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因為我長得像閻君心中的白月光,他和妖王就決定打個賭。
賭約是誰能娶到我,誰就能和白月光永遠在一起。
閻君為了贏,給我送來了大堆的珍寶,還說要讓我當閻後,成為整個閻界最尊貴的女人。
而妖王呢,對我特別癡情,什麼都懂我,還發誓要永遠和我在一起。
所以,我就選了妖王。
當他掀起我的蓋頭的時候,他眼底的厭惡刺痛了我。
他說:“我贏了,但她真的嫁給我,我卻隻覺得反感。”
閻君看著我痛苦地質問,卻一點都不同情,直接將我丟進煉獄,被折磨致死。
重活一世,我決定要讓他們付出代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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室內無比熟悉的馨香,提醒我確實已經重生。
我垂眸看著放在腿上的手,紅色嫁衣上用金絲線繡著的鳳鳥,餘光裏見到的垂在肩上的珍珠流蘇,無一不在昭示著,我回到了嫁給堯川的那一天。
也是我被華琰扔進煉獄受盡折磨而死的那一天。
我還來不及掀開蓋頭,就聽見門扉被人推開的聲音,那雙我親手做好的靴子出現在我的視線裏。
我知道,來人是堯川。
下一刻,那雙手猛然掀開我的蓋頭,眼底帶著嫌惡,語氣中帶著輕蔑的笑意:“華琰,是我贏了。”
“但她真的嫁給我,我卻隻覺得厭惡。”
這句話,我前世已經聽過,但此刻再次聽到,依舊刺痛我的心。
虛空中,一個修長的身影緩緩顯現。
那是閻君華琰。
他冷漠地注視著我:“你愛他?還願意嫁給他?”
“可惜,你不過是我們的一場賭注,一枚棋子。”
盡管早已知曉真相,但這句話還是讓我心中一陣酸楚。
前世,當我得知這一切時,心痛欲絕,淚流滿麵地質問他們為何要如此對我。
然而,換來的卻是被扔進無間煉獄,遭受烈火烹油、剔骨錐心的痛。
如今,我別無所求,隻希望能活著離開,從此與他們再無瓜葛。
堯川看都不看我一眼,急切地開口:“華琰,是我贏了,以後陪伴扶杳生生世世的,隻能是我!”
聽到“扶杳”這個名字,我的心猛地一緊。
這個名字在整個三屆是個禁忌。
因為她的主人,是這世間唯一的朱雀,是救世上神,是西王母坐下的神鳥,更是堯川和華琰共同深愛的女人。
堯川為了她甘願將自己的魂魄與貓妖縫合,華琰更是為了她甘願墮入閻界。
所以當初堯川追求我時,我曾有過疑慮和猶豫。
但堯川眼中的愛意如此真摯。
他說,他愛的,自始至終隻有我。
妖王的壽命無窮無盡,他想與之共度餘生的,也隻有我。
然而此刻,他卻說要陪伴扶杳生生世世。
我狼狽地站在原地,喉嚨像被什麼東西堵住,說不出話來。
堯川見華琰無言以對,便迫不及待地轉身離去。
突然,他停下腳步,目光轉向我,喃喃自語:“對了,我不能就這樣去見扶杳。”
說著,他走到我麵前,不顧我的掙紮,將手按在我的靈台上。
下一刻,一股撕心裂肺的痛苦從神魂深處傳來。
堯川竟然硬生生地將他給我的一魂一魄硬生生從我的身體裏剝離出來。
凡人都是有命數的,為了讓我和他共生,堯川將他的一魂一魄給了我,上千年過去,這一魂一魄早就融入我的魂魄中。
象征著我與堯川生死與共、永不背叛。
然而此刻,堯川卻仗著自己修為高深,強行取走那一魂一魄,顯然根本不顧及我的死活。
我全身因劇痛而戰栗,淚水滿麵,卻緊咬牙關,硬是將哭聲憋回喉嚨裏。
疼痛如烈火般灼燒著我的意識,而堯川,早已消失得無影無蹤。
這時,華琰那張向來溫柔的臉上,卻帶著恨意。
他冷冷地盯著我,語氣中滿是厭惡與冰冷:“你害我輸了賭約,失去了扶杳。”
“薑九笙,你罪該萬死!”
話音未落,他衣袖一拂,一股強大的力量猛地擊在我身上,將我掀飛數米,重重地撞在地上,一口鮮血隨之噴出。
他收緊手,我被一股力量纏繞著吸到他的身前,他死死掐著我的脖子,我幾乎要斷氣。
一旁的詭道早已開啟。
我早已明白,這一切不過是堯川為我而設下的幻境,從來就沒有什麼妖界人人祝福的婚儀。
如今,他的目的已經達到,頭也不回地去找他的心上人,而我這個無用的棋子,則成了華琰發泄怒氣的對象。
幻術消散後,華琰依然高高在上,而我則狼狽不堪。
我看著一旁已經開啟了的輪回鏡,心底一片淒涼。
我的嫁衣因為華琰的法術而變得破敗不堪。
一旁的侍女們見狀,先是愕然,隨即麵露鄙夷,竊竊私語:“早就知道這凡人恬不知恥了,沒想到竟然還能穿著嫁衣來勾引閻君?”
“是啊,明知閻君心裏隻有扶杳上神,還這樣不知羞恥地湊上來!”
“看她被打成這樣,以後應該不敢了,但這也是她自找的!”
耳邊傳來一陣陣幸災樂禍的嘲諷聲。
我心底的恨意幾乎要把我淹沒,我掙紮著踉蹌起身,靈魂裏帶著的撕扯痛意讓我幾乎要站不住腳。
我看著那枚輪回鏡,深邃到幾乎要將我吸進去。
華琰卻絲毫沒有為我辯解的意思,隻是冷冷地嗬斥道:“還不快滾?難道要我親自把你丟進煉獄裏去嘗嘗烈火燒和滾油烹的滋味嗎?”
我直起身來看著眼前的這個男人,恍然間想到我和他的初遇。
一場瘟疫幾乎要把整個薑家村的人帶走,是華琰在我彌留之際出現,帶著我去了閻界,治好了我。
我沒了家,華琰說,隻要我願意,閻界就是我的家。
他也曾信誓旦旦地告訴我,無論我最後選擇他還是堯川,他對我的愛都不會改變。
他會永遠做我的後盾,閻界也會永遠是我的家。
可如今,他卻滿臉厭惡地讓我滾。
仿佛我的存在,對他來說都是一種侮辱。
我內心一片荒蕪,但還是強忍著劇痛,慢慢爬起身,朝門外走去。
可當我走到門口時,華琰卻突然開口:“慢著,你身上偷的東西,也必須留下。”
我難以置信地回頭,正好對上華琰那雙充滿冰冷惡意的眼睛。
上一世,我得知真相後大鬧閻界,痛斥他,最終受盡屈辱,被華琰隨手扔進煉獄。
如今我已不再哭鬧,為何華琰還是不肯放過我?
心痛如絞,我看著華琰那冰冷的眼神,痛苦地閉上了眼睛。
沉默片刻後,我抬手摘下頭上的飾物,直到隻剩下掛在頸間的那枚玉佩。
我曾為了救華琰,不惜為他擋下來自九重天上神的法力,幾乎心脈盡碎。
他為了保護我,特意用他的千年修為為我煉製了一枚玉佩掛在頸間,他說,可以護佑我還可以讓我漲千年修為。
我已無力再為自己辯解,隻是嘶啞著聲音問道:“這些,閻君覺得夠了嗎?”
華琰步伐沉穩地逼近,以劍尖輕輕挑起我的掌心,一劍劈斷那枚玉佩,隻一瞬間玉佩化作齏粉。
沒了護心玉,我瞬間嘔出一口鮮血。
他看著我的臉,近乎癡狂,丟了一柄匕首在我的腳邊。
“慢著,把你這張臉毀了再走。”
他貼近我的耳畔,聲音既親昵又充滿惡意:“你選擇了堯川,期望得到他不變的愛。”
“然而,無論是堯川的愛,還是我的愛,皆非你所能擁有。”
“唯有扶杳,才有資格承受這一切。”
這些話,並非出自前世的華琰之口。
我困惑不解,他為何要如此言說。
我已表現得足夠順從,甚至接受了作為他們玩物的命運。
但他為何仍要步步緊逼,直至將我傷得體無完膚?
我抹去臉頰上的淚水,輕聲問道:“華琰,你究竟要我如何是好?”
“你們視我為玩物,我已知曉,並無奢望。”
“你說我盜取寶物,我已將其歸還。”
“如今我身無長物,唯一的願望隻是回家,你身為閻君,連這點小小的願望都不願滿足我嗎?”
我字字清晰,語氣平靜,但淚水仍不由自主地滑落。
華琰微微一怔,掐著我脖子的手鬆了幾分力。
但旋即,他回過神來,以憎惡的目光瞪視著我:“怪你生了一張與扶杳如此相似的臉龐。”
“你不過是一介凡人,怎配擁有這樣的容顏?”
“我警告你,我的東西,你休想帶走分毫!”
“若想離開,便把你這與扶杳有著八分似的臉毀了才行!”
他握著那柄匕首捅進我的心口,似要泄憤。
我嘴角溢出血絲,握著那柄幾乎奪走我生命的劍,竟莫名感到一絲嘲諷的笑意。
原來如此,他們因我這張臉而接近,卻又因它而厭惡。
仿佛我擁有這樣的麵容,是對他們心中白月光的褻瀆。
周圍的侍從掩嘴偷笑,眼中滿是嘲諷。
“這凡人還真以為閻君對她有情呢,誰不知道閻君幾千年來隻愛扶杳上神一人。”
“不過是個上不了台麵的凡人,當初她初到閻界,我們就知道她是閻君和妖王無聊時的消遣,隻有她還蒙在鼓裏。”
“誰知她這張臉是用了什麼邪術才換得的呢,如今她死活不肯毀掉容顏,怕是舍不得這閻後的地位,借機賴著不走呢。”
嘲諷的話語一字一句傳入我耳中。
原來,所有人都洞悉真相,唯獨我蒙在鼓裏,成了眾人秘而不宣的笑柄。
我深吸一口氣,緊握的手指緩緩鬆開,握住華琰手裏的匕首柄,麻木地開口:“是不是隻要我毀了這張臉,閻君便允我離去?”
華琰眼神陰鷙:“隻怕到時候,你會舍不得走。”
我勉強擠出一絲笑容,忍受著屈辱,在眾人注視下握著匕首往臉上劃去。
華琰一愣,目光陰鬱地注視著我逐漸麵目全非的臉。
就在這關鍵時刻,門口傳來一道溫柔的聲音。
“華琰,你這是在做些什麼?”
華琰臉色驟變,猛然打掉我手裏的匕首,一向冷漠的麵容變得慌亂。
我的目光不由自主地轉向那聲音的主人。
然而,當我看到那張臉龐的瞬間,我的雙眼瞬間瞪大,滿心震驚。
在那裏,站立著一個與我如出一轍的女子,而堯川正癡情地伴隨其側。
他望向她的眼神,比昔日注視我時熾熱千百倍。
“扶杳,你怎會來此?”
華琰刹那間忘卻所有,急切地衝向門口,猶如昔日我出現在他麵前時,他會毫不猶豫地奔向我一般。
所不同的是,此刻奔向扶杳的他更為迫切,滿心愛意幾乎難以抑製。
兩人圍繞著扶杳,皆是滿含溫柔與關懷。
我狼狽地轉過頭去,不忍目睹這刺痛心靈的場景。
然而,堯川還是注意到了我,對我的狼狽與尷尬視若無睹,隻是厭煩地開口:“她為何還在此?”
“難道還不肯死心,妄圖留在閻界嗎?”
他走近我,將扶杳護在身後,警惕地瞪著我:“別妄想了,你真以為我會看上一介凡人?”
“當初說要娶你,隻是為了贏得扶杳的心。”
“與你的每一次接觸,都讓我感到無比厭惡!你竟還敢賴在這不走!”
我低頭沉默,仿佛沒有聽見這些刺耳的話語。
許久,才低聲說道:“是嗎?”
“既然如此,那就請妖王送我離開吧。”
堯川冷笑一聲:“你想走,誰也不會攔你!在這裝什麼可憐?”
我抬起頭,笑容平靜:“妖王莫不是忘了,我隻是一介凡人。”
“閻界同九重天一樣,凡人不得出入,妖王已經將你融入我魂魄中的一魂一魄取出,至於當初我為了妖王而取出的一魂一魄早已不知所蹤,我如何能自己離開閻界?”
堯川一愣,目光閃爍,顯然是想起了往事。
當初堯川為了搶回扶杳上神的寶器而打上九重天,回來時身受重傷,妖界長老說需以人魂魄入藥才能治好他。
我毫無怨言,忍受著錐心蝕骨之痛讓人取出了我的一魂一魄。
可後來我才知曉,堯川吃下半生蓮後就將我的一魂一魄從他的身體裏剝離了出來,隨後我的一魂一魄不知所蹤。
果然,堯川嗤之以鼻:“那又怎樣?”
“你若真想走,跳進這輪回鏡中也能到凡間。”
我呆呆地看著他,幾乎將嘴唇咬出血來。
從跳入輪回鏡確實能抵達凡間,但同樣也會喪命,甚至連屍骨都無法留下。
如果有幸留下一命,但也許,我也會墮入畜生道。
他以為我不知道,一臉厭惡地說道:“怎麼,你不願意?還是說這隻是你吸引我們注意的伎倆?”
他輕易地給我定了罪,看向我的眼神愈發冰冷與不耐煩。
僵持之際,他身後的扶杳走了過來。
隨著她的走近,我心中莫名升起一股奇異的感覺。
她的確與我長得一模一樣,隻是,她的眼神卻是空洞無神的。
我下意識地多看了兩眼,就被堯川一腳踹在肚子上,整個人飛出幾米遠。
“誰允許你這樣看扶杳的!”
這一腳幾乎要了我的命,我捂著嘴,大口大口的鮮血噴湧而出。
華琰也冷漠地走上前來,厭惡地說道:“真是本性難移,說你像扶杳還真是白白折辱了她!”
我痛得幾乎昏厥過去,但在朦朧間,耳邊卻傳來一片慌亂之聲。
“這是怎麼回事?”
“這凡人周身怎麼會有真氣,隻是凡人而已,怎麼會要顯現真身了?”
“這是......朱雀嗎!”
“不可能!這世間隻有扶杳上神一隻朱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