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一旁的丹霞，臉色很難看。

自從菱香晉升為王妃的一等貼身侍女後，她就變得可有可無。

王妃的許多事情，她都插不上手。

如今連君九淵看她的眼神，也冷淡了幾分。

心裏對菱香的嫉妒快要爆發，雙手絞著手帕，用力得發抖。

"嘿嘿——"

蘇清傾傻笑著，眼睛眯成了一條縫。

君九淵頓時如坐針氈，臉色變幻莫測。

他心裏後悔得要命，暗罵自己怎麼做這種自投羅網的事。

蘇清傾又含糊不清地喊道："夫君......"

君九淵臉色刷白，聲音都變了調：

"時方——快，快把她弄啞！"

蘇清傾不高興了，搖搖晃晃地朝他撲過來：

"睡覺覺——"

君九淵嚇得魂飛魄散，轉眼間就消失得無影無蹤。

蘇清傾心裏樂開了花，忍不住偷笑。

菱香還從未見過王妃如此頑皮，不禁咯咯笑出聲來。

她拉著蘇清傾到梳妝台前，一本正經地說："王妃，瞧瞧你這副模樣，把殿下都嚇跑了。來，讓我好好幫你梳洗一番。"

蘇清傾也不想整天頂著鳥窩頭、塗著大紅唇過日子。

此刻乖乖地坐在銅鏡前，任由菱香為她梳妝打扮。

丹霞心裏憋著一股氣，悶悶不樂地跑了出去。

眼不見為淨。

"王妃，你覺得殿下心裏的疑慮能就此消除嗎？"菱香一邊梳頭一邊問道。

"難。"蘇清傾歎了口氣，"殿下心思縝密，若不是太過自負，早就看穿真相了。"

菱香給蘇清傾編了許多小辮子，一根根彎在鬢角上，用珠釵固定。

額前剪了空氣劉海，讓蘇清傾看起來青春可人。

菱香深知王妃不喜歡沉重的發髻和繁複的頭飾，所以除了兩側鬢角的珠釵外，頭上再無多餘裝飾。

這樣的蘇清傾，顯得格外清新動人。

菱香連連稱讚道："王妃真是美極了。"

蘇清傾今天心情大好，洗去原來的妝容，親自為自己化了一個淡妝。

水霧眉，卷翹睫毛，水潤的果凍唇，讓她看起來明豔照人。

菱香取來一件曳地煙籠梅花百水裙，蘇清傾換上後，頓感輕鬆自在。

宮裝雖然華貴富麗，但布料太重，做工太精細，實在不適合她這活潑的性子。

"菱香，我好久沒出去逛街了，你去準備些金子，我們出去轉轉。"蘇清傾壓低聲音吩咐道。

"遵命，王妃。"

菱香立即取了十兩金子來。

蘇清傾和菱香，就這樣翻過王府的院牆，溜了出去。

她們剛一離開，暗衛就立即趕到君九淵書房報告。

"爺，王妃和她的貼身侍女翻牆出去了。"

君九淵手中的毛筆啪嗒一聲掉在桌上，驚訝不已：

"哦？翻牆？這傻子的腦子真讓人擔憂，為何不走正門......"

突然想到什麼，他急忙問道："可有偽裝？"

"沒有。王妃今日穿著曳地煙籠梅花百水裙，打扮得體，看起來美豔動人。菱香姑娘肩上背著一個包袱——"

君九淵眉頭一跳，暗衛用的"美豔動人"這個詞，讓他不由自主地想起王妃那張誇張的大嘴。

"爺——要不要繼續跟蹤？"暗衛請示道。

君九淵想都沒想就說："繼續，讓暗衛輪流跟蹤，輪流回報。本王要知道她們的行蹤，還有她們見過什麼人。不能遺漏任何信息。"

"遵命。"

半個時辰後，暗衛又來彙報。

"爺，王妃和菱香姑娘去了一家藥鋪，買了許多藥材。這是清單——"

君九淵掃了一眼清單上密密麻麻的藥名，眉頭緊鎖。

"她這是要開藥店嗎？"

雖然他不精通醫術，但見過不少禦醫開的方子，頂多不過十幾味藥。可這清單上，竟有將近一百種藥材。

暗衛解釋道："王妃連著逛了好幾家藥鋪，並沒有指明要什麼藥材。而是藥鋪有什麼，她就都買了一點。"

君九淵愣了一下，最後歎息道："傻子出手，就是與眾不同。"

他實在想不通傻子買那麼多藥材有什麼用意。

暗衛彙報完畢，眨眼間就消失得無影無蹤。

仿佛憑空蒸發了一般。

兩個時辰後，又有暗衛來報。

"爺，王妃和菱香姑娘去了京城最大的青樓......"

話還沒說完，君九淵一口茶就全噴了出來。

"青樓？她去那種地方做什麼？"

暗衛吞吞吐吐，好不容易才鼓起勇氣說："王妃好像缺銀子，要去青樓掙錢。"

"這個不知天高地厚的傻子。"君九淵氣得七竅生煙，"她不要臉我還要臉呢！時方——"

時方候在門外，冷不防聽到主子這殺豬般的嚎叫，幾乎是連滾帶爬地衝了進來。

"爺，怎麼了？"

爺可從來沒這麼發過瘋。

"備馬車，去青樓！"

"啊？"

"啊什麼啊，快去。"

京城最大的青樓，百花樓。

蘇清傾坐在角落裏，戴著麵紗，悠閑自得地聽著那美嬌娘唱著小曲，菱香和老鴇在那邊談生意。

老鴇時不時地瞟向蘇清傾。

那唱曲兒的美嬌娘，唱的是雲祁的盛世繁華，對雲祁的鄞王殿下可謂是歌功頌德。

也不知這曲子是誰編的，編得如此離譜。

把個溫文爾雅，還有點不著調的謙謙君子，硬生生唱成了閻羅王。

說什麼君九淵讓人聞風喪膽，是羅刹轉世——

蘇清傾忍俊不禁，不由得輕笑出聲。

偏偏台下聽曲兒的人個個屏息凝神，生怕錯過一字半句。

蘇清傾這一笑，立刻引來眾人的目光。

那唱戲的姑娘也尷尬地停了下來，問道："這位姑娘，我唱錯了嗎？姑娘為何發笑？"

蘇清傾站起身來，走上台去，開始唱起了京劇：

"若說那九王是羅刹轉世，太呀太荒唐——鄞王白麵書生玉麵狐，舉止投足太清雅，明明是紈絝子弟混世一魔王，怎成了蓋世梟雄羅刹王？"

唱完一段，她輕盈地轉了一圈，又接著唱道：

"那君九淵堂前休得傻嬌娘，心胸狹隘似針尖，姑娘頌他千功名，豈不是太荒謬啊太荒謬？"

那唱曲的美嬌娘對蘇清傾搖了搖蘭花指，剛要張口對唱，君九淵帶著侍衛魚貫而入。

他身形挺拔如鬆，氣勢如山。

渾身散發著凜冽的氣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