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夕瑤牽著他的手,走在坑窪的村道上。
她與他抬頭望向同一片星空,臉頰微紅。
許是喝酒的緣故,她眼底蘊藏的愛意全部化為肢體動作,她踮起腳,溫柔親昵地用唇瓣親他的臉頰,一聲一聲地對他訴說喜歡。
眼看就要走到村口,盛尋主動把自己摩托讓給他們,指了指不遠處的山坡,“山頂最適合放煙花,你們先去。”
城市雖然設有專門的煙花燃放點,但謝夕瑤不喜歡跟人湊熱鬧,他們在一起這麼多年,從沒一起放過煙花。
沒想到快要分開的時候,還能一起放一次煙花。
盛立淵把手搭在謝夕瑤的腰上,耳邊傳來呼嘯的寒風。
他不知道謝夕瑤什麼時候有的摩托證,但通過謝夕瑤的騎車的動作,盛立淵能夠感受到,她很熟練。
兩人剛上坡,謝夕瑤放在兜裏的手機就響了。
謝夕瑤本不打算接,但電話一個接一個,鍥而不舍。
無奈,她隻能把車停在半山腰,接通電話。
借著月光,盛立淵注意到謝夕瑤的臉色驟然一變,壓低聲音問道:“你怎麼來了?”
三十秒後,她當著他的麵對著聽筒說了一句:“你站在原地別動,我去找你。”
沒等盛立淵開口詢問,謝夕瑤已經邁出腳步,“阿淵,不然你先回家吧,我要去村口辦點事,可能晚點回來,煙花我們明天放也一樣。”
盛立淵看著來時陡峭昏暗的山路,剛要提醒她這裏距離村口還有七八公裏的路程,但謝夕瑤已經急迫地跨上摩托揚長而去,隻剩一陣冷風,無情撕碎他最後的期望。
盛立淵隻好掏出自己的手機給盛尋打電話,結果盛尋跑去跟狐朋狗友鬼混了,聽到他求助,一邊喝酒一邊嘲笑,“你是不是說了什麼話惹姐姐不高興了她才把你丟下?活該,你就在冷風裏凍著吧,有本事自己走回來,我才不去接你。”
盛父盛母那邊更指望不上,聽到他被丟下,更是二話不說就覺得錯在他身上,“女孩子就是要哄,你去認個錯服個軟,倆人不就好了。”
盛立淵站在冷風裏吹了半個小時,每呼吸一下,就像有人用冰刃劃破他的心臟。
他憑著記憶原路返回。
一個不留神竟跌進田地裏,等到他掙紮著從雪地裏爬出來,突然聽到不遠處傳來一道歡呼聲,“夕瑤,小時候你偷偷帶我騎摩托,沒想到長大後我們還能重現當年的畫麵。”
盛立淵這會兒也不在乎是不是有第三個人在了,他使勁全力爬上小道,想要向謝夕瑤求助。
他過去攔車,卻在與摩托車擦肩而過時,看見沈澈安站起來親吻謝夕瑤的右半邊臉頰。
他張了張嘴,本想喊謝夕瑤的名字,卻聽到沈澈安大聲高喊,“謝夕瑤,我愛你!”
風聲肆虐間,盛立淵隱約聽到謝夕瑤清甜嬌羞的聲音,“嗯,我也一樣。”
望著逐漸遠去的殘影,盛立淵抬手拂去自己臉上的冰冷的淚痕,心臟卻如同烈火在灼燒。
等到明天,謝夕瑤就會知道,這是他們在一起過的最後一個年了。
約定好的煙花,也沒機會再放了。
盛立淵不再回頭,堅定地往前走。
卻在他快要看到村口時,身後傳來煙花綻放的聲音。
他抬起頭,看向夜空的繁花,雙手合十許下心願。
新的一年,他再也不要喜歡謝夕瑤了。
聽著震耳欲聾的煙火聲,盛立淵抬頭看著煙花不停上升、炸裂、燃燒。
等到它們墜落、融化、消失後,他毅然轉身坐上村口這幾日最後一班進城的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