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年前夕,偏心的奶奶帶著堂弟一家來搶我家的房子。
“耀祖結婚還差彩禮和一套婚房,你這當大伯的把房子過戶給他天經地義。”
“反正你就一個女兒,這房子不給侄子難道給閨女啊?”
“還有啊,老大,你閨女的工作那麼掙錢,也給了耀祖吧,反正她早晚要嫁人,這麼賺錢的好工作可不能讓她帶到婆家去!”
爸爸質問奶奶為什麼這麼偏心。
奶奶卻說:“閨女都是賠錢貨,白眼狼,她親叔親姑問她借幾十萬都不給,我的乖孫說了,如果這工作是他的,他一定借!”
為了搶走房子,過年那天劉耀祖帶著奶奶大鬧我家。
奶奶更是揚言:“你不把房子給我乖孫,我就死給你看!”
一周後,我帶著爸媽搬出了我家。
二叔卻哭著打電話求我回來。
1
兩年沒回家過年,這次,我偷偷定了回家的高鐵票,本想著給爸媽一個驚喜。
沒想到,我還沒進家門,就聽到了激烈的爭吵聲。
我奶怒氣衝衝地對我媽喊:“你連個孫子都沒給我生出來,在這個家裏,哪有你說話的份!”
“你生的那個賠錢貨,傳宗接代的事她幹不了,現在親戚問她借幾個錢,她也不給,她眼裏還有我這個奶奶嗎?!”
“這錢不借給我們,也不知道會花在哪個野男人身上,讓她趁早把工資卡給我交出來,讓我保管著!”
“......”
奶奶又來我家鬧了。每次都是因為錢。
我突然想起來,之前確實接到過幾個親戚借錢的電話。
三姑要借三十萬給表弟投資開店,二叔要借五十萬給堂弟當彩禮,堂伯父要借十萬出去旅行。
我當牛做馬在公司幹了五年,一天假期也沒休過,老板今年才給我提了年薪,二十萬。
我哪來的九十萬借給他們啊?
於是,想都沒想便婉拒了,沒想到他們竟然還鬧到家裏來了。
真是欺人太甚。
我推門進去,才看見客廳裏的場景。
奶奶像個潑婦一樣坐在客廳裏,親戚們跟在她身後,怒視著我爸媽,好像他們不是來借錢的,而是來催債的。
我媽委屈的臉色漲紅。
見我推門進來,我奶冷笑一聲,陰陽怪氣:
“哎呦呦,快來看,我們老劉家最有出息的孫女回來了!”
“在外麵吃了幾年幹飯抖起來了?賺那麼多有什麼用?你一個女人,又不能傳宗接代,賺再多也是賠錢貨!”
“還不趕緊把工資卡給我交出來!讓你這些叔伯們保管。”
我有些生氣,但看到我爸祈求的神色,我隻能放緩語氣:“奶奶,不是我不借,是我根本沒有那麼多錢。”
旁邊,我爸的臉色很不自然,他急忙拉住我的胳膊阻止我說下去。
“好了,無雙剛回來,肯定還沒吃飯,借錢的事以後再說吧。”
我奶提著拐杖就朝著我爸的後背打了過來:“不孝子,還敢打斷你老娘說話!你是不是向著你閨女,不想讓她掏錢啊?那也行,她不掏,那就得你來掏?”
我爸欲哭無淚。
“媽,我退休金就三千,每個月還得孝敬你老人家一千五,哪有九十萬借給別人啊?”
“哼,那就讓你閨女掏,反正她一年工資有一百萬,拿出來九十萬幫幫親戚怎麼了?”
一百萬?
我震驚地抬起頭,看向房間裏的所有人,他們臉上的表情都是一派的理所當然,好像我不借錢就是大逆不道的不孝子一樣。
我最後看向我爸。
“爸,什麼一百萬?”
我爸的臉已經漲得通紅,他不敢看我,支支吾吾地對奶奶說:“媽,借錢的事我會跟無雙好好商量的,你們先回去吧,我一定給你一個滿意的答複。”
我奶這才滿意地哼了一聲。
“算你有點良心!三天後,你要是拿不出九十萬來,我就當沒你這個兒子!”
姑姑臨走時,還苦口婆心地勸我:“無雙啊,不是我說你,你一個女孩子家,一年賺一百萬能有什麼用?當心被別人惦記上給你騙走了。趕緊拿出來幫我們渡過難關,我們才是你的家裏人,打斷骨頭連著筋的親人。”
堂伯父也跟著附和:“是啊是啊,你沒看新聞上有多少年輕女孩被騙財騙身,女孩子拿那麼多錢實在是太危險了,還是把工資卡交給我們保管吧!”
我:“......”
好好好,這是不借了,改硬搶了。
我奶卻說:“跟她說這些幹什麼?你看她瘦的跟個竹竿一樣,一臉沒福氣的樣,被騙也是活該!”
“媽,無雙好歹也是你孫女,你怎麼能這樣詛咒她?”
我媽實在聽不下去了,才幫我說了一句,我奶又像機關槍發射一樣把槍口對準了我媽。
“你還好意思說!如果當年你聽我的話喝下轉胎藥,生的不就是個男孩了?哎呦,我的長房長孫呦,都毀在你這個掃把星手裏了!娶了你,我們老劉家算是倒了大黴了!”
我爸覺得沒麵子,“媽,你怎麼又提這些陳芝麻爛穀子的事了?”
我奶把拐杖敲得震天響,“想讓我不提也行,趕緊把九十萬給我準備好!少一分都不行!”
2
我奶帶著親戚離開了,我媽卻臉色蠟黃地癱坐在沙發上,氣到渾身發抖。
小時候,我偷聽過爸媽吵架,吵來吵去無非就是因為我不是個男孩,導致奶奶偏心,二叔一家常年騎在我家脖子上。
這麼多年,沒生個男孩一直是爸媽心裏的痛。
我抱著媽媽的胳膊安慰她,我媽卻滿眼淚光地反握住我的手:
“無雙啊,媽不是後悔沒喝那什麼轉胎藥,媽這是後怕啊。”
“當年我懷孕之後,你奶可高興了,偷偷帶我去鎮上一家黑診所照b超,照出來你是個女孩,她讓我打掉,我不舍得,就躲回了娘家。”
“幾天後,她趁你姥姥不在家,拿著不知道從哪裏搞來的偏方,說能把女胎換成男胎,我知道不靠譜,也不敢喝,她就硬要灌我,幸虧你舅舅回來的早,我這才沒喝下去。媽在你姥姥家躲到你出生才敢回來。”
“她從小這麼對你,還敢覬覦你的工資卡,媽替你不值。”
“還有劉耀祖那小畜生,肯定是他出的餿主意!他從小就沒有良心,八歲就敢把你推進河裏,差點沒把你淹死!現在還敢覬覦你的工資卡。”
“你掙的錢,一分一毫也不能給他!”
我眼睛一酸,抱住媽媽,用力握緊她的手。
我怎麼會不知道,爸媽給我取名叫無雙我就知道,他們是愛我的。
我看向站在一邊不敢抬頭看我的爸爸。
“爸,到底怎麼回事?為什麼我奶說我年薪有一百萬?”
不等我爸開口,我媽就怒氣衝衝地開口:“他那天喝多了酒,給人吹牛說自己閨女現在出息了,一年能掙一百多萬。”
我爸心虛地小聲開口:“閨女給我長臉,我出去顯擺顯擺還不行了?”
“你那是顯擺嗎?你那是吹牛!無雙在外麵打工容易嗎?你一天天的淨給閨女添亂,這下好了,借錢的上門了吧?”
我扶額:“不是不讓你們說我漲工資的事嗎?尤其是不能告訴我奶。”
實在是我奶這些年的做派太過離譜,有時我都懷疑我爸是不是她親生的。
我考上大學的時候學費差兩千,我媽去找我奶商量,我爸承諾每月給她一半的工資能不能晚兩個月給她,就算借她的,還的時候再給她三分利息。
我奶拿著笤帚將她趕了出來:“我早就說那小賤蹄子上學沒用,還白花那麼多年的冤枉錢!什麼學校要兩千學費啊?她不是在外麵幹了什麼見不得人的事吧?”
“我的錢可不能給這樣的賠錢貨用,她又不能給我傳宗接代,以後還不知道是誰家的人!”
街坊鄰居都在看笑話,我媽沒借到錢隻好哭著回家了。
晚上,我奶就帶著二叔一家去市裏的飯店給堂弟慶生,聽說一頓飯就花了三千塊。
從此,我記恨上了我奶。
工作以後,我爸說做人要孝順,回家時別忘了給奶奶帶禮物,要最貴的,家裏買不到的那種,這樣他說出去也有麵子。
可我買給她的補品,我奶轉身就扔了,對外還要說我白眼狼,拿一些她沒見過的三無產品糊弄她。
就這樣的人,實在沒必要孝敬。
3
我爸蹲在地上拿起一根旱煙,邊吸邊說:“她好歹是我媽,是無雙的親奶奶,親人之間哪有隔夜仇?她是長輩,她說的話還是要聽的,親戚之間能幫一把的還是要幫一把。”
“有這樣坑人的親奶奶嗎?那可是九十萬,讓無雙去哪裏湊啊?”
我也靜靜地看著我爸,想看看他能拎不清到什麼地步。
他沉默了片刻,低著頭說道:“無雙一年的工資是二十萬,不到五年就能掙到一百萬,要不然先去跟老板商量商量,看他能不能預支你五年的工資?”
“爸!你瘋了不成?”
“劉宏偉!你瘋了不成?”
我和媽媽異口同聲地問道,真沒想到我爸能糊塗到這種地步。
“為了這些所謂的親戚,你要把你閨女推進火坑嗎?”
不等我說話,我媽指著我爸的鼻子就是一頓輸出:“且不說人家老板不傻,誰能一下給預支五年工資啊?好!就算遇見大善人,人家給你五年工資,你家那些親戚還得起嗎?我看他們壓根就沒打算還,這些錢借出去跟打水漂一樣!”
“再說了,就你媽和你那二弟三妹這些年做得那些事,哪一樁哪一件值得無雙借給他們錢啊?你倒是把他們當親弟弟親妹妹,他倆誰拿你當過親大哥啊?!”
我爸被戳破了麵子,臉色漲紅,強撐著爭辯道:“你說得哪裏話?我是當大哥的,能跟弟弟妹妹計較那麼多嗎?再說了,你怎麼就篤定他們還不起呢?”
“剛剛在我媽麵前,我話已經說出去了,一定會給她一個滿意的答複,到時候拿不出錢來,你讓我怎麼辦?我當大哥的麵子往哪裏放?”
我媽氣笑了,冷哼一聲:“你愛怎麼辦怎麼辦!你抱著你的麵子過去吧,別管我們娘倆死活了!”
我爸的聲音軟了下來:“慧琴,你剛剛也聽到了,媽說拿不出來錢,她就不認我這個兒子......”
回答他的,是我媽砰的一聲關門聲。
無奈之下,我爸求助的目光看向我:“無雙啊,你看......”
我趕緊掏出短信自證清白:“別看我,我沒有那麼多的錢,我的卡裏還有幾千塊,你要的話都拿去好了。”
“什麼!”
我爸看著短信上的賬戶餘額大吃一驚:“你這孩子!工作五年怎麼就這點存款?你那二十萬呢?”
“爸,我的年薪是年尾才申請的,還不一定通過,就算通過了也得明年才生效。”
這次輪到我爸癱坐在沙發上,他喃喃道:“還有可能不通過?你這孩子,大話說那麼早幹什麼?”
“爸,愛說大話的人是你吧?”
看著我爸這副樣子,我可再不敢再跟他說實話了,不然,看我奶這架勢,我在外麵新買的房子也不一定能保住。
那邊,我奶遲遲沒從我爸這拿到錢。
眼看要過年了,她眼珠一轉又起了壞心思。
她先是帶了幾個人在我家附近轉悠,那幾個人穿著像道袍一樣的衣服,手裏拿著羅盤,神神叨叨的。
他們沒有後續舉動,我也沒當回事。
終於在過年那天,奶奶露出了狐狸尾巴。
她打電話來說,過年她和二叔一家要一起來我家過年,大家聚在一起吃頓團圓飯。
要知道,以前過年,我奶隻去二叔家和她那能傳宗接代的大孫子一起吃年夜飯。
我爸開心壞了,覺得這是對他長子地位的肯定。
提前兩天就開始跟我媽商量要做什麼菜。
我媽這次卻硬氣地把圍裙一扔,說:“他們要是來,我一道菜也不做,你們一家人喝西北風吧。”
我爸無奈,費了好大功夫從酒店預訂了幾道硬菜。
我看著怪可惜的。
那幾個人要來,肯定是來作妖的,到時候萬一掀桌子打起來這菜不一定能吃成呢。
可我爸卻很興奮,還把珍藏了十幾年的白酒拿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