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

為了得出誰是完美爸爸，女兒和同學交換了爸爸。我給女兒同學做健康餐，帶她放風箏，陪她看書。

結束時，女兒同學傲慢地對我說：

“叔叔，你太小氣了，一點錢都舍不得花！有你這樣的爸，沈雅真倒黴。”

女兒回來後，也不屑一顧地嫌棄我：

“你沒有林叔叔會賺錢，也不如他懂我們的喜好，媽媽說得對，你這個爸爸真上不了台麵。”

於是，我向女兒同學的爸爸學習，卻依然被嫌棄。

後來，在日複一日的操勞中，我患上了重病。

問女兒要錢時，她冷漠地瞥我一眼。

“這把年紀了還折騰什麼？治病不過是白費錢。我已經把錢給林叔叔投資基金了，您別指望我了。”

生命在痛苦中走到盡頭。

睜開眼，我發現自己回到了過去。

女兒同學正在指點我怎麼做個好父親。

1

“就這一天相處下來，我實在看不下去了，怎麼會有你這樣小氣的父親？

“我爸是個很大方的人，我想要什麼就給我什麼，才不會像你這樣扣扣搜搜呢！”

十二歲的林曉雨白了我一眼，又補充道：“可憐的沈雅，攤上你這樣的爸爸。幸好我來了，這份筆記送給你，好好看看吧。”

林曉雨拿出一本精心製作的筆記本。

封麵上寫著“為父之道”四個字。

前世此刻，這番話讓我陷入了深深的自我懷疑。

我覺得外人的評價更客觀，加上與女兒關係緊張，不禁開始質疑自己的教育理念是否出了問題。

這本筆記成了我人生的轉折點，卻是往悲劇滑落的開始。

它把我變成了一個毫無主見、唯唯諾諾、不敢表達的家庭主夫。

我放棄了事業，年複一年地困在家務瑣事中，沒有自我，沒有愛好。

把女兒撫養成人，又照顧她的下一代。

每天天不亮就起來準備營養早餐，深夜還在收拾家務輔導功課，這樣的日子重複了幾十年。

我天真地以為，女兒雖然不擅長表達感情，但心裏一定感激我的付出。

直到那天，我病重求助，她厭煩地嘲諷道：

“你怎麼這麼沒用啊？都這麼大的人了，連一萬塊的醫藥費都拿不出來？看看人家林叔叔，大方了一輩子，現在退休金都夠環遊世界，哪像你啊！不是這疼，就是那痛，有你這種爸，真是倒了八輩子黴！”

被扔在醫院門口後，我在寒風中坐了整整一天。

這一刻，我終於看清了真相：原來在她眼裏，我一直都是個失敗的父親。

究竟是從什麼時候開始走錯的？

是放棄工作隻顧相妻教女的時候，還是把給自己看病的錢省下來給她買名牌包包的時候？

現在這些都不重要了。

這一世，我要活出不一樣的人生。

我要為自己而活，追求屬於我的精彩人生。

我把筆記本扔在一旁，拎起林曉雨的行李。

她一臉驚訝：“叔叔，你這是要幹什麼？”

我冷冷地說：“既然我不夠格做父親，那就別耽誤你的時間了，現在就送你回家。”

2.

她張嘴想說什麼，卻又不知從何說起。

她家和我家在同一個小區，沒幾步路就到了。

推開門時，林子謙正遞給我女兒一隻限量版的芭比娃娃。

林曉雨立刻就炸了，氣衝衝地跑了進來。

一把搶過那個娃娃扔在沙發上。

“你憑什麼給她買這麼貴的禮物？”

“你自己爸爸在那裏，趕緊滾出去！”

我女兒受傷地望向林子謙，連個眼神都沒分給我。

林子謙輕歎一聲，溫和地對林曉雨說：“今天不是父親輪換日嗎？你怎麼突然回來了？”

沈雅挺直腰板：“規矩就是規矩，林叔叔現在是我爸爸，你爸爸在那邊！”

她指著我，語氣裏滿是嫌惡。

林曉雨更生氣了，嬌小的個子氣得直跺腳：“我爸才不是他！那明明是你爸！你們倆連說話語氣都一模一樣！”

沈雅啞口無言，小臉繃得緊緊的，表情很難看。

突然間，她紅著眼睛大喊：“我不稀罕那樣的爸爸！我要林叔叔這樣大方有趣的人當我爸！”

她的眼淚止不住地往下掉。

林子謙歉意地看向我。

“沈先生，小孩子一時情緒激動，您別介意。不如讓她在我這裏緩一緩，等她心情好些了，我親自送她回家。”

這種情形，在前世我就遇到過。

當時我迫切地想證明自己也能成為一個好父親，就強行把她帶回家，學著林子謙那樣對她溫柔大方。

結果，沈雅全程冷著臉不理我，背地裏還跟她媽說我像個沒出息的軟蛋。

真可笑。

這一次，我不會再自取其辱了。

“那就麻煩你了，想住多久都行，隻要你不嫌麻煩。”

三個人都愣住了。

林曉雨自然是氣得不行。

沈雅則是驚喜交加。

林子謙的表情最複雜，眼底閃過一絲不悅，隨即又被溫和的笑容掩蓋。

“這樣不太合適吧？”他問我。

我轉而問沈雅：“你覺得合適嗎？”

沈雅期待地看著林子謙：“我想永遠住在林叔叔家！您願意收留我嗎？”

林子謙微笑著點頭：“我很樂意。”

他的目光飄向我這邊，似乎在等我阻止。

我冷笑一聲，轉身就走。

既然這麼喜歡彼此，就這樣吧。

這個周末，沈雅沒有回家。

3.

生活突然輕鬆了許多，我終於能和朋友們一起打球喝酒，不用擔心女兒餓不餓，開不開心。

我睡到自然醒，懶得做飯就出去吃大餐，然後拿瓶可樂，坐在客廳看球賽，享受美妙的晚上。

看到主隊要打客場，我立刻訂好機票酒店，準備去現場支持。

我現在還保持著自己的設計工作，並且決定重新開始自己的事業，接活掙錢。

以前，這些收入都花在了妻女身上，後來看了那本育兒指南，甚至完全放棄了事業。

重新開始工作的感覺，讓我找回了自我。

正當我在客場看台上為球隊呐喊時，於雯的視頻電話突然打來。

屏幕裏，女兒的頭發亂糟糟的，眼睛紅腫。

於雯冷著臉質問我：“你人去哪了？電話也打不通，看看女兒被欺負成什麼樣子？”

我挑眉：“在林家不是挺好的嗎？誰敢欺負她？”

沈雅咬著嘴唇說：“林曉雨扯我的頭發，還把我的書包扔出去，她簡直太過分了！”

我：“肯定是你惹到她了吧。”

她情緒崩潰了：“我就說林叔叔是我的爸爸，她就這樣對我！”

我問：“林叔叔就在旁邊看著？”

女兒眼眶突然紅了，抹著眼淚說不出話。

我冷笑：“看來是縱容了？畢竟誰都偏心自己的孩子。”

於雯打斷我：“別用你那些陰暗想法揣測子謙，他一向待人溫和有禮，怎麼會做這種事。”

又來了。

每次我質疑林子謙的形象，於雯都會立即維護。

女兒就是在她這種影響下，把林子謙當成完美父親的典範。

可她忘了，女兒所有的生活費和學費都是我拚命工作換來的。

林子謙的溫柔大方隻是表象，平時從不會讓沈雅留宿。

這次沒有我阻攔，女兒在林家待了整整三天。

具體發生了什麼事，我不得而知。

但我注意到，她這次沒有像往常一樣附和她媽媽。

隻是沮喪地低著頭。

於雯轉了轉眼睛，對我說：“看她這麼難過，不如我帶她去住幾天，等兩個孩子的矛盾化解了再說，你現在也不著家......”

4.

在她滔滔不絕地想要說服我時，我輕鬆地答應：“去吧去吧，希望你們玩得開心。”

她們母女倆都呆住了。

於雯遲疑著問：“你是認真的？”

我隨意揮手：“嗯，掛了。”

我果斷地結束了視頻通話。

前世，當女兒把我丟在醫院大門口的那個午後，我獨自思索了很久。

恍然間，我明白了一切。

我從一開始就比不過林子謙。

從於雯再次遇見林子謙，將林子謙介紹給女兒認識時，我就已經輸了。

我像個傻子一樣，追著永遠不會停駐的雲彩跑了一輩子。

既然注定抓不住，那就放手吧。

回到家裏，於雯特意把桌上的手表推到我麵前。

“你瞧瞧，林哥多有心，特意給你買的。人家一個單親爸爸，又要帶孩子又要打拚事業，日子過得也不輕鬆，還總惦記著給你帶禮物。你得懂得感恩，咱們以後要多謝謝人家！”

我看著那包裝簡陋的手表，忍不住笑了。

林子謙自打出現開始，就是個溫文爾雅的君子形象。

他總是親切地喊我兄弟，三天兩頭就送來各種小玩意兒。

後來我才發現，那些所謂的心意，不過是他跟於雯廝混後順手買的。

我淡然地對於雯說：“看得出來他很喜歡沈雅，不如讓沈雅搬去和他一起住，也能作伴。”

於雯震驚得站了起來。

“沈墨，你什麼時候變得這麼豁達了？該不會是外麵有人了吧？”

她氣急敗壞地說：“以前女兒晚回家五分鐘你就坐不住，現在竟然舍得讓她住外麵？”

我輕笑：“林子謙又不是外人，不是你最信任的人選嗎？”

她一時語塞。

隨即又追問：“這兩天你到底去了哪裏？是不是約會去了？”

她慌張地抓過我的手機查看消費明細。

要是放在從前，看到她這麼緊張，我一定會誤以為她真的關心我。

如今再看，隻覺得可悲又可笑。

確認完畢，她鬆了口氣，帶著嫌惡看我：“都當爸爸的人了，整天看球賽像什麼樣子？這次就算了，以後別這樣了。”

說完，她突然手忙腳亂起來。

人們常說，心虛的時候最容易露餡。

於雯此時就是這樣。

她清了清嗓子，解釋道：“沈雅畢竟是女孩子，有些事情林哥照顧起來不太方便......”

我直接打斷：“那你也一起去唄。”

5.

她睜大眼睛，咬著嘴唇慌忙解釋：“我和林哥就是普通朋友，你別想太多。孩子們都在場，我們不會有什麼的。就算沒人在，我們也不會越界！”

看她這副著急辯解的樣子，真是諷刺。

以前我很少見她這副模樣。

因為我總是像個舔狗似的追在她身後，每次都碰壁，還總惹人嫌棄。

現在我放手了，她反倒坐立不安起來。

真是可笑。

那年我八十歲，發現林子謙偷偷帶她去旅行，她對我說的話至今縈繞在耳：

“你以為我們這些年真的什麼都沒發生嗎？隻是你太蠢了，什麼都看不出來。要不是你，我和子謙也不會這麼辛苦！”

她和林子謙背地裏早就勾搭成奸，卻在我麵前裝模作樣。

每次我質疑，她就把所有的怨氣都發泄在我身上，日複一日地折磨我的心智。

女兒總是站在她那邊指責我：“林叔叔是媽媽心中的男神，要不是你橫插一腳，他們早就光明正大地在一起了。你已經獨占媽媽這麼多年，現在媽媽和林叔叔親密一點怎麼了？”

這樣的生活，我受夠了。

她們母女搬走後，我也收拾東西回老家看看。

期間，女兒發了三條朋友圈——

【終於等到真正疼我的爸爸了。】

【林曉雨煩死了，林叔叔又不是隻能做他一個人的爸！】

【又和林曉雨吵架了，我親爸估計死了，連個電話都不打。】

過了不久，林子謙打來電話。

“老弟，沈雅想你了，快回來吧。”

他的聲音透著疲憊，仿佛再也裝不下去了。

我沒有理會，直到女兒生日那天才回家。

沒有提前通知於雯，一進門就看到她和林子謙坐在一起切蛋糕。沈雅在旁邊擺蠟燭，笑眯眯地問：“爸，你看我擺的蠟燭漂亮嗎？”

林子謙剛要回應，看見我站在門口，慌忙起身：“沈兄弟，別誤會，沈雅是想認我當幹爸。”

於雯臉色不自然，問道：“怎麼突然回來了？”

我反問：“就你們幾個？林曉雨呢？”

女兒搶著說：“那丫頭看不慣我，摔了我的東西就跑了，肯定在等林叔叔去哄她。不過我相信林叔叔不會偏心的！”

林子謙勉強擠出笑容，表麵平靜。

我心裏清楚，他此刻一定急得像熱鍋上的螞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