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一世,兆衡之提過好幾次,他外公家有一片茶山,問伊水想不想去看一看。
他說自己每次回去,睡眠就變得特別好,不到九點就困得不行。
那時伊水抑鬱和失眠都很嚴重。
但她真的沒有力氣走出去,也隻有在家裏,她才有安全感。
最重要的原因,她要等向霽回來。
她不敢說想他,甚至連問他在哪兒、什麼時候回來都不敢,怕他煩,隻能默默地等。
現在他們的人生軌跡已經改變了,她不會再等他,也真的想跟兆衡之一起去看茶山。
離開前,伊水要做的第一件事,是把自己房間裏大大小小上百個毛絨玩偶清走。
她必須被包裹著才能入睡。
向霽上大學後,每次回家都會給她帶一個回來。
伊水就把雅雲奶奶親手做的玩偶留了下來臟舊的扔了,其餘的都捐了出去。
衣服也是。
還有一箱日記本。雅雲奶奶有寫日記的習慣,她耳濡目染,也堅持了十多年。
十六歲之後的每一本,幾乎都寫滿了向霽。
上一世她自殺前,在浴缸裏燒了這些日記,然後自己躺了進去。
這次她在後院挖了一個坑。
燒完埋好,她回屋就看到手機裏好幾個向霽的電話,剛拿起來又震了。
“你在燒什麼?”
伊水“啊”了一聲,忘了監控,也沒想到他會看。
“是日記。”她如實道。
“為什麼要燒?”向霽不解。
“小時候寫的東西,現在看太羞恥了。我也想跟過去告個別。”
向霽轉念就想明白了,“伊水,我警告過你,別在我麵前做戲。”
伊水鼻酸。
以前證明自己愛他,現在證明真的不愛了,都一樣困難。
“你別看不就好了,讓我一個人演獨角戲。”她哽著說。
向霽被噎了,就說了一個“好”,把電話掛了。
伊水把門口的監控攝像頭關了。
向霽發現後,一口悶氣堵了好幾天。他覺得自己很像麵對叛逆期孩子的家長。
伊水坐在兆衡之的車上,刷到了向霽和葉夕辭的娛樂新聞。
粉絲在中餐館偶遇他們,向霽給葉夕辭綁頭發,葉夕辭喂向霽吃東西,互動十分親昵。
她把照片放大,向霽的來電提醒突然跳出來,嚇了她一跳。
她喂了幾聲,向霽才開口,他那邊是半夜,突然驚醒。
“沒事,你在家嗎?”
伊水半真半假回答:“沒有,在上班。”
“那你忙吧。”
掛電話前,他又問了一句:“你藥沒斷吧?”
“沒有,小霽叔叔你放心,我會照顧好自己的,不給你添麻煩。”
他不是這個意思,但說出口卻像是責怪她發病了一樣。
他夢見她燒了日記後,接著自殺了,他想抱她去醫院,但自己像是鬼魂,沒有實體。
隻能眼睜睜看著她血流不止,沒了體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