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知道自己捱了多久,藥勁兒上來,慢慢沒那麼疼了。
迷迷糊糊睡了過去,我也快一天一夜沒合眼了。
醒過來的時候,林霄在摸我的額頭。
“乖,別睡了,已經快中午了,先起來吃點東西。”
他的溫柔讓我恍惚。
我坐起來,覺得身下很粘膩。
我心臟突突地跳起來,瞬間清醒。
“你先出去。”
嗓子好像更嚴重了,一點聲都沒了。
床單被血洇透一大片。
我回房間拿衣服,薛蘭馨坐在我的梳妝台前,林霄給她編頭發。
“嫂子你醒了?林霄哥不讓我洗頭,但已經這麼油了,我受不了,罰他給我編起來。”
我麵無表情地進了衣帽間。換好衣服從衛生間出來時,林霄把我堵了回去。
“你怎麼回事,蘭馨在跟你說話。”
我看著他指了指自己的喉嚨。
“別裝了。”林霄冷笑,“那個藥隻是會讓你啞幾天而已。”
而已......
他每雲淡風輕地說一次,我都覺得自己又被從背後狠狠捅了一刀。
“滾開!”
我出門,林霄蹙著眉頭問我去哪兒,我沒搭理他,繼續換鞋。
“你耳朵也聾了嗎?我讓你先吃飯。”
薛蘭馨及時過來做和事佬,“嫂子,林霄哥是擔心你,你在生病,臉色又這麼難看,他不放心你自己出門。”
“是不是啊?林霄哥,你說話呀。”
林霄的語氣和緩了一些,“先吃飯,你想去哪兒我送你。”
我搖頭,“你們吃吧。”
“你要是敢走,就不要回來了。”林霄放狠話。
“林霄哥......”
我把門關上了。
我也不想再回來。
當初,林霄為了追我,在院子裏搭了一個戲台,扮成柳夢梅,為我唱了一出《牡丹亭》。
他工作忙,見縫插針地跟老師學,自己練,花了半年的時間,就為了在我生日時給我一個驚喜。
他唱了兩句,我就哭了。
我外婆是唱昆曲的,外公是老師,追她時就是自己學昆曲表達愛意。
但我沒跟林霄講過。
那天我答應了他的求婚,一個星期後就領了證,搬到了這裏。
以前是他一個人的家,變成了我們,現在是他們了。
躺在手術台上,我抓心撓肝地思念外婆。
醫生見我哭得那麼厲害,問我要不要再考慮一下。
我使勁搖頭。
手術後,護士給我掛了水。
手機上有林霄的電話,薛蘭馨問我去哪兒了,發了一些善解人意的勸和話。
隨手點進朋友圈,第一條就是薛蘭馨。
她穿著我的戲服擺拍。
準確地說,是我外婆留給我的,她親手做的那一件。
我氣得渾身發抖。一口氣堵在胸口,憋得生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