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吸了吸鼻子。
“段書亦,為了研究,勉強和一個你不喜歡的人親密接觸,一定很難受吧?”
暗地裏,我牙都咬碎了,可表麵上還得裝出一副不在意的樣子。
我希望他能否認。
可他沒有。
狗男人!
此時段書亦低著頭一言不發,膚色在燈光下顯得更加冷白,似乎在思考著什麼。
他不會這個時候,還想著實驗室的破項目吧?
我氣得狠狠踩了他一腳。
其實段書亦本來就是一個對感情很淡的人,這幾年不知道拒絕了多少係花院花的表白。
除了物理,他好像對什麼都不感興趣。
一個骨子裏冷漠的人,如果不是別有所圖,又怎麼會偏偏對我與眾不同呢。
我越想越難過,再也待不下去,剛要走,手腕就被攥住。
“清雪,我不同意分手。”
段書亦像是終於回過神,臉上露出些許複雜神色。
“我管你同不同意。”
丟下這句話,我頭也不回地跑了出去。
回到合租的房子,我灌了自己兩瓶酒,抱著閨蜜哭得很大聲。
“他為什麼不追過來,他果然不喜歡我嗚嗚嗚。”
閨蜜對著我一頓安慰:
“放心,等他的研究沒頭緒的時候,就會過來找你了。”
我更紮心了。
距離口頭分手已經過去兩天,段書亦沒來找過我,更沒有給我發一條消息。
我失魂落魄,整天抱著手機苦苦等待,像一隻陰濕爬行的女鬼。
閨蜜見我這麼沒出息,忍不住翻了個白眼:
“親,段書亦不來找你,是因為這兩天他要去參加物理競賽,還是你之前告訴我的,你忘了?”
我把眼淚憋了回去:“那——”
“至於為什麼沒給你發信息,是因為分手那晚你喝醉了,把他的聯係方式都拉黑了,懂了嗎?”
哦。
原來是我把他拉黑了啊。
把段書亦從黑名單放出來後沒多久,我就收到了他的微信:
“在量子世界裏,配對的量子之間可以發生糾纏現象,無論他們相隔多遠,當其中一個量子發生變化的時候,另一個量子也會立即發生相應的變化。”
?
?????
靠。
他把我微信當什麼了!
心頭的怒火蹭蹭往上漲,我不斷深呼吸,牙齒咬得咯吱響。
那邊好像發現自己被放出來了,小心翼翼地發了句:“清雪?”
嗬,我勸你叫一聲姑奶奶更合適。
那邊緊接著又是一條:“我剛比完賽,給你買了禮物,下樓看看?”
段書亦在我家樓下?
我咻地從沙發上起身,小跑到陽台往下看去。
段書亦頎長挺拔的身影逆光立在路燈下,五官在夜色中看得不太真切,卻添了層淡淡的疏離感。
好像有感應一樣,他抬起頭。
這麼隔空對視了三秒,他突然對我笑了一下。
段書亦以前是很少笑的,總是冷冰冰的一張臉,看起來生人勿近。
跟我在一起的這三個月,他倒是很常笑。
我默默移開視線。
在心裏念了好幾遍“我是段書亦他媽,我是段書亦他媽”之後。
披了件外套下樓,慢吞吞地走到這個渣男麵前。
指著那條公式,語氣硬邦邦:“為什麼給我的微信亂發消息?”
段書亦愣了一下:“什麼?”
我看著他有些迷茫的神情,“那你給我發這個是什麼意思?發錯人了?”
段書亦搖頭,堅定地說:“沒發錯,就是給你發的。”
說著,他還拿出自己的手機,翻著這兩天他給我發的微信消息。
一條條,一排排,清一色的物理概念。
怒火重新被點燃,我攥起憤怒的拳頭,正要揮舞在那張帥氣的臉上,突然想到什麼,又收了回去。
拿過他的手機,把那些消息重新發送了一遍。
收到後,我退開了和他的距離,用手擋住屏幕,打開瀏覽器。
“別偷看。”我警告。
“哦。”段書亦乖乖和我保持著距離。
我快速複製那些公式,搜索男生給女朋友發這些有什麼含義。
答案很快出來了。
我呆呆地看著屏幕。
一條條,一排排,枯燥無趣的物理概念都指向同一個答案——
他在用這些概念,向我訴說著蹩腳的情話。
量子糾纏,指代的是:無論身處何地,當一方想念另一方時,另一方也會感受到這份思念和愛意。
四目相對。
我忍不住吐槽:“土。”
但心中暖暖的,還是有些小竊喜。
不過段書亦好像被我這句話傷到了。
我最受不了他可憐巴巴的模樣:“好吧好吧,我瞎說的,不土,好浪漫,我好感動啊。”
段書亦的眼神更委屈了。
“那你想怎麼樣。”我無奈。
段書亦突然湊過來,薄唇在離我的脖頸隻有一寸的時候停了下來,什麼意味不言而喻。
我一下子有點緊張。
“我和他已經分手了”“這個狗男人隻是饞我身子”這些想法在腦子裏過了一圈,就被拋之腦後。
我主動伸出手,輕輕碰了碰他的臉。
下一秒,溫暖的觸感緊緊包裹住了我的指尖。
段書亦咬著我的手指,嘶啞含糊的聲音透著眷戀:“清雪,這兩天,我好想你。”
我剛想說話,臉就被人捧住,熾熱的吻如同雨點一般落了下來。
我的心跳得像是打鼓,想要躲開時。
段書亦便用力握住我的後頸,將這個吻不斷加深,不給我任何逃離的可能。
不知過了多久,我被他鬆開那刻,趴在他肩上大口喘息。
他抵著我的額頭,指腹漫不經心地在我手背摩挲。
然後,不知從什麼地方拿出一個小小的吊墜,幫我戴在手腕上:“禮物。”
吊墜上那個小星星圖案,我越看越眼熟,
“這不是我們上次看的那部紀錄片裏,出現的星係圖案?”
段書亦不輕不重“嗯”了一聲,“你當時說好看。”
“段書亦,你對我真好。”
段書亦沒說話,手指有一下沒一下地揉著我散落的長發,不知道是不是沒聽到。
想了想,我又試探地問:
“我覺得我們現在這樣挺好的,肌膚饑渴症什麼的,好像也沒什麼大問題,要不別治了吧?”
段書亦明顯頓了一下。
過了一會兒,我聽見他平靜卻毋庸置疑的聲音:
“不行。”
我的心驀地沉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