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車禍發生後，我的未婚夫麵對急救醫生的到來第一反應是先救他的青梅妹妹。

而明明受傷更重的是我。

怕我生氣，他的爸媽第一時間來到病房勸說：“清清對我們家有恩，言言也是一時著急，你千萬不要誤會。”

我緩緩開口道：“我不誤會，但希望他們能天長地久。”

畢竟顧清清10分鐘前新發了一條朋友圈：知道你更在乎的是我。

1.

我和顧清清同乘一輛車多虧了傅言。

他的青梅要去逛街買衣服，他因為公司臨時開會便讓我捎顧清清一程。

起初我是不願的，一是我的會議半小時後也要開始，二是我和顧清清一向不對付。

可傅言在電話那頭說道：“清清來都來了，大熱天的你趕她走也不合適。”

在我明確表達不順路後，傅言有些惱怒地說道：“你就耽誤十分鐘繞三個路口能怎麼樣？回去再說，你必須把她送到位。”

隨後，他便掛斷了電話。

從我認識傅言後不久，便知道顧清清的存在。

因顧清清的爸爸在傅言8歲那年救過不幸落水的他，所以傅言一家都對顧家很感恩。

顧清清一直是被當做傅家半個女兒養的。

上車後，顧清清還嬌滴滴地說一句：“今天真是麻煩你了，打車哪有坐你這大奔舒服。”

我沒搭理她，想著趕緊送她到地後趕回公司開會。

誰知高架上五車連撞，我的車遭受前後衝擊，安全氣囊全部彈出。

顧清清哭著第一時間給傅言打電話：“哥，救命。”

傅言幾乎是和急救醫生同時到現場的，醫生見到滿頭是血的我第一時間貼上了紅色標簽，可傅言卻拉了他們一把指著顧清清說道：“先救妹妹。”

就是這四個字，讓我的心沉入冰底。

醫生經驗豐富，自然看得出誰更嚴重些。

所以還是選擇先安排我轉運。

2.

術後第二天，我在渾身疼痛中醒來。

我媽媽握著我的手哭得眼眶通紅，同時站在病床邊的是傅言的爸媽。

他們捧著我最喜歡的向日葵，卡片上是傅言的字：別誤會，對不起。

這是傅言第一次送我向日葵，之前他都送我白玫瑰。

他總說女孩子就應該喜歡玫瑰。

後來我才知道，是顧清清喜歡。

傅言的媽媽握著我的手輕聲說道：“言言跟我們說了，清清對我們家有恩，言言當時也是一時著急，你千萬不要誤會。”

我擺擺手回道：“我不誤會，但希望他們能天長地久。”

我爸媽見我情緒不對，趕忙將他們勸走。

這兩年，自顧清清離婚回國之後，我和傅言之間的關係就出現了變化。

顧清清很依賴傅言，幾乎天天和他聯係。

去年我們戀愛6周年紀念日，菜還沒上齊，顧清清的電話就打過來說沒有晚飯吃。

傅言立馬將地址發給她。

我握著傅言的手很不開心地問道：“今天可是我們的戀愛紀念日，哪有三個人一起慶祝的。”

可傅言卻不以為意地說道：“一起吃頓飯而已，有什麼的。”

那天，我拎起包就走，傅言也沒有多做挽留。

我們冷戰了一周，直到他不斷發信息求饒，天天到公司樓下接我下班我才原諒了他。

每次我們冷戰後他都會去買些我喜歡的限量版手辦哄我。

我的情緒稍稍緩和後，便會和好。

我媽看出了我情緒的變化，小聲地說：“晚晚，無論你做什麼決定，爸媽都會支持你的，不要有壓力。”

3.

那天我醒後，一直到傍晚傅言才到病房來看我。

一進來便笑著問道：“今天有沒有感到哪裏不舒服？這次你受傷很嚴重，得休息一陣了。”

我淡淡回道：“知道。”

他的笑容一如往常般明媚，絲毫沒有提他選擇先救顧清清那個話題。

他手上提著的是我最愛吃的泰和樓。

他緩緩打開袋子說道：“清清那邊沒人看護，我來遲了些。不過我給你買了最愛吃的砂鍋粥，醫生說你現在隻能吃半流質。”

我擺擺手說：“放著吧，我還不餓。”

這時，顧清清推門走了進來。

她看了看傅言手中的粥說道：“這麼香，能不能給我先吃，我肚子好餓。”

傅言看了我兩眼笑著回道：“來，坐下吧。正好你嫂子不餓，你先吃，等會我再去買。”

我沉下眸子看向窗外，耳邊傳來的是他們的談笑聲。

顧清清撒嬌道：“哥，早知道你去買晚飯，我就讓你給我帶杯奶茶了。”

傅言寵溺地回道：“這有什麼難的，等會出去給你帶兩杯。”

顧清清嘟著嘴回道：“謝謝哥，你對我最好了。”

顧清清從不掩藏眼裏對傅言的崇拜和喜愛之情，誇讚也是隨口就來。

我語氣冰冷地問道：“顧清清，你怎麼突然來了？”

看著我兩一個能走能逛，一個連下床都要人攙扶，是個人都能知道昨天的形勢。

顧清清撲閃著大眼睛回道：“這不是聽叔叔阿姨說你傷勢比較嚴重，我趕緊來看看。誰知道你這有好吃的晚飯。”

我如平常般淡定地回道：“嗯，過幾天就好點了。”

話音剛落，顧清清繼續說道：“你不要怪哥哥，當時那種情形下，他隻是隨口而出，不是不想先救你。”

我想一定是傅言的爸媽告訴她我情緒有些不佳。

顧清清情商很高，她短短的幾個字“隨口而出”，側麵證明了她在傅言心中無與倫比的地位。

我笑了笑說道：“你是妹妹，選擇你當然是最正確的。”

這時的傅言眼裏閃著星光趕忙說道：“晚晚，就知道你最懂事，不會怪我的。”

說完顧清清用筷子輕輕敲了他的頭發說道：“你找個不懂事的，我們也不會同意啊。”

顧清清真的很聰明，一句“我們”再一次往我的心尖上插了一刀。

顧清清見我手上纏著繃帶問道：“當時那個情形，你一定嚇壞了吧？”

說實話，我長這麼大確實沒有經曆過那麼嚴重的車禍。

被前後夾擊的那聲肋骨處傳來的“哢嚓”聲至今想想還會心悸。

不過，傅言應該見過，聽說顧清清爸爸當年死死護住他為他擋下了卡車飛來的衝擊。

顧清清的爸爸在醫院治療了三個多月，後來便不能搬重物了。

我淺笑回答道：“沒什麼好怕的，反正急救會來的。”

傅言聽完這句話後，低下了頭。

我忘不了他說完先救妹妹那句話後看向我的眼神。

他的眼睛在說：對不起，我沒得選。

我緩緩閉上眼的那刻，已經做好了決定。

顧清清見氣氛緊張趕緊拉著傅言說道：“哥哥，你還是再道個歉吧。”

傅言認錯態度很好，但他很少和我道歉。

傅言起身走到我身旁拉著我冰冷的手問道：“手怎麼這麼涼？是哪裏不舒服嗎？”

我一把甩開他的手說道：“沒什麼，可能房間內溫度有些低。”

他趕忙走過去調高了兩度，看著他的側臉，我入了神。

曾經他的滿腔愛意和溫柔隻給我一人。

他會在生理期主動給我泡紅糖水，會在三伏天給我提前準備好調理身體的中藥，會再打雷天輕拍著我的後背說：“別怕，我在。”

他回到床邊後輕撫著我的頭發問道：“想什麼呢？這麼入神？”

我回過神來。

擺擺手說道：“沒什麼。”

說完他脫下外套披在了我的身上說道：“你現在要多保暖，受涼發燒不利於恢複。”

說完顧清清向他直眨眼。

傅言趕緊拉著我的手輕輕說道：“那天，對不起。”

此刻，我更加覺得傅言和顧清清之間的關係不一般，顧清清說什麼傅言都會照做。

而以往我們吵架，我每次都問他：“你先道歉會死啊？”

此刻，我深刻感受到了我們之間的差異。

年少相伴的感情，我很難比得過。

這時顧清清有一些發抖，傅言麵色緊張地問道：“怎麼了？哪裏不舒服嗎？”

顧清清輕聲說道：“可能有些累了，你先陪我回房間吧？”

傅言點點頭答應了。

看著他們離開的背影，我再一次出了神。

我給閨蜜周然打了通電話。

周然聽說後急得跳腳：“姐妹，你現在才告訴我？這樣的男人你還要了幹什麼？留著過年？”

電話掛斷後，我看著窗外江城的星光出了神。

在我不知道的夜晚，也許他們也相伴在一起看過星星吧。

傅言總說顧清清是妹妹，讓我多照顧照顧她。

可她都已經結過婚了。

4.

我和傅言第一次相識是在大學第一天軍訓，他那天錢包丟了，在校園商店等著室友送錢。

我看著他手裏的東西，便拿了一百遞給他。

事後，他向店員要了隻筆留下了我的號碼。

我們之間的緣分就從那一天開始捆綁。

加上微信之後，他轉了十倍的錢給我，我硬是沒收。

正巧他的室友是周然的發小，我們便有了第一次聚會的機會。

後來他每天都給我買早飯，一來二去，周然便悄咪咪地對我說他一定是想追我。

傅言是江城科技大的風雲人物，以長相帥氣、家境優越出名，身邊經常圍著很多小女孩。

因為他整天圍著我轉，我還被人掛在校園貼吧上。

那次傅言氣得在貼吧裏公然對我表白，我沒忍住答應了他。

周然說我沒骨氣。

可我卻覺得站出來維護我的他很帥。

同學們都說我摘下了計算機係的高嶺之花，以後的路一定會順暢無虞。

可隻有我知道不是這樣的，這兩年的我們並沒有之前那麼好。

我們小爭吵、小摩擦不斷。

訂婚也是充滿波折，傅言爸媽讓他再多加考慮一陣子，可我爸媽覺得我們已經在一起6年了，該有個結果。

而且我麵臨事業發展的抉擇。

傅言最終做了決定，要以一紙婚約捆住我。

一個月後，就是我們的訂婚宴了。

禮服、場地都是我親自選的，傅言很忙，這些事情他都沒有參與。

我也是頗具微詞，他總是對我說：“這些事，你操心就好。選你喜歡的最重要。”

我拿起手機，刷到了顧清清最新的動態。

傅言帶著她溜出了醫院，她們去買了奶茶，顧清清拍了兩張捧著奶茶的圖。

附文是：還得是你，我想要的，你都能給。

我有些淚目，以前我賭氣不吃飯的時候，傅言總是會想著法哄我。

而現在，我滴米未進，他卻陪著他的妹妹在逛街。

而這位妹妹是他口中傷重先救的人。

我想換做我，他不一定會任由我的性子帶我溜出醫院。

畢竟三個月前我急性腸胃炎住院，央求他半夜去為我買一杯橙汁喝喝。

他卻說：“醫生叮囑過，你就吃醫院的配餐。”

同樣的場景，他的行為卻天差地別。

原來，他心中那杆秤不是不能傾斜，而是那個能讓他傾斜的人，從來就不是我。

5.

周然是半夜趕到醫院的。

那是我已經熟睡。

我拉著周然的手說：“我餓了。”

周然心疼地看著我說：“想吃什麼，我現在去給你買。”

那一晚，我給傅言發了條信息，石沉大海。

翌日一早，傅言帶著他的爸媽來了病房，身後還站著穿著病號服的顧清清。

傅言雙手提著早飯含笑看著我說道：“給你買了最愛吃的那家的豆漿。”

我冷著臉一言不發。

顧清清立馬開口解釋道：“昨晚是我不好，我晚上肚子有些不舒服，哥哥就沒抽出時間來這裏。你千萬不要生氣。”

傅言點點頭趕忙解釋道：“是的，清清昨晚緊急輸液，你不信可以問一下護士。”

我搖搖頭說道：“你們不用跟我解釋這麼多，我給你發的信息看到了吧？”

這時傅言趕緊眼神求助他的爸媽。

傅言的爸媽趕緊笑眯眯地說道：“晚晚，你和言言下個月都要訂婚了。分開之類的話就不要再說了。”

顧清清也插進來說道：“是啊，都知道你們要訂婚了，你就不要鬧了。”

這時我很不開心地質問她：“鬧？我和傅言分開你是應該很開心嗎?”

顧清清眸中閃過的一絲驚慌被我捕捉到。

這時周然買早飯回來，看見烏泱泱的一群人說道：“你們圍著晚晚想幹什麼？！”

周然一向不喜歡傅言，自然是態度很不好的。

傅言見到她先是有一些震驚而後說：“周然，你幫我勸勸，我們下個月都要訂婚了。”

我冷著臉說道：“我說分開，是認真的。”

傅言應該知道，在一起這麼久我從來沒有主動提過這兩個字。

我既然說出來，就沒有挽回的餘地了。

傅言的爸媽見我態度堅決拉著傅言要先走。

我指了指桌上的早飯說道：“帶著這些一起走吧，以後不要再見了。”

傅言覺得丟麵子氣呼呼地說道：“陸晚晚，你不要後悔！”

6.

他們走後，周然趕忙輕拍著我的後背說道：“犯不著跟他們動氣，你需要好好休息。”

繼而周然問道：“你後悔嗎？”

我笑著回答道：“後悔？是生死攸關之時他沒選我，還是我生病時他一個電話就被叫走了？”

“我和他，回不去了。”

接下來的幾天，傅言會向往常一樣給我發信息彙報動態，但卻再也沒有出現在病房。

顧清清出院那天，來看過我。

她向我展示著新手鏈說：“這是哥哥給我新買的，全江城就一條。”

以前，傅言會把最好的一切都給我，限量款的戒指、包包，我有很多。

他說：“晚晚，你配得上這世間最美好的一切。”

可現在，顧清清在我麵前的故意炫耀，卻讓我紅了眼眶。

我強忍著淚水對她說：“挺好的，下次就不用告訴我了。”

說完顧清清搖晃著她的手臂開心地走了。

我是提前出院的，我想回婚房收拾好東西。

因為半年前我曾為了留在江城拒絕了公司給我的交流機會。

兩天前我給領導發信息說我可以去新國交流了。

領導激動地給我打了個電話說：“你終於想通了，兩年後你一定會接我的位置。”

管理層的職位確實很吸引我，我也是個有野心的人。

可當我跟傅言提出來這個機會時，他立馬拒絕了。

“陸晚晚，我又不指望你掙多少錢，你離開2年，我怎麼辦？”

確實，傅言養的起我，我們感情也很穩定，他不願意，我隻能作罷。

我提出拒絕的時候，領導還找我談過兩次心。

甚至還讓我再考慮考慮。

沒想到半年過去，這個機會我還可以抓住。

想通之後，我準備回家搬了我的東西離開。

7.

站在門口我聽見了門內的嬉笑聲。

我有些詫異地推開門看見了客廳裏的顧清清和廚房裏正在忙碌的傅言。

要知道，傅言極少下廚，我印象裏就3次，還都隻是做的早飯。

家裏一直有王媽照顧。

看見我之後，兩人都愣了神，而王媽不見蹤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