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室友倪寧在出租屋裏養了一隻色彩斑斕的箭毒蛙。

我擔心出事，特意給蛙買了一個透明的飼養盒。

告訴她居民樓裏很多人都怕青蛙，裝起來才不會嚇到別人。

她卻白了我一眼：“高熹，你能不能別這麼無情？這是一隻活生生的生命啊，你忍心把它關在那麼小的盒子裏？”

“真是膽小鬼，家養的箭毒蛙是沒毒的，再說了我在自己家裏養寵物誰也管不著我，你少管閑事。”

深夜，倪寧的箭毒蛙跳到隔壁租戶門口，毒液濺傷了當地黑道老大的女兒。

我們聞聲趕去，她捂著眼睛十分痛苦，我立刻用所學知識幫助她衝洗眼睛，並撥打急救電話。

這才暫時保住了她的眼睛。

然而，這件事很快在周圍的租戶間傳開，倪寧和另外兩個室友還聯合指責我，說是我的箭毒蛙闖的禍。

一時間，我成為了眾矢之的，網上也充斥著對我的謾罵。

女兒奴的黑道老大一怒之下讓我家破人亡。

再睜眼，我回到了倪寧剛把箭毒蛙帶回出租屋的時候。

我將手中的飼養盒爆改成水族箱，裏麵裝滿了水和小魚：“這是我用來養小魚的。”

1

我從門拖進來一個包裹，坐在客廳的倪寧立刻投來好奇的目光：“高熹，你這次又淘到什麼寶貝了，這麼大個？”

那熟悉的語調，帶著幾分熟悉的高傲，我不禁感歎，她還是老樣子。

我邊拆包裹邊回答：“我在網上看到有人用特殊的方式養小魚，覺得很有趣，就買了個水族箱回來試試。”

倪寧聞言，明顯鬆了口氣：“這樣啊，我還以為你是要給蛙蛙換個新家呢。”

“蛙蛙？”我故意重複了一遍，那是指她那隻名義上是寵物，實則含有劇毒的箭毒蛙。

我笑道，“放心，這隻是給小魚準備的。”

然而，倪寧的疑慮並未完全消除，她走近幾步，盯著我手中的動作：“養小魚還需要這麼複雜的環境嗎？”

她邊說邊不滿地拿起另一個包裹：“你不會是在騙我吧？其實還是想關我的蛙蛙？”

這時，與倪寧交好的陽莉莉也湊了過來，一臉懷疑：“高熹，你真的沒打算對蛙蛙怎麼樣吧？”

“它雖然是特殊寵物，但也在我們這兒住了不短時間了，大家不都相處得挺好的嘛。”

陽莉莉的話語中透露出對蛙蛙的偏袒。

倪寧見狀，更是理直氣壯起來，她瞪著我，要求我給個說法：“蛙蛙天生就不該被囚禁，它應該擁有自由！你這樣做，不覺得殘忍嗎，高熹？”

我在心裏翻了個白眼，麵上卻保持平靜，隨即拿起另一個包裹，當著她們的麵打開，是為水族箱準備的過濾器和裝飾石。

我邊安裝邊解釋：“你們看吧，這真的是為小魚準備的。而且，蛙蛙那麼獨特，我怎麼可能委屈它和這些小魚擠在一起呢？”

兩人見狀，終於不再糾纏。

倪寧雖然仍不時投來審視的目光，但總算回到了自己的房間。

上一世就是今晚，箭毒蛙跳到隔壁租戶傷了人。

將水族箱布置妥當後，我拍了一張照片，發布在社交媒體上，詢問大家關於小魚的養護技巧，然後才安心入睡。

剛合租那會兒，倪寧就給自己貼上了“愛護小動物”的標簽。

起初，她和同樣熱愛小動物的陽莉莉常常在客廳裏聊起各種小動物。

而我，對這些並不太感冒，所以很少參與她們的討論，結果就被她們調侃為“冷血”。

時間一晃，到了我們合租生活的第四個月。

從那時起，倪寧的“善良”行動開始升級。

她時不時會帶回一些流浪的小動物，比如亂竄的野貓、臟兮兮的小狗，甚至還有嘰嘰喳喳的麻雀。

小貓小狗在床上留下腳印，麻雀在屋裏亂飛亂拉屎。

倪寧總說，和小動物相處比和人打交道輕鬆多了。

陽莉莉很是認同，她甚至夢想著下輩子能變成一隻無憂無慮的小貓，還炫耀說家裏養了一隻超級可愛的布偶貓。

兩人因此更加親近，仿佛找到了知音。

後來有一天，倪寧興奮地告訴我們，她家裏有一條寵物箭毒蛙，名叫蛙蛙。

她和陽莉莉一致認為蛙蛙既安靜又不會亂拉亂尿，養在出租屋裏很合適。

於是，蛙蛙就這樣被帶到了我們的出租屋裏。

我原本以為隻是帶來看看，畢竟箭毒蛙怎麼說都有劇毒，她們不可能真的養在出租屋裏。

但沒想到，倪寧竟然真的打算長期飼養蛙蛙。

第二天，倪寧就準備好了蛙蛙要吃的食物，還在床邊放了個軟墊子，說是要和蛙蛙一起睡覺。

蛙蛙就像成了我們家的一份子，經常突然出現在屋子的各個角落，嚇人一跳。

倪寧和陽莉莉覺得這樣挺好玩的，天天抱著蛙蛙玩，還笑話那個因為害怕連屋都不敢回的室友。

我跟倪寧說，給蛙蛙買個專門的盒子放起來，這樣安全點，也讓室友卞曉凡也不會那麼害怕了。

結果她一聽就火了，說我惡心、沒愛心、不喜歡小動物，還整天在出租屋裏說我壞話，說我看不慣她和陽莉莉養蛙蛙。

後來，隻要有人稍微提一下蛙蛙的不好，倪寧就大發雷霆，跟人家吵得不可開交。

剛畢業的我手裏沒有錢，不然我一定搬走離這個奇葩遠一點。

蛙蛙也越來越自由了，鎖上房門還是經常跑到我的房間來。

我又找倪寧商量，看能不能給蛙蛙整個好點的家，至少讓它有個固定的地方待著。

沒想到這次她更生氣了，直接不理我了，還跟其他人說那個盒子是我給蛙蛙買的，想賴我身上。

這下可好，我成了網上被人罵的對象，說我才是蛙蛙的主人，還說我虐待動物。

我真是冤枉啊！好心沒好報，還被潑了一身臟水。

還害我被黑道老大折磨得半死。

再來一次，這種破事我絕對不管！

2

前世的事就在今晚發生。

晚上，陽莉莉覺得屋裏熱，沒關出租屋的門，倪寧的寵物箭毒蛙跑了出去。

把正在房門口邊打電話邊換鞋的申寧寧嚇一跳，受到刺激的箭毒蛙向她噴出毒液。

申寧寧疼得大叫，倪寧這才發現她的蛙不見了。

隔壁的人來敲門，問是不是我們的蛙幹的。

開門一看，申寧寧捂著眼睛倒在地上，手機裏還響著黑道老大的聲音。

申寧寧的室友都嚇傻了。

倪寧嚇得說不出話，一直念叨：“這不可能，它隻是一隻小青蛙啊。”

陽莉莉皺著眉看著，卞曉凡嚇得跑回了房間。

我立刻用肥皂水幫助她衝洗眼睛，並撥打急救電話。

旁邊的人開始拍視頻，這些視頻很快就在網上傳開了，大家開始亂猜，說什麼的都有。

倪寧不敢說話，屋裏靜得可怕。

當天晚上黑道老大就趕來摔死了那隻箭毒蛙。

我們也被黑道老大抓走。

讓我沒想到的是，她們三個都指認我，說是我養的蛙。

我的辯解顯得那麼無力，黑道老大怒不可遏地衝我吼道：“我不傻！當時情況危急，就你敢去幫寧寧處理毒液，不是你還能有誰？”

“還想抵賴？她們都指認你，難道她們都和你過不去？”

“傷了我的寶貝女兒，我一定要讓你付出代價！”

黑道老大將我囚禁，每天用各種可怕的動物來嚇唬我。

當我終於被放出，已是奄奄一息，這才得知倪寧她們聯手舉報我在出租屋養箭毒蛙傷人，我公司也開除我了，原本升職的計劃也全泡湯了。

網上輿論在倪寧的操控下一邊倒，我被塑造成箭毒蛙的主人，遭受著無端的謾罵和攻擊。

她甚至曬出了我購買的箭毒蛙箱子的照片，讓我無從辯解。

更糟糕的是，我父親因黑道老大的施壓丟了工作，母親重病卻無錢醫治，不久後便離世了。

這份恨與痛，如同利刃穿心，讓我痛不欲生。

這一次，我提前準備好了手機和直播賬號，誓要揭露真相，不讓汙水再潑到我身上。

晚上，我正與直播間的網友們聊著天，突然傳來申寧寧的慘叫。

倪寧正打遊戲，被這聲音嚇了一跳，隨即破口大罵：“大半夜的鬼叫什麼，天天在門口和爸爸打電話，就你有爸爸啊？”

但緊接著，她自己也尖叫起來：“我的蛙蛙呢？你們誰看到我的蛙蛙了？”

陽莉莉和卞曉凡都說沒看到，倪寧立刻轉向我：“高熹，是不是你把我的蛙蛙藏起來了？”

我否認道：“不是我。”

這時，門外傳來急促的敲門聲，是隔壁的鄰居，她臉色蒼白地說：“那隻箭毒蛙是你們的嗎？快過來！”

倪寧愣住了，她沒想到事情會發展成這樣。

申寧寧捂著眼睛在地上四處打滾，角落裏的箭毒蛙還在蹦來蹦去想要逃跑。

我急忙喊道：“快叫救護車！”

倪寧臉色煞白，站在原地動都不敢動。

陽莉莉見狀，拉著倪寧催促：“倪寧，快把蛙蛙捉住啊！那是你的蛙啊！”

倪寧害怕地搖頭：“它怎麼會傷人？我也不敢抓它啊！”

申寧寧的眼睛必須馬上處理，我立刻用肥皂水衝洗她的眼睛。

倪寧平時總自稱愛心泛濫，最愛小動物，說蛙蛙隻是寵物蛙不會傷人，更無毒。

但申寧寧的情況顯然不是如此。

不久，門口一陣騷動，黑道老大衝了進來，看了我一眼後，抱起申寧寧就離開了。

圍觀的人群越來越多，他們拍下視頻發到網上，出租屋養箭毒蛙咬人的事件迅速發酵。

居民樓的租戶震驚不已，物業也震怒表示要嚴懲不貸。

網友們更是憤怒：

“居然在出租屋養箭毒蛙，太可怕了，慶幸沒和這樣的室友住一起。”

“養就養了，還不管好，還是劇毒蛙，現在害人了得賠死吧！”

“看到蛙就害怕，居然還有人敢養在家裏，她們鄰居心真大！”

麵對鋪天蓋地的指責和謾罵，倪寧終於感到了恐懼。

3

陽莉莉瞥了一眼我養小魚的水族箱，立刻將矛頭對準我：“高熹，你買了水族箱，怎麼不放蛙蛙進去？如果蛙蛙在裏麵，它就不會亂跑出去闖禍了。”

真是......世界之大，無奇不有。

一個小時前，她們還親眼看見我搬回水族箱，那時還緊張得好像我要幹什麼壞事似的，差點就要阻止我。

現在出事了，不想著怎麼解決問題，反而想把責任往我身上推。

倪寧見狀，立刻裝出一副可憐樣，開始哭訴：“就是啊高熹，你當初說水族箱是用來養小魚的，是不是早就預謀要害我？”

我被她們氣笑了。

之前兩人還振振有詞地說蛙蛙需要自由，是條活生生的生命，不能被關在籠子裏。

現在出事了，就知道害怕了，開始往我身上潑臟水？

到底是誰更惡心啊？

我無奈地攤手：“我的東西，我愛怎麼用就怎麼用。自己養的箭毒蛙沒看管好，讓它亂跑，最後還要怪到我頭上？我是你們的室友不是你們親媽。”

“這箭毒蛙不是一直由你們倆照顧嗎？現在出事了，跟我也沒什麼關係吧？別整天動這些小心思，想往我身上潑臟水。有這時間，還不如多關心一下申寧寧的傷勢。”

一直在一旁沉默的卞曉凡終於開口：“高熹，這事你確實也有責任，倪寧不是故意的，她家裏情況複雜，莉莉又是社區負責人，這事對她們影響都很大。你不如就承認這蛙是你養的，這樣大家都能好過點。”

真是近朱者赤近墨者黑，她們幾個還真是“誌同道合”。

我之前還擔心蛙蛙會嚇到她，一直安慰她別害怕。

現在她卻為了逃避責任，因為別人的原因，要我承認是我養的箭毒蛙。

我憤然起身：“你這麼為她們著想，怎麼不自己去承擔責任？”

卞曉凡支吾著解釋：“這事鬧得這麼大，肯定要擔責任的，聽說受傷女生的爸爸是黑道老大，肯定不會輕易放過傷他女兒的人。我害怕......你知道的，熹熹，我膽子小......”

她明知道事態嚴重，黑道老大不會輕易罷休，卻還是急著想把我推出去頂罪。

真是可笑至極。

這屋子裏，還真是沒一個省油的燈。

陽莉莉猛地站了起來：“之前蛙蛙在出租屋裏跳來跳去的時候，你作為二房東，怎麼不及時處理，現在搞出這麼大亂子，你就沒點責任感嗎？”

“反正你也沒什麼損失，要是倪寧爸媽知道這事，非打死她不可，你怎麼忍心看朋友陷入困境？”

卞曉凡也跟著焦急地說：“對啊熹熹，我們都是你的租客。你在這出租屋裏總是那麼周到，房東都誇你，現在倪寧遇到這事，還不知道要多麻煩。”

“咱們同在一個屋簷下住了這麼久，就算是養盆花也有感情了，你怎麼能袖手旁觀呢？”

倪寧見兩人都站自己這邊，立刻裝出一副大度的樣子：“沒事的，莉莉、曉凡，有些人就是冷血，不管多久都捂不熱。不就是個違約罰款和醫療費嘛，我擔著就是了。”

卞曉凡連忙安慰：“倪寧，別這麼說，熹熹肯定不是那種人，她一定會幫你的。”

我氣得直接把水族箱往地上一砸，小魚四處亂竄，三人都被嚇了一跳。

我冷笑回應：“你們這麼心疼她，就自己替她承擔後果去，說養寵物有感情，那就讓你的寵物去頂罪啊，別在這兒對我進行道德綁架。”

“倪寧自己都說了，不就是個給錢嘛，她自己扛，你們還在這嚷嚷什麼？”

我們正爭執不下時，出租屋的門又被重重地敲響了。

4

是房東和物業的兩位負責人，過來了解情況的。

看來是黑道老大施加了壓力。

三人一坐下，陽莉莉立刻就開始訴苦：“對不起房東，都是我管理不善，作為社區負責人，沒能約束好室友，才導致了今天的麻煩。”

“高熹也不是故意的，她就是太固執了。當初我要是能再堅持讓她把箭毒蛙管好，就不會發生這種事了。”

這一招先發製人，我差點就要給她鼓掌了。

倪寧見狀，也趕緊加入哭訴行列：“莉莉，你別總把責任往自己身上攬，你已經勸過好多次了。要是高熹肯聽，也不會把水族箱都摔了。”

房東麵露難色，看了我一眼，又轉向卞曉凡：“這箭毒蛙真是高熹養的？”

卞曉凡點了點頭。

物業負責人似乎得到了想要的答案，站起身來說道：

“你就是高熹？知不知道出租屋裏是不允許養寵物的？養了也就算了，還不好好看著讓它跑出去傷人，你知不知道自己闖了多大的禍？”

我站在一旁，麵色平靜：“她們說是我養的就是我養的嗎？就不能是她們三個聯合起來汙蔑我嗎？”

“這個水族箱，我本來是用來養小魚的，不信你們可以看。”

我翻出手機裏的照片作為證據，但物業負責人隻是匆匆一瞥：“這不能說明什麼，萬一是你故意偽造的呢？別在這兒狡辯，這不是菜市場！”

房東知道我平時表現不錯，此時一臉為難地說：“可能中間有什麼誤會，高熹一直都很守規矩，這件事或許有別的誤會。”

物業負責人不悅地反駁：“能有什麼誤會？難道真是她們三個合夥陷害她？你這樣心軟，難怪管不好租戶。”

房東被說得啞口無言。

倪寧三人見物業也站在她們那邊，得意地說：“高熹這次確實做錯了，請領導看在她初犯的份上，從輕發落。”

物業負責人冷哼一聲：“這事不是我們能決定的，但罰款解約是跑不掉的。如果受害者家屬那邊不鬆口，就算進監獄也不為過，必須嚴肅處理！”

三人聽後更加得意。

我站在一旁，心裏直犯嘀咕，這物業負責人不會是倪寧的親戚吧？怎麼處處向著她？

我再次認真解釋：“這箭毒蛙真不是我養的，是倪寧的，她和陽莉莉一起養的。箭毒蛙吃的蟲子還在倪寧的桌子上，她床上還有給蛙買的溫控墊，你們一查便知。”

倪寧尖叫起來：“高熹！你什麼時候放的？明明是你養的，為什麼要陷害我？”

陽莉莉也跟著附和：“是啊高熹，全出租屋的人都知道你養蛙，早知道會這樣，我們當初就不該讓你帶回來！”

物業負責人走過去查看，即便看到了食物和溫控墊就在倪寧的臥室裏。

他還是不信我的話，怒道：“你還想狡辯！我們小區可不要你這種害人精，你收拾東西趕緊滾！”

說完，他便要離開，邊走邊說明天我再不搬走就要給我點顏色瞧瞧。

另外三人則是一臉竊喜，等著看我收拾鋪蓋卷走人。

我望著物業負責人的背影，淡定地拿出手機：“你確定要這樣下定論嗎？其實，我剛剛一直在直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