爸爸在我耳邊怒罵著要我去死。
第二天,爸爸收到了進行屍檢的通知。
作為法醫,他隻一眼就認出了凶手的作案手法。
可他卻始終沒有發現,這個被他親手解剖的,正是他的女兒。
1
我的身上傳來撕心裂肺的痛,是四肢被生生扯斷的撕裂感。
我飄在空中,看著我的屍體被前來廢棄工地的投資商發現。
隨後,一隊警察在工地進行封閉式挖掘,挖了整整兩天,才找全我的身體。
我的整張臉被砸的血肉模糊,有幾位初生牛犢的年輕警察,衝上來想查線索,結果剛剛靠近我就忍不住吐了一地。
我爸趕到現場的時候,滿臉的憤懣:“這作案手段也太殘忍了!我看著都心驚膽顫。”
一旁的刑警疲憊的看向我爸:“死者身體被嚴重損毀,無法通過麵容和指紋確認身份,所以還請你多多辛苦。”
“好,回警局後,我立馬做DNA檢測,最快三天出結果。”
案情分析大會上,我爸作為法醫,簡單介紹了屍檢結果後,在場刑偵隊員無不憤怒。
“被害人才二十多歲,花一樣的年紀,簡直是虐殺,真是可惡。”
“畜生!也不知道受害者的家人該如何麵對。”
突然,一位與我爸合作多年的老刑警忽然神色一滯,帶著求證的眼神看向我爸。
“沈哥,從作案手法來看,是不是有些熟悉?”
我爸的眼神本一直盯著屍檢報告,聽到這句話後驟然抬起了目光。
“是高陽!這作案手法和之前的連環殺人案完全一致!”
“高陽這個變態,行凶後總會切掉受害者的頭皮作為收藏,所以枉死在他手下的人,沒有一個頭顱是完整的。
此話一出,在場的辦案人員無不麵色凝重。
有些年輕的刑警隊員沒有參與過高陽的案子,但是對於這個名字卻沒有人不知道。
兩年前的連環殺人案案曾轟動全國。
當時辦案的所有人幾乎不眠不休的搜查線索,最終還是被他換了身份逃匿。
如今,他用同樣的手法再次犯案,其挑釁程度不言而喻。
我爸作為法醫主任,又是對高陽非常熟悉的人。
當即被選為特定法醫,加入了專案組,而其他刑偵人員也開始四處摸排走訪。
跟我爸合作多年的老刑警李叔,也是我爸多年的朋友兼刑警隊長。
在看到大家都出去後,眼神再次移到了我爸身上。
打量著他的穿著。
“看你身上弄的到處是臟痕,回家後還是思思這個小棉襖幫你洗。”
提起我的名字,我爸的目光瞬間從剛才的嚴肅轉變為怨恨。
2
“她這個禍害也是小棉襖?我早就把她趕出去了,而且我忙著給欣兒和張城準備出國的事。”
李叔的臉上布滿疑惑:“張城?這不是思思的男朋友嗎?怎麼可能要和欣兒一起出國?”
“有什麼不可能,是個正常的男人也會選擇欣兒,而不是那個克死自己親媽的畜生。”
李叔重重的歎了一口氣說道:“唉,思思出生後的這麼多年你總是怪她,可你有沒有想過她是她媽媽拚命保下來的孩子。”
“思思這些年心裏一直不好受,她也跟我說過,不管以後你讓她做什麼她都願意聽你的話。”
聽見這句話,我爸用力將指甲掐進手心,眼底是無盡的恨意。
“她什麼德行我能不知道嗎?就會在外人麵前裝可憐,別看欣兒是我後來領養的,可比她強多了!”
“再說,她就是個會克人的天煞孤星,我讓她去送欣兒去機場她都不願意,連個電話也不知道回一個,活該連自己的男朋友也看不住。”
李叔無奈的搖了搖頭,想說什麼,卻最終沒再開口。
我站在他們麵前,聽著我爸一字一句訴說對我的怨恨。
這麼多年,我爸無數次用世界上最惡毒的話將我刺的遍體鱗傷。
可這次,我的眼淚仍是控製不住的往下掉。
他真的好恨我啊。
我不是故意不回電話。
我隻是死了,死在他因為妹妹的事情,給我打電話的那天。
想起這些年,我從未見過媽媽,但我知道她是用自己的命換的我,所以我一直都堅強的生活著。
可最終,我還是辜負了她......
3
“行了,李隊,你別再操心那些無聊的人了。”
“我也不想再聽到這個惡心的名字,養她這麼多年我已經足夠負責了。”
我爸留下這句話後,回到法醫室,再次站到了我的屍體麵前。
我記得他說過,死人不會說話,但是卻往往比活著的人能說的更多。
於是,他打算進行第二次屍檢。
我就像是一個被粗糙的針腳縫合成的娃娃,淩亂的躺在那裏。
我爸深吸一口氣,強行壓下心口的嘔吐感。
隨後眼神死死的盯著我殘缺不堪的身體,皺眉思索。
可下一刻,他的眉頭擰的更緊了。
然後,他將我的脖頸抬起。
我頓時感覺呼吸一滯。
是要發現我了嗎?
我的後脖頸上有一處疤痕,是小時候我無意間提到媽媽後,被我爸用煙頭燙傷的。
隻可惜他鬆開了我。
隨後,他疑惑的說道:“脖子上有捆綁的痕跡,這和他以前的作案手法不太一樣啊,他之前從未捆綁過被害者,像是知道她們一定逃不走一樣。”
我的鼻子酸酸的,心裏一陣脹痛。
高陽是不會將人捆綁,可不代表別人也不會。
那個女人力氣好大啊。
爸,你知道嗎,我真的害怕,好疼啊......
此時我爸的手機響了。
他快步走出解剖室,用力擦了擦手,才接起電話,臉上的笑容像是在麵對寶物。
果然,對方是沈欣。
“欣兒,爸爸剛才再忙呢,沒聽到你電話。”
“你不用著急,我一定讓那個禍害幫你坐出國攻略,她要是敢不去送你我就再也不認她這個女兒。”
沈欣甜甜的聲音從電話那頭傳來:“爸爸,沒事的,就算思思不願意我也不會怪她,畢竟我隻是一個養女。”
我爸的眼神瞬間憤怒:“什麼養女!你就是爸爸最親的小棉襖,等我忙完這幾天,我親自去找她,放心吧。”
“對了,最近不太平,你出國前幾天一定呆在家裏,把門窗都關好,哪裏都不要去。”
在沈欣這個養女麵前,他言語中的寵愛總是像要快溢出來一般。
而麵對我時,卻永遠隻有苛責。
這邊電話剛掛斷,小姨的電話就打了進來。
“姐夫,思思最近回家了嗎?她說這幾天要接完弟弟妹妹後來我家一起吃飯,可是我怎麼也打不通她的電話。”
媽媽不在後,小姨是為數不多,還時常跟我聯係的親戚。
不同於我爸對我的厭惡,小姨麵對我這個被媽媽留下的女兒,很是心疼,也經常喊我去吃飯。
我爸眼中剛收起的憤怒再次升騰而起:“我怎麼可能讓她回來?”
“她那個人心思最重,最擅長說謊,她的話你也信,真是可笑。”
小姨聽著我爸對我的批判,有些憤怒的開口:“思思不是那樣的人,她一直都很聽話,反而是你這個做爸爸的,這麼多年對自己的親女兒不管不問。”
聽到這句話,我爸的語氣中更充滿恨意語不滿:“你覺得她聽話是吧?行,我告訴你,她之所以玩失蹤遊戲,就是因為我讓她給欣兒做出國攻略而已,她就幾天不願意回電話懂了嗎?”
“你替我轉告她,我再給她兩天時間,她要是還不答應,那就直接斷絕父女關係。”
這句話說話後,我爸就冷著臉,直接掛了電話。
4
李叔恰好來找他,聽到他的那番話後,挑了挑眉。
故意偏頭對著空氣歎氣:“唉,人家不給你打電話,你就打過去啊,自己的孩子幹嘛搞的那麼苦大仇深的。”
我爸白了他一眼,剛準備抬腿就走,就被叫住了。
“有人來報案!他女兒失蹤了。”
接待室裏,一位滿臉疲倦的中年男人,紅著眼眶描述。
“我女兒不見了!她前幾天和朋友出去旅遊,之前每天都和我視頻的,可是今天我就打不通她的電話了。”
“我女兒從來沒有失聯超過兩天的,求求你們幫我找找她吧。”
我飄在半空中,看著他的悲傷,我眼睛也澀澀的,心裏像壓了一塊大石頭。
原來就連平常看起來大大咧咧的男人,在麵對女兒失蹤時候也會這麼傷心。
女兒才失蹤了不到兩天,他就能坐在警察局裏麵大哭,甚至要跪下來哀求。
可是我的爸爸呢?
就像那句話一樣。
不在乎你的人,你就算是在他麵前上吊,他都以為你是在蕩秋千。
好奇怪,我明明已經死了,卻還是心頭止不住的疼。
就好像已經習慣了鋒利的刀,但在痛苦再次被撕開時依舊會痛。
李叔和我爸對了一個眼色,看著這個哭的像個孩子一樣的大男人。
我的年齡和他女兒的相仿,就在我爸思考著要不要跟麵前這個男人說,關於他們發現少女屍體的事情。
畢竟時間上不太對。
此時男人的手機鈴聲卻響了,是一個陌生電話。
李叔頓時警鈴大作,小聲示意他公放。
“爸爸,我的手機壞了!現在借了一個公用電話想著給你報平安!”
男人連連點頭,淚如泉湧。
剛才癱軟的身體,終於可以扶著牆站起來了。
離開時,連連道歉:“警官,給你們添麻煩了。”
我爸看著男人遠去的背影,眼裏充滿哀傷:“孩子就是父母的命啊,每次遇到失蹤案,我最不願意看到的就是這些父母們絕望的眼神。”
我飄在他身邊,認真的看著他的眼睛。
爸,你說孩子是父母的命,可我呢?
你寧願可憐他們,可為什麼不願意可憐我一下呢?
媽媽不在後,我再也不是任何人的命。
專案小組跑了一天一夜,沒有絲毫收獲。
回來時,一個個麵容憔悴。
“家裏丟了這麼大的人,就沒有人發現嗎?怎麼連報案的人都沒有。”
“難不成她是個孤兒?看著也不像啊......”
大家眾說紛紜,紛紛猜測我的身世。
就在這時,接線員敲門走進了會議室。
“沈醫生,有人報警,點名要找您接電話。”
我爸帶著疑惑,皺眉接線。
“您好,我是沈思思的導員,她已經三天沒有來上課了,我們也聯係不上她。”
“我知道您是她的家長,就跟您打電話確認一下,思思是不是生病了啊?生病也要記得請假呀。”
聞言,我爸才收回沒多久的煩躁情緒,再次爆發:“她的事情跟我有什麼關係,我警告你,我們局裏很忙,不要再因為這種人的事情占用公共資源。”
導員被罵的愣住了,連連道歉,迅速掛斷電話。
全場寂靜,還是李叔借著看資料的借口,把我爸拉進了辦公室。
“情況不對啊,思思這孩子不可能三天沒有去學校,她小姨也打定話說聯係不上她,不會真的出什麼事了吧。”
“我剛才趁你接電話的時候,也給撥電話過去了,她還是沒有接。”
“不如我帶幾個人去找找。”
我爸沉著臉狠狠的說道:“被害人還躺在冰冷的解剖室等著我們替她伸張正義,那個殺人惡魔還在逍遙法外,哪有閑功夫去處理她的破事。”
“她就是為了不見欣兒,故意玩這種無聊的把戲而已。”
“你放心,不出一星期她準出現在我麵前。”
是啊,以前的我,不斷爸爸怎麼恨我怎麼罵我,每隔一段時間,我都會去看他。
哪怕我本人連帶著送的東西都被他趕出家門,我也依然會去。
可是爸。
以後,我再也去不上了,你也不會再生氣了。
5
為了能盡快找到嫌疑人的蹤跡,盡快破案。
整個專案小組,在晚上都沒有回家。
我爸也是,反複叮囑沈欣鎖好門窗後,幹脆住在了辦公室。
他屍檢到半夜,剛想躺下眯一會,就被手機鈴聲吵醒。
“喂你好,請問你是在刑偵隊嗎?有一位叫沈思思的女士,點了一份外賣給你。”
是外賣小哥。
到底因為對麵是陌生人,即使我爸再怎麼憤怒還是忍下了,冷聲說了句知道了。
然後快速掛了電話。
他坐回椅子上皺眉思考,這幾天關於被害者的身份一直沒有確定下來。
倒是我的名字一直出現在他耳中。
“嗬,玩失蹤卻有心思點外賣。”
可我已經死了,怎麼會點外賣呢?
隻見我爸變得逐漸煩躁,最後掏出手機翻找出了我的微信。
猶豫良久後,刪刪減減發出了一行字:你人死哪去了?又去哪鬼混了?
消息瞬間發出,卻出現了紅色感歎號。
他的眼中全是不可置信,憤怒的把手機拍在一旁。
“沈思思你有種,竟然還敢拉黑我。”
他叉著腰暴躁的在屋裏轉來轉去,手機鈴聲連續響了好多次他才聽到。
我飄在一旁,看了一眼來電顯示。
天煞孤星。
那是他給我的備注,是我爸爸給他親生女兒的備注。
“沈思思你不是喜歡玩失蹤嗎?怎麼?不想玩了?”
“我警告你,你就算是明天就要死了,今天也得把欣兒的出國攻略做好。”
“別以為點些什麼破外賣,我就能原諒你,我告訴你,就算你死在我麵前,我都不會心軟!”
電話那頭沉默了許久。
隨後,那人猶豫片刻,有些結巴地說道:“沈,沈哥,怎麼是你?我看備注是最愛的爸爸,所以嘗試打一下......”
“可這個手機,是在案發現場找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