差不多將近九點,馮芷煙帶著一身冷氣混著酒味到了家,酡紅的臉頰襯著波光盈盈的雙眼,是一張顛倒眾人的臉。
可惜她眼裏的柔情卻不是為了自己,謝西洲默默轉過頭,心底輕歎一聲。
她沒有任何要解釋的意思,見到他反而不耐地責問了一句:
「我不是給了你一張票,讓你晚上接我和書懷回家嗎?怎麼左右等不到你人?」
謝西洲稍稍平複的心,又不斷開始下沉,他不明白,為什麼她在全球直播的頒獎現場和別的男人求婚,竟還能要求她這個丈夫送她和那個人回家。
他之前到底是有多賤有多舔,才縱容出她這樣的理直氣壯?
怒極之下,他笑了,問得也很直白:「你是不是真想和簡書懷結婚?」
馮芷煙抬眸,男人罕見地冷了臉色,眼底一貫的柔情不再,取而代之的是全然的陌生,那一刻她突然有些心虛。
口氣稍緩,嘴裏下意識解釋道:
「我不是和你說過了嗎?這是書懷從小到大的夢想,是希望有個人能和他求婚100次。」
「他是我從小一起長大的竹馬,這種小事我怎麼能拒絕?」
女人開口解釋的那一瞬間,謝西洲對她是抱有最後一絲希望的,可等馮芷煙說完話,他心底最後一絲小火苗也噌的一聲,全部熄滅。
隻剩下嫋嫋餘煙。
謝西洲突兀地笑了,心底是說不出的抽痛。
他發現自己真的很傻,原以為用7年時間的陪伴水滴石穿,總能叫這個女人愛上他。
可他還是高估了自己,也低估了白月光的力量。
想到此,他渾身突地起了很濃重的倦意,也沒有多問其他,隻淡淡一句:
「隨你吧,你開心就好。」
轉身那一刻,他眼底的光暗了下去,拿起睡衣朝衛生間走去,丟下馮芷煙一個人在客廳發愣。
以前,不管她多晚到家,隻要喝了酒,桌上必然有一碗酸甜的解酒湯,隻因為她討厭一切苦的東西。
所以謝西洲特地和大廚取經,學來這個秘方,不僅不苦,甚至還能緩解明天的頭疼。
可當她視線掃視了桌上一遍,又跑去廚房看了一遍,才最終確認。
今晚的謝西洲,什麼都沒做。
她心裏沒來由地躥起一股火,剛想發酵時,簡書懷的電話恰好響起。
她忙不迭接起,一雙秀眉微蹙,聲音卻柔軟無比:「書懷,我在。」
不知道對方說了什麼,下一秒,她陡然變了臉色,口氣裏滿是擔憂:
「你等等,我馬上就來......」
隨即,她再也顧不得什麼,甚至連話都來不及交代一句,拿起桌上的包,急衝衝跑出門。
等謝西洲帶著一身濕氣從淋浴間出來時,隻聽大門被摔得震天響!
不用猜,肯定也是和簡書懷有關,隻有和他有關,才能叫馮芷煙如此在意。
他一邊用毛巾擦幹濕發一邊翻出手機查看新聞。
果然,社交賬號的熱搜全部被「當紅女星馮芷煙向經紀人簡書懷求婚」這樣的字眼占據。
最新一條卻是,「簡書懷胃出血住院,影後馮芷煙貼身陪同!」
謝西洲淡淡地看著,眼底沒有一絲意外,畢竟這是那位一貫的作風。
這幾年裏,他哪怕擦破了點皮,也必然會給馮芷煙打個電話,選的時間都還挺巧。
不是謝西洲的生日,就是兩人的結婚紀念日。
拜他所賜,謝西洲和馮芷煙後麵這三年的婚姻生活裏,重要的節日從來沒有一起聚過。
他但凡問起,馮芷煙必然會冷臉甩臉子,一臉他小肚雞腸嘴欠的模樣:
「書懷的爸媽不在了,我隻是多照顧他而已,我們之間要是真有什麼,也沒你什麼事了。」
腦海裏記憶翻飛,卻猝不及防被一通電話打斷。
他瞟了來電姓名一眼,是馮芷煙,沉吟幾秒,還是接了電話:「怎麼了?」
「老公,你來趟醫院好不好,書懷胃出血,好嚴重......我好害怕......」
女人幾乎是哽咽著說完這段話,聲音裏全是哭腔,罕見地稱呼他老公。
沒有平日的頤指氣使,也沒有剛才的不耐與責備。
隻剩下,純粹的擔憂和恐懼。
卻不是為了謝西洲,而是為了簡書懷。
這一刻,謝西洲微薄的唇緊抿成一條直線,拿著手機的手不自覺地發力。
「老公,你能不能熬點東西送過來,外賣的東西書懷喝不慣,他今晚胃出血全是因為替我擋酒的......外麵還有好多記者......」耳邊是馮芷煙持續的示弱和委屈。
聽在謝西洲的心底,卻像是受傷的心口被撒了鹽一樣醃著疼。
這幾秒之間,謝西洲的腦海有無數種想法,可幾秒之後,他脫口而出的依然還是一貫的安慰:
「別哭了,我馬上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