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淩錦意指了指放在案前那帕子,見蕭景城有些詫異,歎了口氣開始細細解釋:“那帕子上的藍色汙漬,便是真凶手上的汗液,和那毒藥產生化學反應之後留下的痕跡,帕子的主人定然經手了毒藥,明白?”
“化學反應?”
蕭景城一頭霧水的看著麵前那張精致小臉,淩錦意嘴角一抽,實在不耐煩給他解釋,隻得擺起了太後的架子:“蕭大人信得過哀家,便照做,若不信,哀家便自己去查。”
她和小皇帝確實是一條船上的人,便是為了自己的命,也絕不能放過真凶。
“臣領命,這便命人去查。”
蕭景城卻不是不信她,隻是覺得這女人實在難以捉摸,說她聰慧,她卻被高禮那逆臣玩弄於股掌之中,說她蠢笨......在這些細節上,他竟比自己要敏銳得多。
淩錦意微一頷首,便邁步走出乾清宮,蕭景城猶豫片刻,抱著那些大包小包的東西跟了上去,斟酌片刻才道:“太後的醫術,由何處得來?”
“隨意看著醫書便會了。”
淩錦意總不至於說自己是個孤魂野鬼借屍還魂,隻自顧自的朝前走,見蕭景城還跟在身旁,心裏不由得有些不耐:“蕭大人還有事?”
“無事。”
蕭景城清冷開口,語氣平淡,卻還是一路跟著她。
“那你跟著我作甚?”
淩錦意緊緊蹙著眉,這男人便是好看,但性子,卻著實惹人不喜!疑神疑鬼也就罷了,這深更半夜,難道是要押著她回去不成!
“臣......”
蕭景城抽了抽嘴角:“臣要出宮,與慈寧宮順路。”
路癡屬性滿滿的淩錦意頓時有些尷尬,兩人一路無話,行至岔道,才將分別。
她剛鬆了一口氣要回宮,耳邊卻突然傳來一陣銳利的破空聲。
什麼玩意?
淩錦意下意識轉身看去,便瞧見一道寒意森然的箭,直直朝著她射來——
那箭頭近在咫尺,哪裏容得下她做什麼反應!
一隻健壯的手臂突然將她拽到身後,蕭景城在那電光火石之間,竟折返回來,極速掠到她身前,用胸膛來擋住了那道森寒箭芒!
銀光直直射入蕭景城胸口,一道黑影突然從陰影之中徑直掠出了宮牆。
蕭景城眼神一冷,正要邁步,手卻被緊緊握住。
淩錦意瞳孔緊縮,看著那陷入男人胸膛三寸有餘的箭頭,下意識拽住了男人修長的手:“蕭大人!你,你怎麼樣!”
夜色深沉,四周空無一人,她咬著牙便要去扯開男人胸前的衣襟,手剛觸及到那溫熱的胸膛,手腕卻被男人捉住。
“太後。”
蕭景城俯身看著她那副焦急的模樣,嘴角似乎勾起了一絲清淺的笑:“臣穿了軟甲。”
“......”
他一把扯下那箭矢,抬頭時,黑影早已消失得無影無蹤。
“太後,臣護送您回宮。”
他將那箭頭收到身後,眉頭卻蹙得更緊。
那下手之人......其心可誅!
這箭,竟然是相府特製的箭頭!若今夜淩錦意果真出了事......
淩錦意顯然也被嚇了一跳,哪裏還敢嫌棄蕭景城煩,雞啄米一般點著頭,一路瑟瑟發抖的回了慈寧宮。
蕭景城手中握著那些證物,瞧了一眼燈火通明的慈寧宮,大踏步走入夜色之中。
京城郊外,別院裏一片幽靜。
男人背對著暗衛,語氣陰冷的開口:“她可看見了那箭?”
“主子,屬下該死!”
暗衛跪在地上,神情極為瑟縮:“屬下故意射偏了箭,並不至於傷著太後,卻沒料到蕭景城竟然與她同行,擋下了那箭......想必,太後並沒有看見......”
“該死!”
茶杯被狠狠擲到地上,男人的聲音森寒陰鬱:“滾去刑房領罰!”
暗衛周身一顫,對上男人森寒的臉,咬了咬牙便退了出去。
“蕭景城......”
男人眼底閃過狠毒陰冷的光:“我定要你死無葬身之地,再難翻身!”
外人看來平靜祥和的夜,京中卻暗流洶湧。
不過一晚,相府的人便借著那些證物,將京城和皇城裏裏外外翻了個底朝天。
天色將明之時,大理寺的監獄裏,已多了好幾位禁宮的內侍,和相府的仆從。
但朝堂之上——
“太後,臣夜審大理寺抓來的嫌犯,終將陛下中毒之事,查清了些許眉目。”
淩錦意擔驚受怕了一整夜,正打著哈欠犯困,冷不丁聽見晉王高禮朗聲開口,不由得一怔。
她才將證物找到,給了蕭景城讓他去查,竟這麼快就有了結果?
“奏。”
淩錦意頓時清醒過來,正襟危坐於椅上,便看見高禮呈上一份奏折:“證人口供再次——想謀害陛下的亂臣賊子,是當朝宰相,蕭景城!”
“......”
此言一出,頓時滿堂噤聲,看向文臣首位那塊空落落的地方。
蕭景城——並不在殿中。
“此話有何憑據?”
淩錦意緊緊擰起了眉。
蕭景城脾氣雖壞,卻不會做這種事情,他才將疑犯移送大理寺,高禮便審問出了結果,矛頭還直指蕭景城......
“供狀在此,相府中人已認罪,說蕭景城早有謀逆之心!”
高禮忽而跪伏在地,朗聲開口:“懇請太後清君側,誅奸邪!”
“懇請太後清君側,誅奸邪!”
幾位朝中重臣突然出列,緊隨著高禮跪伏在地。
氣氛一時變得凝重,滿朝文武的神色都有些晦暗莫名。
“宣蕭大人覲見。”
淩錦意看著那份邏輯調理極其清晰,竟找不出什麼漏洞的供詞,卻並未作出決斷,而是沉沉開口:“未知全貌,眾位大人莫要妄自揣測,先起身吧。”
高禮微微一蹙眉,看著居高臨下坐於龍椅一側的淩錦意,神情忽而有些錯愕。
這看似蠢笨的花瓶太後,竟不像他以為的那般愚鈍好欺......
不過片刻,蕭景城便大踏步行至殿中,眼下還帶著烏青,顯然一夜未眠,一雙眸子卻清亮冷冽,上前衝她正色行禮道:“臣,參見太後。”
“蕭景城,莫要再做出這等情狀欺君罔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