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他支支吾吾半天說不出話來。

在場的眾多保皇派官員，互相之間也多為傾軋。

麵對顧裴的彈劾，他們一言不發。

齊樂天心中暗暗叫苦，他隻好開口。

“其實倒也沒必要小題大做，聖後不是已經提出了解決之策嗎？既然有挽回的餘地，又何必再把丁茂真另行懲處呢？”

齊樂天強擠出一絲笑臉。

可顧裴怎麼可能會如此輕易放過他？

“陛下，話可不能這麼說！不知道有多少黎民百姓因為他的決策失誤死於非命，萬頃良田更是慘遭水淹。”

“倘若以命抵命，十個丁茂真都該殺了！陛下，難不成因為丁茂真是您親手提拔起來的，便不願意對他出手嗎？”

顧裴語氣咄咄逼人。齊樂天麵色煞白。

這番話和逼宮有什麼區別？

他痛苦地閉上了眼睛。

齊樂天當然不願意親手懲罰自己的親信之臣，可他也知道，倘若不做出表率，今後在朝堂之上，他的權威必然會大打折扣。

最終還是崔舉頂著壓力開口。

“陛下，現在丁大人前去江南治水，還沒有回來，倘若咱們貿然對其進行懲處，說不定會寒了他的心。”

“萬一在治水之事上，他因此而三心二意，豈不是亂了大事？”

“要我說，咱們還是暫且擱置下對丁大人的懲罰，一切等他回京再說吧。”

雖然齊樂天心中十分鬱悶，但拖延時間也成了他唯一的辦法。

他隻好無奈地點了點頭。

“就依你所言，日後再說。”

顧裴當然知道這是齊樂天的權宜之計，雖然心中多有不滿，但齊樂天終究是皇帝，倒也不好逼得太緊。

“眾愛卿既然無事，那今日的朝會便到此結束吧，朕也有些乏了！”

齊樂天擺了擺手，旋即朝殿外走去。

這一幕看得陳康忍俊不禁。

沒想到身為堂堂一國之君，齊樂天竟會被自己的手下臣子如此拿捏，這皇帝真是當到狗身上去了！

活該將這大好的江山便宜給自己！

李初安也沒有理由繼續在這裏待下去，她轉過頭來，剛好看到眼角中帶有笑意的陳康。

“莫要得意，且隨我來。”

陳康當即擺出一副恭謹的態度，跟著李初安一塊來到了坤寧宮。

“別傻乎乎站著了，坐吧！”

李初安摘下了頭頂上的金步搖，揉了揉有些發酸的脖子。

“今日之事，想必你也看到了，朝堂之上派係紛爭不斷，本宮、顧裴和陛下都有追隨之人。當然，大部分人還是保持中立的。”

“你覺得本宮下一步該怎麼走？說說你的意見吧！”

陳康頓了頓。

“聖後娘娘既然打算行廢立之事，小人覺得您現在最應該做的，就是取得康定帝的信任！”

李初安苦笑著搖了搖頭。

“以我的身份想要取得他的信任，何其艱難？你怕不知道我......這都是過去的事了，總之，陛下一度打算殺了我！”

陳康笑了。

“娘娘何必如此妄自菲薄？隻要您展現出對應的價值來，我相信康定帝肯定還是非常願意跟你合作的。”

陳康的話，讓李初安陷入到深思。

“可問題是，我又該如何展現出價值？整個大康名義上都是齊樂天一人的天下，我手頭上的權利全都來自於他。”

“他想將我聖後的名分收回去，也不過是一句話的事而已。”

陳康不慌不忙地開口。

“眼下，陛下的敵人可不隻有你一個，朝堂上的顧裴才是他真正的心腹大患。你的權利就算再大，也終究是他的身邊人。”

“但顧裴就不一樣了，他畢竟是個外臣，卻處處和陛下作對，若是你能和陛下聯手對付顧裴，陛下肯定會對你言聽計從。”

經過陳康這麼一分析，李初安豁然開朗。

“不過以您和顧尚書的關係......您真的願意與他為敵？”

“你說得不錯，雖然我和齊樂天之間矛盾頗深，但相較於顧裴，些許矛盾根本算不了什麼，說說我該怎麼做吧！”

她這副表現，讓陳康有些懷疑。

畢竟外界可是傳言，李初安和顧裴之間的關係難以言說。

甚至有人打聽到消息，李初安肚子裏的孩子就是顧裴的！

盡管疑惑頗多，他還是乖乖說出了自己心中的計劃。

“裁彎取直，束水攻沙的辦法，畢竟是你提出來的，所以這一次安排前往江南治水的官員，你也有極大的決定權。”

“娘娘可以安排一名信得過的親信官員，負責此事，讓丁茂真從旁協助，等到上表功勞的時候，隻需替丁茂真美言幾句，自然就能讓他戴罪立功。”

“此人可是齊樂天的親信，若是能保他一命，陛下自然開心。”

李初安越聽，眼神越亮。

“適才在朝堂上，您提出了治水之策，當場反駁了顧裴，已經算是個好的開始，相信娘娘一定能輕鬆取得陛下的信任。”

李初安這才點了點頭。

“那就按你說的辦吧！”

可就在此時，門外突然傳來了一道尖銳的聲音。

“陛下駕到！”

陳康瞪大了眼。

齊樂天怎麼回事？最近這兩天怎麼天天往坤寧宮跑？

“還是老樣子，裝作我的貼身太監，莫要開口多言！”

李初安生怕他又惹得齊樂天心中不快，急忙提醒。

“哈哈哈！愛妃，今日你在朝堂上提出的治水之策，真是狠狠地讓朕漲了一波麵子！”

齊樂天麵帶欣喜之色地走了進來，看起來心情很不錯。

麵對他的誇讚，李初安倒也沒有居功自傲。

“托陛下的洪福，我才想到了這等主意，能為陛下排憂解難，乃是我的福分。”

看著向來高傲的李初安變得如此謙卑，齊樂天臉上的笑意更深。

他大馬金刀地坐了下來，給自己倒上了一杯茶。

“可笑那顧裴竟然還以為自己想出來的修建堤壩之策多麼絕妙，跟愛妃提出來的辦法相比，簡直是稚子所言！”

齊樂天嘴上指責著顧裴，眼睛卻死死地盯著李初安。

似乎想要從她的臉色中看出些許端倪來。

不過李初安表現得倒是頗為鎮定。

“為君盡忠，本就是大臣們的本分之事，顧裴不懂裝懂，妄加斷言，確實有些可惡了。”

李初安順著他的話下坡。

“尤其是臨退朝之前，他竟還給陛下挖了個大坑！”

“那丁茂真，當真是不知道陛下可有解決之策？”

李初安主動提起了此事。

原本心情還算不錯的齊樂天，一張臉頓時垮了下來，狠狠地捶了下桌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