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為我披上衣服,自然地捧起我的手為我哈氣取暖。
看到是我手心幹涸的血跡時,顧祁明動作一頓:
“你...剛去辦公室了?”
大衣蓋在身上沒有讓我感受到絲毫溫暖,反倒是刺鼻的洗發水香味爭先恐後地往我鼻子裏鑽。
我將自己的手抽回,拂去身上的大衣:
“嗯,沒看到你就走了。”
“你換洗發水了,還是女式的?”
說完,顧祁明原本放鬆的神經再度緊繃。
他拎起衣服,慌忙岔開話題:
“上次出差沒帶洗發水,隨手買的。你這傷口還沒處理,我帶你去醫院。”
因為我身體緣故,這一個月以來,顧祁明根本沒有出過差,連夜不歸宿都沒有。
我看著他的慌張,懶得拆穿這拙劣的謊言,隻淡淡地點了點頭。
顧祁明扶著我上車,徑直去他投資的私人醫院。
傷口早已愈合,他卻堅持召集了全院的醫生為我做全身檢查。
直到看到檢查結果才放下心來。
我眯起眼睛看顧祁明,心裏不免覺得諷刺。
他可以因為我手心的小傷口就心疼地眼眶泛紅,可也因為一個荒謬的理由不惜將我拖入地獄。
翻到一張報告單時,顧祁明臉上的笑意瞬間僵住。
透過他的指縫,我依稀看到報告單上“宮內早孕”四字。
他猶豫片刻,而後心虛地回頭看了我一眼,起身離開病房。
再回來時,手中端了一杯水。
“顏歆,起來吃藥了。”
他將藥遞到我嘴邊,又補充道:
“消炎藥,吃了傷口好得快。”
看著他手中的藥,我心裏一片冰涼。
一個月前我懷孕時,他說這是安胎藥。
“顧祁明,你喜歡孩子嗎?或者說,你想讓我給你生孩子嗎?”
我抬手摸了摸顧祁明的眉毛,看著他的眼睛問。
可顧祁明卻躲過我的視線,抓住我的手扯出一抹笑:
“當然喜歡啊,怎麼突然說起這個了?我知道孩子沒了你難受,別想太多了,先把藥吃了。”
說著,他手中的藥離我更近一步。
見我還要說些什麼,顧祁明擰著眉摟住我:
“來,我喂你。”
語氣輕柔,卻不容置喙。
“這是墮 胎藥吧?”
不等他回答,我壓下心頭的苦澀,捏起藥丸吞了下去。
“不是...”
顧祁明下意識地想要否認。
但看到我吃下後,將嘴邊的借口咽了下去,轉為愧疚。
“對不起顏歆,生孩子太疼了,我舍不得你受苦。”
我冷笑一聲,轉過身去,沒有再理會他。
第二天清晨,藥效發作,我肚子抽痛,小生命化作一灘血水流了出來。
我強忍著疼痛起身按響頭頂的鈴,
“醫生!”
可卻沒有得到任何回應。
頓時,我心下一片悲涼,攥緊拳頭掙紮著挪到門口。
病房門從外麵被鎖上,門外沒有一個人。
不知道過了多久,顧祁明才從外麵回來。
一進來,他便衝過來抱住我,滿臉怒容地吼了出來:
“到底是誰把門給鎖了!”
“顏歆你再堅持一下,醫生馬上來,我一會就好好查查這件事,絕對不會讓你白受委屈!”
看著我因疼痛而蒼白的臉,顧祁明又挽起袖子,將自己的胳膊遞到我的嘴邊:
“疼了就咬我吧。”
我沒有推辭,狠狠地咬了下去。
他可以在淩晨三點一個電話就讓所有醫生出現在醫院。
此刻卻喊不來一個醫生。
不能還是不想,一目了然。
鐵鏽味在口中彌漫,顧祁明的悶哼聲在頭頂傳來,卻緩解不了我的半分痛苦。
突然,特別關心的信息提示音響起。
顧祁明立刻拿出了手機,單手操作點開了信息。
“祁明哥哥,說好給我帶的早餐呢?我都要餓死啦!”
沈諾諾的聲音在空蕩的病房內回放,格外清晰。
顧祁明頓時抽了手,慌張地將手機關掉,試探著叫我名字:“顏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