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我有些震驚。

原來媽媽生我的時候吃了那麼多苦。

難怪小時候她一直肚子疼。

爸爸卻告訴我她是為了偷懶不做家務裝得。

氣得我好幾次把她從床上拉起來對著她劈頭蓋臉一頓罵：

“你裝什麼裝啊，還不快起來做飯，有你這種好吃懶做的媽真是倒了八輩子黴。”

見她仍舊癱在床上，我氣急敗壞地拿走了她床頭的藥物，當著她的麵全部衝進了下水道。

當時媽媽蒼白的臉上好像出現了幾滴晶瑩，我卻隻覺得她是天生的演員。

而一向對我疼愛有加的爸爸居然想要我的命。

難道他這些年對我的好都是裝的嗎？

那媽媽為什麼不拆穿他呢？

其實是拆穿過的。

隻是我從未相信罷了。

記得有段時間媽媽不在家，爸爸天天帶我吃火鍋燒烤，還說媽媽是怕給我花錢才不讓我吃。

結果我當夜就犯了腸胃炎住進了醫院。

媽媽得知後質問爸爸為什麼明明知道我腸胃不好還帶去吃這些東西，是不是想要害死我。

爸爸沒有回答媽媽，卻神色委屈地走過來摸我的頭：

“你看你媽這個惡婆娘，總是這也不讓你吃那也不讓你吃，就是因為得不到鍛煉才會這麼脆弱。”

小小年紀的我不知道誰說的更科學，隻知道幫我說話的就是好人。

所以還沒等媽媽反駁我就開口嗬斥：

“你就是不想讓我吃好吃的，你就是個後媽，你走我不想見到你！”

媽媽驚愕抬頭，眼中泛紅。

見她愣在原地一動不動，我隨手抓起病床旁的玻璃杯就扔了過去。

媽媽捂著額頭發出一聲尖叫。

我有些心虛，正想說聲抱歉，她就跑了出去。

晚上我經過她在房間時看到她正暗自抹淚。

額頭上也腫起了一個大包。

我隻好誠懇地跟她說了抱歉。

她當時隻是笑著摸了摸我的頭說，沒關係。

可當天的日記卻明明白白寫著：

【為什麼女兒從來都不信我說的話？她從小腸胃不好我才禁止她吃這些東西。】

【她卻為了幫他爸對我動手，我真的好難過。】

原來我的言行舉止曾讓媽媽如此難過嗎？

我的心中湧起一陣慚愧。

可下一秒兩個寶寶發出的哭嚎讓我立刻心煩意亂起來。

就算我小時候不懂事傷害了她，這麼幾十年她都忍過來了，還差這幾天嗎？

她怎麼能拋下這個家自己去瀟灑快活呢？

憤怒占據了上風，我翻日記的動作都粗暴起來。

我跳過上學期間發生的事，徑直翻到了我談戀愛那年的記錄。

那時我剛跟現在的老公在一起半年就不小心懷孕了。

我隻能慌亂地帶著男友回去見家長。

飯桌上爸爸在詢問了男友的一些基本情況後就表示我開心就好，當爸爸的永遠支持我。

反而是媽媽愁眉莫展一言不發，弄得氛圍極其尷尬。

當晚媽媽就悄悄將我拉到一旁，語重心長對我說：

“我覺得這個男孩子不怎麼樣，要不你再考慮考慮？”

我被她莫名其妙的否定弄得火冒三丈：

“你憑什麼覺得他不好？你跟他接觸過嗎？你了解過他嗎？我看你是見不得我好！

媽媽囁嚅著：“我隻是怕你未婚先孕會......”

“那你就不能像爸爸說的那樣給我撐腰嗎？再說了我已經懷孕了，難道要去打掉嗎？

媽媽小心翼翼看向我：“到時候我肯定會好好幫你調理身體的，不會讓你落下病根，你還可以有更多的時間去考慮這門婚事......

話音未落我腦海中那根理智的弦應聲而斷。

我用力將她狠狠推倒在地，神情厭惡：

“你果然還是那麼自私歹毒，讓人討厭，連還沒出生的嬰兒都不放過。”

我仍然記得當時媽媽的表情。

失望、悲傷、痛苦。

那天以後，關於我的婚事媽媽再也沒有插過一句嘴。

我以為她已經意識到是自己隨口胡說。

可她的日記中寫的確是——

【如果那個男孩真的在意她又怎麼會不顧及女兒的名聲讓她未婚先孕呢？】

【狗男人迫不及待同意這門婚事不過是因為他得知男孩子在教育局工作，他想攀附討好罷了，他才不管女兒嫁過去會不會吃苦。】

【我被安安摔得腰傷複發，可我的心裏的痛遠不及身上的萬分之一。】

我轉頭看向躺在沙發上的兩個男人，心中五味雜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