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若非蠻夷入侵,我大昭士兵又何必以身出戰?
我看著眼前趙婉君親手救回來的少年,隻覺得麵目可憎!
這個我交付信任的人,居然是設計一切的人!
兩軍交戰,他竟用如此卑鄙的手段!
我掙紮著起身,試圖把這匹惡狼宰殺。
可我身受重傷,又有符煦給我下的毒,隻能像個困獸一樣在籠子裏衝撞,壓根傷不了他半分。
忽然,踩在我臉上的力道一鬆。
我也趁機起身,掐住了符煦的脖子。
可不過片刻,我便被一腳踹開,重重摔在地上。
我口吐鮮血,意識慢慢回籠,便看到符煦捂著脖子向趙婉君訴苦:“陛下,我好心來看看蕭將軍的傷,蕭將軍竟要殺我!”
趙婉君把符煦護在身後,又朝我心口踹了一腳。
“蕭北行,你謀逆造反,若不是阿煦為你求情,朕誅你們蕭家九族都是輕的!”
“你如今,竟然還想要阿煦的命!相識多年,朕真是看錯你了!”
“來人,把他帶去刑房,朕要他為自己的所作所為付出代價!”
我張了張嘴,想告訴趙婉君真相。
可我還未吐出一個虛弱的氣音,侍衛便堵住了我的嘴,將我拖走。
我隻能眼睜睜看著趙婉君靠在符煦懷裏,不肯回頭看我一眼。
我看著符煦朝我露出得意笑容,嘲諷萬分。
我恨我識人不清,錯付信任。
那日,是我人生的最後一天。
我沒有死在沙場之上。
而是死在算計的地牢之中。
臨死前,我受盡折磨,身上沒有一塊好肉。
甚至因為符煦給我下的毒,還讓我的承受的痛苦增加萬分。
我是活生生被疼死的。
我這一生戰功赫赫,忠君愛國。
死時卻背負罵名,連個守屍人都沒有。
而我最愛的那個人,提及我時隻剩滿臉厭惡和憎恨。
隻不曾想,死後我未入輪回。
而是化作一縷幽魂,跟在趙婉君身邊。
整整八年,我看著她從勤政愛民的女帝,變成隻護著符煦的昏君。
朝堂之事,她讓符煦插手不說,甚至時常因為符煦不理朝政。
而如今蠻族重整旗鼓,再次來犯。
她依舊如同往日,不把朝政放在心上,陪著符煦賞花作畫。
“蕭將軍還真是厲害,謀反入獄,都已經過了八年,朝堂上竟還有人願意為他求情。”
三言兩語,符煦便將恩師打成了我的黨羽。
趙婉君神情當即變得嚴肅。
她到底去見了王老將軍。
隻不過不同往日敬重,此刻神態淡漠,宛如在看仇敵。
“蕭北行給了你什麼好處,讓你這麼護著他?”
王老將軍聲淚俱下,訴說著我對大昭的忠心,說我對她的真誠,道我絕不會造反謀逆。
這些話,從我入獄當天開始,他便開始說。
可無人信他。
就像我無詔入京,哪怕什麼都沒做,也是謀逆。
趙婉君聽到他的話,冷笑道:“忠心?他傅北行就是個亂臣賊子,仗著幾分戰功便想踩著朕上位!”
“像他那樣的小人,就該一輩子不見天日,在地牢裏受盡折磨。”
王老將軍滿臉悲切:“陛下,您當真這麼想嗎?”
“那為何,您還戴著北行送您的平安符?”
趙婉君一愣,取下她貼身戴著的平安符。
那是她還是皇太女時,遭了弟弟暗算,毒入肺腑。
我為了求神醫佛子下山,已初步一叩首登上了三千佛階,終於求得這枚平安符,還有佛子為她醫治。
那時候,趙婉君感動至極,抱著我說,“北行,此生不管遇到什麼,我絕不辜負你,也絕不會不信你。”
“你放心,有這枚平安符在身邊,就是你在我身邊。”
時至今日,她都貼身戴著。
此刻看著這枚平安符,也一時失神。
符煦神情有些難看,他掐著嗓音道:“陛下,您是萬金身軀,自有眾神護佑,哪裏用得著這破爛玩意兒?”
“若陛下您真的喜歡,我替陛下去求一枚吧。”
他去求?
我扯了扯唇,嘲諷一笑。
符煦去求,怕是會把毒藥藏進去。
可趙婉君卻信他。
她毫不猶豫地把那枚平安符扯下,隨意扔進銀炭火盆。
刺啦一聲,火舌吞滅!
頃刻間,那枚平安符便化作煙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