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一隻修煉凝滯的狐狸精,被師尊一腳踹到人間曆練。
吸幹了佛子的精氣後,我心滿意足回了桃花山。
五年後,佛子還了俗,滿世界抓狐狸精。
“聽說那佛子的發妻被狐狸精害死了,他要報仇呢。”
“佛子的兒子也是粉雕玉琢,總念叨要找娘親。”
肩負狐族重任,我重新出山。
順便看望一下當年那個清冷謹慎的小佛子現在怎麼樣了。
……
“大師姐,不好啦!那個專殺狐狸精的佛子快到桃花山了!”
我曆練回來,修為精進,成了名副其實的大師姐。
師尊仙隱,如今我是桃花山唯一的頂梁柱。
我抄起隨身的軟劍,頂著小狐狸們或擔憂或崇拜的目光下了山。
不久前,狐族傳開了一則消息。
佛子懷忍帶著孩子,一個山頭接一個山頭地殺狐狸。
從南到北,狐族快被他滅了。
懷忍,不就是我當年下山曆練時纏著的那名小佛子嗎。
為了勾搭上懷忍,我無所不用其極。
“小和尚,你的精氣可真香,讓我嘗嘗好不好。”
“小和尚,你幹脆還了俗,洗手與我成親吧。”
奈何他生性冷淡,一心禮佛。
我隻好偷偷灌醉了他,引導他爬上我的床。
隻有那個時候,才能見到懷忍失控的模樣。
雙眸含水,滿麵酡紅。
我一路往南,走到一個鎮裏,蔥燒餅的香氣吸引了我。
還是雞肉餡的。
我摸了摸身上的銅錢,正好夠我買一個。
正打算付錢,一團小東西撞到了我身上。
他抱住我的腿,仰起頭。
那雙眼睛真好看,弧度像桃花瓣,跟懷忍像極了。
“姐姐,我也要吃蔥油餅。”
男孩吸溜了一下口水。
那可不行,我身上的錢隻夠我一個人吃的。
“你娘親呢,叫你娘親給你買。”
男孩眸子瞬間暗淡了。
“我沒有娘親。”
我那時也跟懷忍生了個孩子,現在應該跟他一般大。
一群捉妖的在我屁股後麵喊打喊殺,我沒辦法,隻能獨自逃回桃花山。
心裏正想著,孩子父親來了。
“叨擾了。”
這聲音好耳熟。
我抬頭,來人清瘦修長,短發隻到脖頸。
長得......竟跟懷忍一模一樣。
2.
我連忙低下頭,又想起來自己帶了帷帽。
他們是看不見我長相的。
“無妨。”
我連蔥油餅都不願買了,轉頭就要溜。
“等等。”
懷忍叫住了我。
“姑娘聲音耳熟。”
我定住。
此時的懷忍握住的我的手腕,那隻如玉般的手此刻竟發著抖。
沒想到重逢的第一麵,懷忍就認出了我。
我把他帶到了無人的後山。
下一秒,軟劍抵上了他的喉嚨。
“為什麼殺我狐族。”
懷忍淒然一笑。
“果然,隻有這樣你才會出現。”
我感到周身靈氣波動,自己竟被一個金鐘罩給困住了。
此刻軟劍前哪兒還有人影,懷忍早繞到我身後。
冰冷的手指撫摸著我的肌膚。
“還有孩子在呢。”
懷忍輕輕一瞥那個眼神懵懂的小男孩兒。
“小白,叫娘。”
我被鎖妖鏈緊緊縛住,懷忍將我帶回他們落腳的客棧。
他們行囊不多,吃住也簡樸。
懷忍坐在凳子上,督促著小白一口一口吃粥。
“你不在,我隻能獨自一人帶孩子,小白半妖半人,到哪兒都麻煩。”
懷忍摸了摸小白的頭,蹲到床前,麵對我。
“白落落,我還俗了,現在我們能拜堂成親了。”
3.
我怎麼也掙脫不開鎖妖鏈。
懷忍半眯著眼,手指輕敲,饒有興趣地看著我掙紮。
他何時法力變得這麼強大了。
明明以前是個一碰就臉紅的小佛子。
我對他惡狠狠道。
“以前吸幹你精氣,是我對不住你,大不了我把精氣還你!”
懷忍不滿意地搖搖頭。
“不夠。”
“你破了我的身子,害我還俗,還平白無故丟下一個小拖累。”
“這些你打算怎麼還。”
小白吃好飯,踢踏著腳步跑過來。
“娘親,我收不好尾巴怎麼辦。”
懷忍聳了聳肩。
“你看,沒娘教的孩子,狐狸尾巴都不會藏。”
最後我還是答應懷忍留在他身邊。
唯一的條件就是不能再碰我狐族的一根毫毛。
懷忍答應了,他冷哼一聲。
“看啊,有人隻在乎所謂狐族,一點也不管親兒子和親夫君。”
懷忍將我帶回了一個山莊,這是他還俗前的家。
“少爺好。”
沒想到他是天下第一富商的大公子。
這座山莊隻是他家其中一個產業。
將我安頓好,懷忍就不見人影,隻把小白丟給我。
我百無聊賴,成天教小白怎麼藏尾巴。
“小白,你和你爹這些年是怎麼過的?”
小白看了看我,又轉了轉眼珠子,委屈道。
“我沒有娘親,還不會藏狐狸尾巴,去哪裏都有人欺負我。”
“還有爹爹,他破戒還俗,被師傅打了好幾鞭子呢。”
“這些日子不出現,估計躲在房裏療傷吧。”
說完,小白還小心翼翼地瞧了我一眼。
說不愧疚是不可能的。
我問了小白懷忍在哪間房,立即就找了過去。
推開房門,懷忍衣衫半解,後背就這麼在我麵前一覽無餘。
上麵是可怖的疤痕。
懷忍注意到了我,他看上去有些慌亂,扯了扯淩亂的衣物。
“別看。”
4.
懷忍連忙把衣服穿上,然而傷口碰到了粗糙的衣料。
他“嘶”了一聲,往前麵栽倒。
我連忙趕上去扶住了他。
懷忍看著瘦,實則是肌肉緊實,整個人的重量還是挺沉的。
我雙手撐著,都快被他壓倒了。
“你......你能起來嗎。”
懷忍一手撐著蒲團坐了起來。
他看著我,目光幽暗。
“你來做什麼?”
看他這幅受了傷還逞強的模樣,我心下不忍,便道。
“我來替你上藥。”
“不必。”
“那我走了。”
懷忍卻抓住我的衣角。
他的臉沒轉過來,耳尖卻是紅紅的。
“別......別走。”
於是我小心地給懷忍上起了藥。
懷忍背對著我,話說個不停。
“都說還俗以後,有妻兒相伴,一生也能活得痛快。”
“可我卻不覺得。我隻是個還了俗的鰥夫。”
懷忍語氣平靜,好像說的事情跟自己無關。
“那你再娶一個不就得了,你這麼有錢,還生得俊美,肯定還是有許多女子想嫁給你。”
我誠心誠意給懷忍建議。
“在我們狐族,每隻狐狸精都可以有好幾個夫君的。”
懷忍一下子轉過身,我指尖失手摁在他的傷口上,他一句疼也不喊。
“你還有其他夫君?”
他的眼睛頓時紅了。
我連連擺手。
“沒,我大部分時間都閉關呢。”
懷忍鬆了口氣,繼續讓我上藥。
我們沉默了許久,懷忍悠悠來了一句。
“多來一個夫君,我多殺一個山頭的狐狸。”
......
說好慈悲為懷的佛子呢?
5.
我倒是不介意一直待在懷忍這裏。
畢竟每天吃香喝辣,還有小白給我捶背捏腿。
隻是桃花山全是未化形的小狐狸,不能沒我這個大師姐。
趁著懷忍今日不在,我打算回去看看。
好歹報一下平安。
“娘親,你又要不見了嗎?”
小白兩個眉頭皺了起來。
“沒有呀,娘親很快就回來啦。”
我囑咐小白轉告給懷忍。
但我沒料到他轉告成了這樣:
“嗚嗚嗚爹爹,上次娘親就是說很快回來,結果再也不回來了!”
當然,這些都是後話。
我順利回到了桃花山。
滿山的小狐狸冒出了頭,為首的那個撲進我的懷裏。
“大師姐真厲害,聽說那個嗜血佛子不殺狐狸啦!”
“大師姐,你使得什麼計策?是我們狐族最厲害的美人計嗎?”
我無奈地摸了摸小狐狸的腦袋。
桃花山除了我,還是有幾隻修煉得還不錯的小狐狸。
我將它們召集起來,分配一下各自的任務。
開完大會後,已經日落西山了。
外邊衝進來一隻小師弟,氣喘籲籲地喊。
“不好啦!佛子帶著兒子殺上來了!”
這才一天啊!
我騰一下飛跑了出去。
懷忍臉色看起來並不好,小白縮在他身後,眼淚汪汪。
“爹爹,娘親又不要我們了,怎麼辦呀。”
懷忍嘴角揚起一個危險的笑。
“別怕,爹爹替你把娘親抓回來好不好。”
懷忍前方是幾個剛剛化成人形的狐狸。
舉著劍顫顫巍巍,其中有一隻還嚇尿了。
這顯得我們桃花山真沒骨氣啊。
我心裏歎了口氣,走上前去。
“我沒有想跑,隻是回來處理一些事情。”
小白立馬撲過來,狐狸尾巴都不想藏了。
“娘親!”
懷忍抿著嘴,眼睛定定地看著我。
“那事情處理好了嗎?”
我咽了咽口水,點點頭。
“處理好了就跟我回家。”
6.
懷忍心情很不好,我和小白一路上都不敢說話。
“娘親,爹爹生氣很嚇人的,舉起劍就是亂殺。”
小白扯了扯我的衣袖。
為了緩解我們緊張的家庭關係,我主動提出一家人去城裏散心。
沒想到懷忍竟答應了。
我不由想到以前,那會兒我也是一隻藏不住尾巴的小狐狸。
懷忍在寺廟潛心禮佛,我總忍不住去叨擾他。
“小和尚,同我一起去鎮上逛逛吧。”
“不去。”
“小和尚,今晚要不要一起去放花燈。”
“不。”
久而久之,我也懶得在邀請他了。
直到後來小白出生的時候難產。
懷忍在我床邊不眠不休,直到我醒來。
看見我睜眼的第一句話,就是:
“等你好了,我們去看煙花。”
可惜沒等到那一天,我就逃回桃花山了。
懷忍的步子變快了。
我抱著小白一路小跑跟上他。
“小和尚,你還俗之後性子也變啦。”
懷忍向我這邊偏了偏頭,我對著他嬉笑。
“以前你喜靜,總不願意出來。”
懷忍捏了一下小白的臉頰,輕聲道。
“隻是你太吵,我不知如何應對。”
懷忍看見街邊有家賣蔥燒餅的,讓我們先在前麵等他,他去去就來。
我牽著小白找了個位置站著。
肩膀忽地搭上了一雙手,我轉頭,對上一道嫵媚的目光。
這邊是紅衣樓,裏頭都是些唱曲賣藝的男子。
“姑娘好生美貌,進來聽曲子嗎?”
這座山下多的是丈夫出門行商,帶著孩子無所事事的有錢婦人。
這名小倌顯然是把我認成這類人了。
我擺手拒絕,一陣清越的聲音傳來。
“娘子生得合我眼緣,快請上來。”
周圍人群發出唏噓聲。
“那可是紅衣樓的花魁周小公子。”
“聽說這周小公子已經多年不見客了。”
什麼?花魁。
這樣的體驗一生隻有一次,我帶著小白毫不猶豫應邀。
小白,跟著你爹那個臭和尚吃素這麼多年,娘該讓你沾沾葷腥了。
7.
我們被請進雅間,侍女端上來兩盞茶。
小白吹著熱乎的茶水,問我。
“娘親,你不怕爹爹生氣嗎?”
糟糕,忘了小白還有個爹。
懷忍應該買完蔥燒餅回來了,見不著人應該會等等我們吧。
很快,那位周公子進來了。
鳳眼狹長,氣質陰柔。
不是我的款。
我心裏失望,正想扯個理由離開。
“轟。”
雅間的門四分五裂。
灰塵揚起,露出懷忍那張俊秀無雙的臉頰。
不得不說,懷忍更好看。
但現在不是東想西想的時候,危險已經悄然而至了。
懷忍雙眼咪著,一手提著長劍。
“白落落,你知道自己是在什麼地方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