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見這話,沈路筠的臉色耷拉了下來。
“沁霏,許先生是不是還在為上次的事生我的氣啊?那我就先走了,不打擾你們倆了。”
說著,他轉身就要走,薑沁霏連忙拉住他,皺著眉看向許冽嶼。
“他也是好意,冽嶼,你不是最喜歡小動物嗎?收下吧。”
看著她眼裏那些不悅,許冽嶼死死攥著手,隻能轉頭看向她的秘書。
“趙秘書,我穿著高跟鞋不方便,麻煩你幫我牽著小狗吧。”
周圍人又陰陽怪氣起來,都說他看不懂好賴,喜歡拿喬。
薑沁霏也以為他是又在故意給沈路筠臉色,沉著臉帶著沈路筠進了內場。
場上很快空了下來,隻剩下許冽嶼一個人。
他倒了一杯水喝下,才慢慢平複慌亂緊張的情緒。
以前,他是很喜歡小狗。
可五年前,一個停電的暴雨夜,薑沁霏發了高燒,他冒著大雨出門。
鄰居家的狼狗追了一路,咬掉了他小腿上的肉。
最後,他強忍著痛請來醫生,確認她安然無恙後才去處理傷口。
他就此對狗有了陰影,但為了不讓她擔心,所以從來沒告訴她這件事。
隔著裙子,都還能摸到那道傷疤的輪廓。
來參加宴會的人,都慣會見風使舵,看見薑沁霏的態度,也都堂而皇之不給許冽嶼好臉色了。
等到慶祝環節,大家更是將沈路筠圍在中間,仿佛是他過生日一樣。
薑沁霏氣消了些,這才把許冽嶼叫過來吹蠟燭。
他默默走過去,剛要許願,就聽見沈路筠很是驚喜的叫了一聲。
“哎,好有緣分,許先生,你和阿離一天生日哎,不如一起慶祝吧?”
這話一出來,周圍所有人都捂住嘴偷笑起來。
看著他眼裏的挑釁,許冽嶼十指深深陷入了掌心。
他輕吸了一口氣,語氣裏帶著冷意:“既然這樣,那就讓小狗來吹蠟燭,大家給它唱生日歌就好,我就不打擾了。”
看他真要走,薑沁霏額頭青筋跳了跳,沉下聲音叫住他。
“冽嶼!今天是給你辦的生日宴,你先走了,像什麼樣子?”
許冽嶼並沒有理會,轉身就往門口走去。
忍無可忍的薑沁霏追上去扣住他,貼在他耳邊低聲說了些話,便推著他回到了蛋糕前。
“聽話!今天來的都是圈內人,你要是冒然離場,鬧到薑家那兒不好聽,他們更加不同意我們的事了。”
同意他們的事?
什麼事?她不是早就和沈路筠結婚了麼……
四周響起來歡快的生日快樂歌。
許冽嶼卻扯了扯唇,像一座雕塑一樣僵硬麻木,看不出任何高興的神情。
直到不知是誰把突然將小狗抱起塞到他懷裏,他渾身雞皮疙瘩都冒了起來。
歌唱到一半,小狗不安分地動起來,直接撲了出去。
高聳的香檳塔被撞倒,直直衝著許冽嶼和沈路筠砸下來。
現場尖叫不斷,掉落的杯子在許冽嶼瞳孔中晃出殘影。
他眼睜睜看著薑沁霏把沈路筠護在懷裏走遠,看著無數玻璃酒液砸在自己身上。
肩頭被碎片刮傷,擦出長長的血痕。
血線滴落下來,將濕透的禮服染紅。
他倒在地上,忍不住痛哼了一聲,額頭冷汗淋漓。
薑沁霏聞聲回頭,看到他受傷了,剛想折回身,身旁的沈路筠就尖叫了起來。
“啊!沁霏,我被阿離撓了,會不會得狂犬病啊!”
看著他腳腕上那道細小的抓痕,薑沁霏猶豫了一會兒,和秘書吩咐了一句。
“你送冽嶼去醫院處理傷口。”
說完,她就帶著沈路筠匆匆走了。
現場的賓客也都跟著離開了,臨走前還不忘落井下石。
“阿離,冽嶼,許先生還挺會取名字的啊!你看看有些人這樣子,可不就像喪家之犬嗎?”
“你可別侮辱阿離了,阿離多可愛啊,可不是什麼想攀高枝的癩皮狗能比的!”
字字句句,都清晰地落在了許冽嶼耳中。
他看著滿身的狼狽,鼻腔一酸,眼裏湧起淚意。
生日牌子搖晃著掉下來,落在他身前。
他撿起來,看著人走樓空後混亂的現場,眼淚終於能毫無顧忌地落下來。
他的二十三歲,就這樣慘淡落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