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何時,程知夏昏睡了過去。
昏昏沉沉中,她做了一個夢。
夢到了初中時,她的文章登上了醫學雜誌。
她興高采烈的將雜誌帶回家,但家裏人都看不懂,看了一眼就把雜誌扔到一邊。
隻有媽媽看了很久,最後摸著她的頭,眼含愛意地誇獎了她。
她很好奇,問媽媽也看得懂醫學雜誌嗎?
媽媽搖了搖頭,聲音溫柔,如春水初生:
“媽媽看不懂你寫的東西,但開頭有你名字的地方,媽媽認得。”
後來過了很久,她都記得那個下午。
如今,她的文章一遍又一遍的登上了各大雜誌。
但那個會摸著她的頭,誇獎她的人,卻已不在了。
“媽媽......”
程知夏醒來時,眼角還有淚痕未幹。
入眼是一個麵色焦急的男生。
是正在醫院實習的學弟周淮之。
“學姐,你家裏人也對你太冷血了吧?”
“我聽急救人員說,你命都快沒了,他們還在聚餐,對你不管不問。”
“你昏迷不醒的這兩天,也沒一個人來看過你。”
聽到他憤懣的控訴,程知夏卻是麵無表情。
這異常的反應,讓周淮之不由得有些心疼。
哀莫大於心死。
大抵就是這種感覺吧。
“學姐,我幫你買了粥,多少吃一點吧。”
沒等程知夏開口,周淮之就不容拒絕地乘了一勺肉粥,放到了程知夏的嘴邊。
程知夏隻好張嘴吃下。
慢慢地,眼前的周淮之,和記憶裏的一道身影重疊。
媽媽剛剛過世時,程知夏如著了魔般抱著遺像不吃不喝,也不肯上學,被氣急敗壞的程父用皮帶抽的遍體鱗傷。
連弟弟都被嚇得蹲在角落不敢出聲。
是許彥禮衝進程家,用幼小的身體保護她。
還將她接回家,親手喂飯給她吃。
那時的許彥禮,是她生命裏的一束光。
她從未想過,那個當初承諾過,會一輩子跟她相依為命的人,會愛上別人。
“程知夏,他是什麼人?”
一聲冰冷的聲音,讓程知夏回過了神。
許彥禮站在病房門口,臉色難看。
愛上薑晚寧後,他本已下決心結束跟程知夏的感情。
然而,此時見到周淮之溫柔地喂她喝粥,許彥禮心裏還是無端的抽痛了一下。
仿佛有什麼本該屬於他的東西,被人強行奪走了。
周淮之正想解釋。
許彥禮二話不說就衝了過來,一巴掌將粥打翻。
瓷碗破碎,碎片四濺。
程知夏無法躲避,胳膊被劃傷長長的一道。
刹那,鮮血淋漓。
疼得程知夏打了個寒顫。
可許彥禮卻始終未看她一眼。
他陰鬱的目光死死盯著周淮之,毫不客氣地命令:“滾出去。”
這副語氣,仿佛程知夏隻是獨屬於他的玩具,不準別人碰一下。
可這時,他接了一個電話,麵色大變:
“晚寧過於自責,抑鬱症發作,吞藥自殺了,我得去陪她洗胃,之後再來看你,好嗎?”
這句話沒有一絲詢問的意味,隻是通知程知夏,他要走了。
程知夏捂著流血的手臂,看著他絕情的臉,慘然一笑:
“好啊。”
有什麼可傷心的呢。
許彥禮,再有八天,你就再也不用惺惺作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