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

我穿進了遊戲，係統讓我必須拯救反派才能回到現實世界。

但我是個i人，社交不了一點。

冥思苦想，我找係統兌換了個AI程序。

從那以後——

十歲時，剛剛喪母的反派在出租屋裏一個人掉眼淚，手機屏幕突然亮起：

【別擔心，我會永遠陪著你的】

反派：？

十八歲時，在深山做誌願者的反派對著星空發呆，本該沒信號的手機又亮了。

【很美吧，我也很喜歡看星星】

反派：？？

後來，落魄少年成了商業巨頭，我功成身退回到現實世界。

誰知回到現實世界的第三年，我過馬路差點出了車禍。

是一個堅實的臂膀救下了我。

“終於找到你了，我的天使姐姐。”

1.

深冬的寒風凜冽，破敗的房屋四處透風。

我按照係統定位找到祁澤楓時，他的臉上臟兮兮的。

正靠在牆邊縮成一小團，一邊抹眼淚一邊嘴裏含著什麼東西在嚼。

嚼了半天也沒咽下去，又低頭撿起地上的碎屑，直接往嘴裏塞。

這時我才看清——

他吃的是地上長起的雜草！

當時的祁澤楓看起來還不到十歲。

嘴唇幹裂發白，臉蛋凍得通紅。

身上穿著明顯不合身的二手外套，又臟又皺，像個流浪兒。

很難想象這樣一個可憐的孩子，將來會變成這個遊戲裏最冷酷無情的反派。

這個念頭剛落，耳邊就響起係統提示音：

【宿主，這就是反派了，你快過去啊！】

【他母親剛剛離世，房東把他趕出了原來的家！】

【他現在隻能一個人躲在這裏，你剛好可以趁機而入，成為讓他依靠的姐姐！】

係統在我腦海裏激動地出主意，但我抿了抿唇，沒說話。

雖然這個出發點很好，但是我建議它先別出發。

養孩子這事並非人人都能勝任，我就是個例子。

就在不久前，我在現實中昏迷。

隨後，我就被係統拉進這個遊戲。

係統告訴我：隻有完成任務的人才能回到現實世界。

但很可惜，我是個不折不扣的超級i人，跟人說話就會結巴。

思索片刻，我靈光乍現。

點開係統商城界麵，翻來翻去。

終於找著了！

【宿主，你怎麼用掉所有積分了？就兌換了一個AI程序？？】

【完蛋了！完蛋了！！！你這樣還怎麼救贖反派？！】

我沒理會係統的尖叫。先用手機點了份麵包外賣，然後啟動AI程序。

下一刻，一個充滿電子感的聲音在空中響起。

“別擔心，我會一直陪著你的”

反派：“？”

係統：【？？】

2.

祁澤楓突然停住了哭泣。

不可置信地從口袋裏拿出母親留給他唯一的遺物——一部手機。

他捧著手機，顫抖著聲音開口詢問。

“媽媽？”

【宿主你別整我，咱遊戲世界裏不搞死人複活那一套嗷！】

我：【沒關係！隻要係統你讓我能自由選擇隱身還是出現就行！】

【......】

隱隱感覺係統好像罵了一頓臟話......

但最終，它還是給了我自由選擇隱身還是出現的能力。

祁澤楓手中的手機屏幕再次亮了起來，AI語音助手的頭標跳動著。

“你好，我是你的夥伴siri，請問你有什麼需要？”

祁澤楓亮著的眼眸暗了暗，再次湧上了淚水。

“您好，您的外賣到了。”聲音從屋外傳來。

祁澤楓又忘記了哭泣，困惑地望向窗外。

許是太久沒有聽到回應，外賣員把外賣放在地上。

“給您房門口了啊！”

祁澤楓等外賣員離開後，跌跌撞撞地起身開門，看到了放在門口的外賣。

好香！

他不自覺地吞咽著，肚子發出一陣咕嚕聲。

我以為他會伸手去拿。

但沒想到，他隻是盯著看，舔了舔嘴唇，又揉了揉眼睛，小聲嘀咕。

“我一定是餓暈了產生幻覺！媽媽說過，天上不會掉麵包......”

我隔著手機屏幕，在一旁急得不行。

幹脆又喚起了AI助手。

“你看起來需要進食。”

“門口的麵包很安全，祝你用餐愉快。”

祁澤楓被手機突然響起的聲音又嚇得渾身一顫。

這回，他凍得發紫的手終於伸向了麵包。

他對著麵包盯著看了好半天。

最後又環顧了眼四周空蕩蕩的房間，終於迫不及待地大口吃了起來。

吃完麵包，小男孩的眼睛恢複了一些光彩，呆呆地望著眼前的空氣。

“多謝您的好意，還有嗎？”

“......你是媽媽麼？是不是媽媽的意識變成了AI？”

他的聲音怯生生的，帶著一絲期待，像在等待奇跡發生。

我看著他，下意識搖頭。

突然又想起他看不見我，又不敢貿然說話嚇到他。

最後，我什麼也沒說，默默離開了。

反正他今晚已經吃飽了，不會餓肚子。

沒得到回應的祁澤楓愣愣地看著沒再亮起的手機屏幕好一會兒。

可能以為是自己餓暈了，才產生的幻覺。

可低頭一看，手上還沾著麵包的碎屑。

香甜的味道和腸胃中暖和的感覺告訴他——

他真的在這個寒冷的冬夜，吃到了天上掉的麵包。

3.

我離開了AI程序走出祁澤楓的破屋，轉身回到了租住的公寓。

穿進遊戲後，我在附近租了間一居室。

這裏離祁澤楓的破屋很近。

係統對此很不解。

它說我直接把祁澤楓接來一起住不就完了嗎？

朝夕相處，任務分分鐘搞定！

我......

隻能說，它不懂i人的痛苦。

且不說我沒法和陌生小孩同住一室。

單說他未來會成為反派，要是他以後反過來傷害我沒有招架之力怎麼辦？

再說了！

莫名其妙地去收養祁澤楓，他肯定會起疑心！擔心我別有用心。

這樣保持距離對彼此都好。

想通之後，我不再糾結。

等到第二天，我又點了份肯德基外賣，準備再次進入祁澤楓的AI程序。

不料那破屋裏空無一人，祁澤楓不見了蹤影！

我找遍整棟樓，看到了桌上擺著的舊手機，卻沒見到那瘦小的身影。

係統立刻幸災樂禍：【你錯過機會了吧？】

【祁澤楓那麼聰明，怎麼可能天天在房間等你投喂啊，那不跟守株待兔一樣蠢嗎？】

我沉默不語。

係統這話倒是有幾分道理！

我正想著要去哪裏找找祁澤楓，卻聽到了腳步聲，連忙躲了起來。

隻見小男孩拿著不知道從哪裏找來的蠟燭，鄭重其事地點燃然後擺在了舊手機前。

“善良的天使姐姐，能不能再給我的吃的？我餓了。”

說完，小家夥還鄭重其事地鞠了三個躬。

這下不光我愣住了，連係統也傻眼了。

4.

半晌，係統勉強解釋道：【他......他現在還小，這麼天真也是正常的！】

我忍俊不禁，不過這倒是個不錯的理由。

於是在他說完後，我立刻將帶來的外賣放在桌上。

然後再次進入祁澤楓手機的AI程序。

一切都恰到好處。

等祁澤楓抬起頭，就看見了一個肯德基全家桶。

那雙黑亮的眼睛瞬間就亮了！

小家夥連忙跑過去抱起來，狼吞虎咽地吃起來。

我默默看著那邊腮幫子鼓鼓的祁澤楓。他的頭發亂糟糟的，還沾著灰塵。

頭發隨著他吃東西的動作一抖一抖的，看起來呆萌又可憐。

我沒忍住，用AI程序開口：“你頭發上有灰塵，要不要幫你理理。”

下一秒，原本還在專心吃雞翅的小家夥突然抬起頭來，直直盯著手機屏幕——

5.

我嚇得差點把手機摔了，正要脫離AI程序。

卻猝不及防間對上那雙清澈的眼睛。

我呼吸一下子停住了，整個人僵在原地。

有那麼一瞬間，我幾乎忘了自己此刻正隔著手機屏幕，還以為真的在麵對麵聊天。

我咽了咽口水，大腦一片空白，完全不知道該說什麼。

但還沒等我想好說辭，就見麵前的小家夥低下頭繼續啃雞翅去了。

寒風呼嘯，破屋中一片寂靜。

我這才反應過來——啊，對啊！祁澤楓根本看不見我。

大概以為隻是AI程序的關心提醒吧。

我輕輕鬆了口氣，狂跳的心臟總算平靜下來。

係統完全不理解我的糾結，氣急敗壞地說：

【你幹嘛不直接現身啊？】

【他現在孤苦伶仃正需要人照顧，你這樣躲著他，他還真當是什麼先進的AI程序呢！】

【任務進度一點沒動，你不想回家了？！！】

我想了想，輕聲回答：【就算晚些回去也無妨。】

我這話直接把係統噎住了。

大概是沒想到我這麼油鹽不進，係統好一會兒沒吭聲。

我安靜地站在一旁，看著祁澤楓吃完兩個雞腿。

他小心地把剩下的食物重新包好，仔細地疊好包裝紙，珍惜地揣進懷裏。

放好了還用小手摸了摸、

做完這些動作後，臟兮兮的小臉上露出安心的表情。

吃飽喝足，他盤腿坐在牆邊，一隻手不自覺摸著胸口。

小小的臉上看不到笑容，卻帶著這個年齡不該有的悲傷。

“如果媽媽也能吃到肯德基就好了......”

聽到這話，我的心猛地揪了一下，垂下眼簾。

6.

祁澤楓的母親原本是個普通的小鎮姑娘，名叫祁譚，在小鎮上的度假村酒店做保潔。

一天，陸家少爺來到郊外的這個小鎮度假。

他與祁譚相識，兩人在這裏度過了一段甜蜜時光。

不久後，祁譚發現自己懷孕了。

她正準備把這個好消息告訴他，卻發現他已經不告而別。

等追到市中心，才知道男友即將與某知名企業家的千金訂婚。

不甘心的祁譚前去質問，卻隻得到一句冷漠的回應：

“你隻是個普通人，配不上陸家這樣的豪門。”

“要是想和我在一起，就隻能做小三。”

這番話將祁譚的尊嚴徹底擊碎。

她強忍著心痛，卻也明白現實的殘酷。

豪門圈子裏不容她這樣的普通人。若是執意要鬧，恐怕連腹中的孩子都保不住。

於是，她選擇默默離開，再也沒有出現在陸家麵前。

所有人都覺得她很識相。

此後，陸少爺迎娶豪門千金，事業蒸蒸日上。

他早已忘記曾經那個被他甜言蜜語哄上床的小鎮女孩，隻當是一夜情罷了。

可祁譚輾轉各處，積蓄用盡。

酒店也在得知她懷孕後把她裁了。

她未婚先孕也不敢回家，隻能一個人獨自孕育孩子。

生下祁澤楓後，祁譚的身體每況愈下，卻仍要強撐著接些零工維持生計。

最艱難的那天，恰好是陸家為慶祝少爺的第一個孩子出生。

他舉辦了場全市的派對，路過的人都能領到禮品。

那一幕，遊戲裏是這樣寫的——

年幼的祁澤楓興衝衝地跑去領了幾塊巧克力回家。

他開心地對媽媽說：“媽媽快看，有巧克力吃！”

可他沒想到，一向溫柔的媽媽突然打掉了他手中的巧克力，紅著眼睛。

小澤楓被嚇到了，哭著說：“媽媽不喜歡巧克力的話，我去拿別的！”

那時的祁譚已經病得起不來床。

還來不及阻止，就看著小小的身影衝出了門。

那一麵，竟成了永別。

等祁澤楓拿著領到的麵包再回來時，卻發現母親已經離開人世。

也就是在那天，年幼的祁澤楓失去了唯一的依靠——

此後，他獨自流浪多年。幾次差點喪命，性格逐漸扭曲。

等到多年後得知真相，祁澤楓已經成為商界巨頭。

他用殘酷手段讓陸家破產，最後自己也沒有好下場。

劇情如走馬燈在腦海中閃過。

我仿佛看到了眼前這個孩子未來淒苦的一生。

回過神來，看著澤楓低著頭失魂落魄的樣子，我的心微微刺痛。

突然很想安慰他，但想了半天也不知該如何開口。

我悄悄走到他身後，為他擋住從破舊門縫灌進來的寒風。

也許身體暖和些，心裏也會好受一點吧。

祁澤楓呆坐許久，卻感覺不到寒意。

他抬起泛紅的眼睛，環顧四周空蕩蕩的破屋。

眼中還帶著淚光，突然開口：“謝謝。”

我趕緊確認自己的隱身裝置是否正常運作，眉頭一挑：“？！”

糟了！

這孩子，該不會是太傷心出現幻覺了吧？？

7.

我的擔心沒錯，卻又似乎哪裏不對。

因為從那天起，每次我給祁澤楓送吃的，他總會溫和地向空氣道一聲感謝，然後給手機點上蠟燭。

我一開始還不知道他哪裏搞來的蠟燭，直到有一天，我跟著他走了一路。

才發現他故意把自己弄得狼狽不堪，走到人流密集處…乞討。

那地方人流量大，遇到這樣無助的孩子，難免會心生憐憫，總會給些零錢。

得了錢，祁澤楓不是先給自己買吃的，或是存起來，而是先去買蠟燭！

買了蠟燭，小家夥小心翼翼地把剩下的錢藏在口袋裏。

他似乎很喜歡這樣做。

我不止一次看見他把東西往口袋裏塞，上次沒吃完的麵包也就算了。

生活拮據的他，能吃上一頓是一頓，留著當儲備糧也正常。

但蠟燭這種東西，又不能當飯吃，還要花錢。好幾次我都忍不住想提醒他別買了。

係統這時突然說：【宿主，他又不知道你在暗中幫他！】

【還以為是什麼天使上帝在顯靈呢，這不得虔誠點。】

我抿了抿唇，莫名有些愧疚。

不過好在蠟燭也沒多貴。

我想了想，準備點份大餐，讓小家夥吃點好的。

但我沒想到的是——就在我準備進入AI程序時，就聽見外麵傳來幾道聲音。

“喲，吃得不錯啊！還有錢玩手機呢！”

“老大，我盯這小子好久了！每天口袋鼓鼓的，指不定藏了多少好東西！”

“交出來吧你！”

我走近一看，是幾個衣著破舊的小混混正圍著祁澤楓。

其中一個人粗暴地扯開他的外套，把他懷裏藏著的半個漢堡和那個舊手機搶走。

還翻出他口袋裏的幾張零錢塞進自己褲兜。

“東西你們拿走，但是把這部手機還給我！”

祁澤楓被幾個人死死摁住，仍然執著地喊道。

“手機？”

拿著手機的少年看起來十三四歲。

他臉上有道疤，眼神陰狠，是這片區域出了名的小霸王，外號“疤臉”。

他把玩著那部舊手機，嘴角勾起一抹冷笑。

“想要啊？那就跪下來求我啊，說不定心情好還能分你點漢堡吃！”

說著，疤臉當著祁澤楓的麵，把手機狠狠摔在地上，又用腳踩了幾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