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夕夜,我們一家在江邊看煙花。
可在零點時,兒子和丈夫卻因為他白月光的一通電話,拋下懷孕的我毅然離去。
煙花綻放的瞬間,人群擠斷了欄杆,我被推進冰冷的河水中,沒了意識。
再次醒來時,我意外地沒有大吵大鬧。
而麵對閨蜜的質問,顧扶州卻滿不在意道。
「她這不是好好的嗎?」
兒子顧霖也盯著我有些不滿道。
「媽媽,你明明就沒事,別再裝了!」
可他們不知道,是我用肚子裏的孩子和對他們父子的愛,贖回了自己的生命。
1
意識回籠之時,耳邊傳來閨蜜許瑤氣急地質問聲。
「顧扶州,你知不知道晚姝差點兒就死了?你怎麼能把她一個人丟在那兒?她還懷著孕呢!」
顧扶州站在一旁,手裏牽著顧霖,麵上依舊那幅淡漠的樣子。
見我醒來,他看向我,毫不在意道。
「醫生都說她沒事,而且她現在不是好好的嗎?」
語氣平淡,卻能聽到其中隱含著的不耐。
我收回目光,卻正好與顧霖對上了眼。
他冷哼一聲,氣鼓鼓地朝我大吼道。
「媽媽,都怪你!你明明就沒事,害得我們跑回來,都沒能給慕琪阿姨過完生日!」
慕琪,顧扶州的白月光。
半年以來,這個名字如同魔咒一般日日在我耳邊回蕩著。
而如今再聽到,心中卻無半分漣漪。
許瑤被氣得還想再說,卻被我抬手攔了下來。
「我沒事,你們接著給慕琪過生日去吧,應該還趕得上。」
聞言,他們父子倆皆是一愣。
似乎不敢相信這是從我嘴裏說出的話。
畢竟這與我從前的風格半點不像。
在他們將我丟在雪夜的路邊,去機場接慕琪的時候,我氣得砸碎了家中的花瓶。
在他們瞞著我陪慕琪去旅遊的時候,我轟炸式地給他們打去電話質問。
明明才28歲,卻好像到了更年期一般。
凡是與慕琪相關,我近乎次次像沒了理智一般大吵大鬧。
所以而今這個態度,可算得上的是反常。
顧霖皺著小臉,一臉不敢相信地問說。
「媽媽,你說的是真的?」
我勾了勾唇,輕聲回答道。
「當然!你們快去吧!等下時間要來不及了!」
得了我確定的話,他一下就笑開了花,拉著顧扶州就往外麵走。
而顧扶州也隻是蹙了蹙眉,半信半疑地看了我一眼後,便走出了房間。
看著這一切的許瑤愣在一旁,很久才有些錯愕地問道。
「晚姝,你這是怎麼了?以前你不是最容不得慕琪那個女人了嗎?」
我沒有回答,而是起身下床,走到窗邊。
拉開窗簾後,我閉上了眼睛,感受陽光灑在身體上。
很久,我睜開眼,才慢慢回答她。
「不在乎了,自然就不在意了。」
在我浸在冰冷刺骨的河水裏,臨近死亡之時,有一個聲音問我說。
「你願意付出代價來贖回你的命嗎?」
我答應了。
而我付出的代價便是失去腹中的孩子以及對他們父子的愛。
沒了愛,他們什麼也算不上。
許瑤還想再問,床邊的手機卻響了起來。
「您好,是江晚姝女士嗎?」
「我是,請問有什麼事嗎?」
「是這樣的,我們這裏有一個國家保密級研究項目,非常需要您!我們院長想問一下您願不願意參加?」
「當然!榮幸之至!」
與其商定時間和具體地點後,我才掛斷電話。
許瑤在一旁目瞪口呆地盯著我,被我一拍才像回過神來。
可她沒有問我原因,而是握著我的肩膀堅定地對我說。
「晚姝,我相信你,你早該放棄他們了,我支持你的所有決定!」
我微微笑了笑,表示回應。
隻是說到放棄,他們父子倆好像放棄了我無數次。
我與慕琪,也從來就不是二選一。
2
聖誕節那天,我意外摔倒,險些流產。
忍著痛給顧扶州打去電話,卻隻有他一貫冷漠不耐的聲音傳來。
「我在醫院陪小霖檢查,先掛了。」
而後電話就被掛斷,立馬關上了機。
看著已經黑屏的手機,我愣在了原地,心跳也像瞬時停止了一般。
後來還是許瑤及時發現,將我送進了醫院。
因為救治及時,我保住了孩子。
可回家的時候,隔著車窗,我卻看到了顧扶州的身影。
他們三人在聖誕節濃厚氛圍的街邊走著。
慕琪在前麵牽著顧霖,正有說有笑。
顧扶州則在她身後不遠處,提著許多購物袋,時不時回應。
如此溫馨幸福的畫麵,仿若他們才是一家人。
原來,他們騙我說身體不舒服,要去檢查,隻不過是想陪慕琪過聖誕節的借口。
在我忍著劇痛,恐懼到絕望之時,自己的丈夫和兒子卻正在陪著另一個女人逛街購物。
知道真相的那一刻,我的胸腔像是被一雙大手死死鉗住,透不過氣來。
在麵臨選擇時,我與慕琪,我永遠是被拋下、被放棄的那一個。
很早,我就該明白的。
出國時間定在下周一,還剩下不到五天的時間。
出院回到家中,本想收拾自己要帶走的東西。
卻忽然瞥見餐桌上還沒來得及收拾的殘羹剩飯,心中猛然湧出一抹酸楚。
為了這頓年夜飯,我下了不少功夫。
隻為能趁機緩和與他們父子倆的關係。
如今想來,自己那時真是傻得可憐。
收回目光,我坐在了沙發上。
想著給律師打電話,處理離婚的事,卻碰巧看到慕琪發來的短視頻。
視頻裏,顧霖拍著小手,眼睛亮晶晶地看著慕琪,稚嫩的聲音歡快地唱著生日歌。
而一向冷淡,沒什麼表情的顧扶州也目光輕柔地望著正閉著眼睛許願的慕琪。
他對我的體貼和溫柔,有多久沒有感受到了呢?
曾經,他對我也很好,記得我的所有愛好。
在懷顧霖時,他會為了我一句想吃糖炒栗子,就大晚上驅車三十幾公裏去買。
會在我被別人欺負的時候,毫不猶豫地擋在我的麵前,甚至差點廢了一隻手。
可現在能清晰記住的卻隻有他一次次為了慕琪傷害我,與我爭吵的模樣。
或許,正如他那夜對顧霖說的一樣。
「慕阿姨,是爸爸年少最愛之人。」
「那你為什麼又要和媽媽結婚呢?」
「因為一場意外讓爸爸和慕阿姨錯過了。」
那天,我就在門外,聽著他們父子的交談。
隻是那時的我沒有意識到,自己不過是他退而求其次的選擇。
收回思緒,慕琪的示威信息應時而至。
「江晚姝,扶州他心裏隻有我,你留不住他的。」
我想了想,回了她一句。
「如果他知道當初救他的人不是你,你猜他會怎麼做?」
許久,我以為她不會再回,正要關掉手機時,她終於發來一句話。
「那又怎麼樣?我會讓他永遠都不會知道,而你的丈夫和兒子也都會選擇我!」
我沒再回複,隻默默將聊天記錄保留了下來。
剛起身準備去收拾東西時,門便被打開了。
3
父子倆臉上都掛著笑,卻在看見我的一瞬間同時收斂了起來。
「媽媽,你回來了啊!」
顧霖小跑著來到我身邊,獻殷勤似地拿出一塊兒蛋糕。
「媽媽,你看!這是慕阿姨給你留的蛋糕,你快嘗嘗!」
我錯開他有些期待的眼神,淡淡回道。
「不用了,我累了,想先休息了。」
他的臉一下子就垮了下來,隨即便衝我大喊。
「你果然比不上慕阿姨,我討厭你!」
顧扶州快步走了過來,聲音有些慍怒。
「江晚姝,小霖也是念著你,你擺臉色給誰看?小霖說的沒錯,你真是半點比不上慕琪的溫柔大度!」
聽著他們父子的話,我竟覺得有些好笑道。
「顧扶州,你覺得我的丈夫和兒子忘記了我的生日,去陪另外一個女人慶祝生日,我還應該感恩戴德嗎?」
聽了我的話,他微微一怔,像是才反應過來似地,頓時沒了氣勢。
「抱歉!我最近太忙,確實忘記今天也是你的生日了。」
我不再與他們多說,轉身回了房間。
一連兩日,我與他們一句話也沒說,也沒再精心為他們準備飯菜。
待律師通知我去詳談之時,顧霖卻在門口攔住了我。
「媽媽,你怎麼不給我做我最愛吃的可樂雞翅了?」
顧扶州也匆匆從陽台走出,有些不滿道。
「晚姝,我的領帶和襯衣怎麼還沒洗?」
聽著他們沒事人一樣的數落我,才覺自己當初真是瞎了眼。
我裝作沒聽到,直接推門走了出去。
咖啡廳裏,律師給我擬了離婚協議書。
我什麼也不要,寧願淨身出戶,隻要能離開他們。
在我出國之後,他會把它寄給顧扶州。
喝完咖啡,我在街上走著。
忽然間,卻被不知從哪裏跑出來的慕琪一把拉住。
還沒來得及說話,我與她便同時被推倒在車道上。
而恰好,一輛疾馳的汽車正往我們這裏撞來。
我倒在地上,來來往往的驚慌失措的人,從我手上,身上踏過。
好不容易能起身,抬起頭一看,車已經近在眼前。
隔著人群縫隙看去,與我同時倒在地上的慕琪卻已經被不知何時來到這裏的顧扶州護進了懷裏。
那一瞬間,慕琪挑釁的眼神和顧扶州驚慌的目光同時朝我看了過來。
他又一次在生死之間選擇了慕琪。
恍惚之間,不知是誰拉了我一把。
再回神之時,耳邊傳來隻有刺耳的刹車聲和麵前胸腔裏濃重的心跳聲。
「你沒事兒吧?」
聽著頭頂傳來的聲音,我才反應過來,慌忙從他懷裏退了出來。
「我沒事!謝謝你救了我!」
抬起頭回應之時,卻恰好撞進他熟悉的溫柔繾倦的眸子。
在看清他麵容的那一瞬間,一抹驚喜湧上心頭,竟不自覺驚叫出聲。
「謝宴寧學長!你怎麼會在這裏?」
他微微笑了笑,柔聲回道。
「我是來接你加入我的研究項目的!晚姝,好久不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