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下鄉後，我嫁給農村窮小子霍景深，賣血給他湊路費下海成大老板。

我則在農村艱難帶著一對兒女生活。

可他臨死前把家產分為三份，但留給我的隻有一張泛黃的回城通知書。

“我讓你享了這麼多年福，也算還了當初你的恩情。”

原來當初我是可以回城的，就是他聯合大隊長把名字換給了青梅，讓我一輩子留在鄉下。

我崩潰大哭，卻被子女嫌棄丟人現眼。

“真不懂爸是怎麼看上你這種撒潑打滾的人？一點都沒有周姨的溫柔優雅。”

“就是，要不是你才是親媽，我早就想認周姨當媽了。”

我被氣得心臟病突發死了。

一睜眼我又回到了那年知青大量返城時，大水村名單還未公布，一切都還有機會。

……

“書雅，你別走好不好？就留在這裏陪我，好嗎？”

男子放大的臉不斷向我靠近，聲音還很熟悉。

我下意識地一把推開他，忙後退好幾步打量周圍環境。

熟悉的小樹林，外麵還有村民勞作的聲音，以及麵前年輕了好幾倍的人。

“霍景深？”

“沒想到你力氣還挺大，哎喲，別把人給引過來了。”

霍景深剛才是毫無防備才被我推的，此刻嬉皮笑臉起來，一點也不生氣。

我想也沒想，一腳踢過去，正中下懷。

伴隨著慘叫出聲，我跑出了小樹林，一路沿著記憶跑回了知青點。

看著熟悉的地方我大笑出聲，又狠狠地掐了把自己。

我真的重生回這一年即將返城的時候，霍景深還沒有調換名字，還有無限的可能。

許是很久都沒跑這快，我累到了，坐在木板椅上休息了一會兒。

其他知青陸陸續續地回來，但看見我的眼神都充滿著怪異。

看著一張張年輕又熟悉的臉，我感慨不已。

那年回城流後大家各奔東西，有人和我一樣被困在鄉下一輩子，也有人返城端起鐵飯碗，很少聚在一起。

“書雅，你跟霍景深怎麼了？”

周晴雨麵帶擔憂詢問，一雙清水般的眸子上下打量我。

我麵無表情地看向這位被霍景深和子女都捧在心尖上的人，長得小家碧玉，一顰一笑都有種柔弱的美。

在我們那一批下鄉的人當中是最為亮眼的存在。

因此整個村愛慕她的男人不計其數，但周晴雨很愛護名聲，從不和誰走得比較近，除了霍景深。

他們很小的時間兩家是鄰居，後來周家有門道去了城裏才漸漸沒了聯係。

就連前世的我一直以為是關係很好的朋友而已。

如今看來，他們應該早就有過苗頭了。

“既然這麼關心，那你直接去問他就行了。”

我不想和她廢話，活動下筋骨快速跑去大隊長家裏。

周晴雨還在後麵努力解釋什麼，我已經聽不清楚，也不想去聽。

可當我趕到大門時卻見霍景深正坐在裏麵和大隊長說些什麼，臉上還帶著些笑。

“那這就拜托秦叔了。”

“等一下！”

我直接衝進去，擋在他們中間。

霍景深笑臉收起，剛才的疼痛讓他麵色難看至極，依舊壓抑怒意。

“書雅，你到底要做什麼？之前不是都說好的，我是來找大隊長說我們要結婚的事情。”

農村沒那麼多講究，基本上擺個酒席就算結婚了。

一般隻需要給大隊長報備下就可以。

“秦叔，書雅最近身體不好，做事也瘋癲，我帶她回去，見諒哈。”

說完霍景深要拉我離開，我使盡力氣一甩，他踉蹌幾步跌坐在椅子上，滿臉不可置信。

大隊長平時對我就不怎麼喜歡，他總覺得我是那種吃不了苦隻會男人依靠的女孩。

實際上農活基本我來幹，而霍景深通常借著和我一起的名義私會周晴雨，這也是我前世後來從旁人口中得知。

我管不了那麼多，再等就遲了。

“大隊長，我不想放棄回城的機會！”

2

隻是我沒想到的是，大隊長竟然否認回城名單的存在。

明明我記得沒錯，公社在這時已經發下來了。

“許書雅同誌，既然答應和景深結婚，那可不許輕易反悔。至於有沒有你的名單，等到了自然會通知你。”

大隊長避重就輕，還暗暗地警告了我一番。

然後我一句話都沒有聽進去。

迅速地把所有的人際關係連在一起，我發現漏掉了前世今生的一個重要信息。

就是周晴雨家是從大水村搬到城裏的。

他們肯定比我更有人脈。

霍景深走過來想拍拍我的肩膀，卻被我躲開。

“書雅我們先走了，別在這打擾秦叔。”

“讓開。”

我深深地看了眼大隊長，明白就算一直在這待下去對方也不會把回城單拿出來。

從大隊長家出來後，霍景深就一直跟在我身後。

“書雅，你到底怎麼了，之前不是答應好了嗎？”

我不厭其煩，加快腳步想甩開他。

上一世的悲劇我不想再發生，可霍景深像個跟屁蟲一樣，怎麼都甩不開。

迎麵就撞上周晴雨和其他的知青。

我下意識停下，冷臉看向他們。

“景深，書雅，你們還好吧？”

其實沒過片刻，整個大水村都傳遍了我不願意和霍景深結婚的消息。

現在回城的名單還沒有下來，大家也有勁頭來談論八卦。

先前我對霍景深可是一廂情願，家裏寄來的東西都要分一半給他，大家是有目共睹。

按道理從小生活在鄉下的霍景深比我更能吃苦，但他是霍家唯一單傳，上頭的姐妹都比較疼他。

有什麼好吃的他都是頭一份。

可農村的生活肯定比不上城裏的，霍景深被我投喂幾年變得圓潤起來。

但在我不知道的地方，他拿著我省下來的口糧給周晴雨吃。

在城裏時我爸媽都是鋼鐵廠技術崗的員工，而周晴雨家是普通工人家庭。

平日交往並不多，下了鄉後才日漸熟絡起來。

她和霍景深幼年相熟，我以為隻是朋友的情意，竟沒想到兩人還有另一層關係。

“沒事，書雅，我們談一談。”

霍景深快步上來扯著我往旁走，差點把我拽倒。

我雙眼充紅，發狠般踩了他一腳，拉開距離。

知青們上來紛紛拉開我們，都有意勸和。

周晴雨衝在最前麵，護在霍景深身前。

“許書雅，你本就答應好和人結婚，現在出爾反爾，將景深置於何地！”

在知青點裏我和霍景深的進展從未掩飾，他向我求婚時還受到所有人的祝福，我也沉浸在蜜罐中。

為此還特地向爸媽要了很多東西，不惜和他們大吵一架都要跟霍景深在一起。

爸爸直接說沒有我這個女兒，媽媽被氣得提前下崗，崗位還轉賣給了周家大哥。

“嗬，周雨晴你有什麼資格質問我，你和霍景深暗度陳倉，將我這個未婚妻置於何地！”

此言一出，平地驚雷。

霍景深先出口嗬斥：“許書雅，你別胡說八道！”

我直接抓住周晴雨的手腕。

“這是我媽媽給我的玉鐲子，是送給霍景深當定情之物的，可如今戴在你手上，你怎麼解釋？”

3

周晴雨連忙收回手，神情有一瞬間的慌張。

如此作態，更有種欲蓋彌彰的感覺。

所有人都陷入詭異的沉默，唯獨眼神在他們兩人之間打轉。

我不禁嗤笑一聲。

周圍還有不少看好戲的大媽們，紛紛嚼著瓜子發表猜測。

“書雅妹子，這還有什麼好解釋的，不就是兩人好了唄！”

往常村莊裏發生這種事也不在少數，隻不過大家都把它當成一個笑料來看。

要發生在知青身上，那可是不得了。

上輩子我也發現這件事，但被霍景深隨便幾句糊弄過去。

後來隨他進城後才發現這個鐲子是當初廠長夫人送給我媽做謝禮，還可以用這個換一個工位。

周晴雨就是用了這個進了人事部，從而步步高升成為廠長秘書，風光無限。

思及此我恨得牙癢癢，強行奪回鐲子。

就算我不用上那份恩情，也不能便宜周晴雨！

“許書雅，是我先前借了周知青的錢，那這個抵債的，你別想那麼多！”

“霍景深，看來我在你心底也不是很重要啊，那這婚也沒必要結了。”

我不想再和他掰扯，眼下有一件事情更加重要。

同行的王知青推了推眼鏡，他家裏是在皮鞋廠當主任的。

“你用什麼抵債不好，偏偏要用上定情信物？”

這一句話懟的霍景深啞口無言。

女知青紛紛表示不屑，本來很受歡迎的周晴雨也在此刻變得人人喊打，頭也抬不起來。

她勉強冷靜道：“沒錯，景深向我借錢，才抵債給我的，我並不知道這是你給的定情之物。”

聞言我笑得更大聲。

霍景深惱羞成怒，對我沒有什麼好臉色。

“許書雅，別鬧了。先跟我回家，不是你的東西終究不是你的！”

“說得好，你們也要記住這句話。”

我冷冷掃過霍景深和周晴雨，他們才是偷走我人生的小偷。

趁著村民們圍觀過來，我扭頭就往知青點趕去。

最近農閑，隻需要半天的功夫忙完，大家就能休息。

我運氣好點，趕在趙溫要出門的前一刻。

幸好沒跟霍景深繼續耗下去，不然真要錯過。

“你要回城？”

趙溫有些驚訝，他是知道我和霍景深要結婚的事。

我沒解釋太多，隻求趙溫快點告訴我。

他沉默片刻終於說出回城名單確實早已下來，可都把握在大隊長手上。

就連趙溫也是通過家中的關係才知道此事，正打算去找大隊長詢問一二。

畢竟事情還沒有確定下來，不好興師動眾。

有趙溫做伴，大隊長不堪重壓很快就拿出了名單。

公布那日卻沒有我的名字，有的隻是周晴雨。

我不相信，再次找上大隊長詢問。

他對我的態度不像以往一樣熱情，反而愛搭不理。

“上頭給的就是這個。”

我冷笑不已，撕下貼在公示欄的名單坐著馬車前往公社。

剛好負責回城登記的工作人員還沒下班，我連忙求他幫忙看一下大水村的回城名單，並拿出了知青的介紹信。

他耐著性子回道：“你們的名單早就下去了，確實有你的名字，但你愛人親自找上公社說人不願回去，我們便劃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