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了保持身材完美出席白月光的婚禮,妻子瞞著我打掉了我們懷胎七個月的孩子。
得知消息後我崩潰趕到現場,卻被她的閨蜜們七嘴八舌的斥責小氣。
「一個孩子而已,比得上我們如煙美美的出鏡重要嗎。」
「更何況孩子在如煙肚子裏,她有權利處置,你如果真想要那你去生啊。」
「你這麼心疼孩子,我看你也不是真心愛如煙的。」
妻子不僅不幫我解釋,反而讓人將我亂棍趕出現場。
婚禮結束後,她才拽著我的袖子輕聲細語道。
「別生氣了,反正我們都已經結婚了,想要孩子還不好說嗎,我們之後再要不就好了?」
為了哄我,她還買了兩張烏斯懷亞的機票,說要陪我散心旅行。
沉默兩秒後,我點頭答應。
妻子喜笑顏開,還以為我像以前那樣原諒了她。
但她不知道,彼時和她一起登機的。
隻是一封冰冷的離婚協議書。
......
許如煙回來的時候,已經是深夜。
我正安靜的收拾為孩子提前準備的小衣服。
聽到門口的響動,抬頭便看到許如煙和人通著電話,滿麵紅光的笑著走進來,身上仍穿著參加婚禮時的禮服。
一款修身的長裙,很襯她的身材。
或許是察覺到我的視線,她在我麵前轉了一圈,微笑問我:「好看嗎?」
我沒說話。
如果不是以我們七個月的孩子為代價,恐怕我也會覺得現在的她很迷人。
但現在,望著她的臉,我隻覺得陌生。
這些年來,她為了迎合她的白月光顧予懷的口味,改變了太多。
顧予懷說喜歡女生身材高挑,向來討厭高跟鞋的她,即便骨折也都不肯再穿平底鞋,顧予懷說喜歡高鼻梁、微笑唇的女生,她便瞞著我去做了全身整容。
現在,她甚至為了參加顧予懷的婚禮,打掉了我們的孩子。
或許是一天內經受的打擊和痛苦太多了,此時的我隻覺得麻木。
我拖著在婚禮上被打斷的胳膊,忍著疼,將整理好的衣服放在一起,準備拿去等明天和孩子的骨灰一起安葬。
可還未來得及,許如煙一聲尖叫。
她指著放在桌上的骨灰盒,臉色因為嫌棄而扭曲。
「這是什麼東西?」
「是我們孩子的骨灰。」我淡聲道。
許如煙幾乎要跳起來:「林程,你有病吧,骨灰放家裏幹什麼,多晦氣啊。」
「趕緊拿出去丟掉。」
縱然早就做好了心理準備,可此時看到許如煙退避三尺的模樣,我還是忍不住嗓音哽咽道:「許如煙,你別忘了,這是我們的孩子。」
「在你拿掉她的時候,她已經成了型。」
聞言,許如煙眼神閃躲了一瞬。
許是沒話可說,她有些煩躁的皺了下眉:「林程,別這麼小題大做行嗎?我知道你喜歡孩子,之後我們再要就好了。」
「這個骨灰盒,你趕緊現在拿出去扔了。」
她眼底的厭惡不加掩飾。
見我仍然沒有行動,她眉頭緊擰:「我數到三。」
這是她的殺手鐧。
數到三之後等待我的永遠不知道是什麼,或許是冷戰,或許是一頓大吵大鬧,又或許是她要鬧著離家出走。
往常我不想惹她生氣,在這句話剛出口,便無論對錯都會立刻按她的去做。
但這次,我沒有動。
許如煙有些疑惑,但很快,她破天荒的將怒氣壓了下去。
「不就是一個七個月的胎兒嗎,連人不算,你至於嗎?」
最後,她歎了口氣,雙手捧住我的臉,語重心長道:「我們結婚五年了,別因為一件小事影響我們的夫妻關係,想要孩子,我們以後再要就是了。」
「你如果是因為今天婚禮上的事情生氣,那我補償你行嗎?」
她衝著我眨了眨眼睛,隨後變魔術一般從身後摸出一個宣傳冊,「予淮的舅舅在房地產公司上班,他說如果我們要買房子,可以給八折優惠。」
「我記得你一直想買一套屬於我們自己的房子,我們正好可以趁這個機會把房子買下來。」
我望著她笑意盈盈的眼睛。
內心苦澀。
我迫不及待的想要買房子是因為她和孩子。
可現在孩子已經沒有了,她的心也係在了其他人身上。
我沉默著掰開她的雙手,抱緊了孩子的小衣服,拿起骨灰盒,慢吞吞的走向臥室。
許如煙臉色沉下來。
「姓林的,你非要鬧是吧,行,那你自己跟骨灰睡吧,我不陪你。」
說完,她踩著高跟鞋,摔門離開。
巨大的聲響震得房間猛顫。
十分鐘後,她才給我發來一條消息。
【林程,珍惜現在擁有的,別等錯過了再後悔。】
配圖是她和顧予淮的合照,背景在燈光昏暗的酒吧,兩人舉著酒杯,兩隻手放在頭頂比心,笑容燦爛,像是一對真正的男女朋友。
我忍不住嗤笑一聲。
知道許如煙是在故意激我讓我吃醋。
她清楚我有多討厭顧予淮,每次她去找顧予淮,即便我們的矛盾有多難以調和,我也都會立刻妥協去哄她,然後被她陰陽怪氣的斥責一頓。
她以為我是吃醋怕失去她,但她不知道的,我隻是替她不平。
為了顧予淮,她曾經做過很多蠢事,逃課陪他上網,在手背用水果刀刻他的名字,甚至在高考時故意空下一門試卷,隻為和他上一所學校。
可顧予淮對她的態度卻很微妙,不表白,也不拒絕,後來他突然出國沒了音訊,她一怒之下選擇了相親,和我結婚。
我不介意她有過去,但我介意她的一番心意被人踩在地上踐踏。
可直到今天,我才明白。
她的心是她親手放在顧予淮腳下的,即便是踩上去,她也不會痛,隻會怕顧予淮的鞋子會臟。
既然如此,我又何必多管閑事。
她想為顧予淮付出一切,那我便成全她。
我給許如煙打了通電話。
隔了將近一分鐘,對麵才接通,許如煙懶洋洋的嗓音從聽筒傳來。
「知道錯了?」
不等我說話,許如煙又冷笑一聲:「不過,你憑什麼覺得我會這麼快原諒你?」
很快,聽筒那端傳來顧予淮溫柔的嗓音。
「如煙,夫妻床頭打架床尾和,既然林程已經知道錯了,你就消消氣,看在我的麵子上,別再生他的氣了。」
語氣帶著幾分戲謔。
許如煙卻像是沒有聽出來,感歎道:「予淮,你還是這麼善良。」
說完,許如煙朝我道:「林程,看在予淮幫你求情的份上,這件事我可以不跟你計較,不過就這麼原諒你,總覺得太便宜你了。」
嗓音沉冷高傲。
和剛才顧予淮麵前溫聲細語的她判若兩人。
我自嘲的笑了笑。
就在剛剛,我才忽然想明白一件事情。
或許,在許如煙的心裏,並非身材比孩子更重要,隻是,這是我們的孩子。
如果當初她肚子裏的孩子是顧予淮的,情況是不是又不一樣?
我沒說話,許如煙或許覺得我像以前一樣在自責,嗓音也輕快了幾分,自言自語道:「該怎麼懲罰你呢?」
「兩天後不是你的生日嗎?」顧予淮在旁邊提醒。
許如煙恍然,語氣感動:「你竟然還記得我的生日?」
「當然了,不管忘記誰都不會忘記你的。」
「予淮,你也太貼心了。」
「......」
像是我沒在似的,兩人一唱一和。
有那麼幾個瞬間,我幾乎都快忘記了這是我的妻子,旁邊那個是今天剛有家室的新郎。
最後許如煙反應過來我還在聽,嗓音高了幾分。
「林程,你應該聽到了吧,兩天後,要不要原諒你就看你的態度了。」
「好,兩天後,我送你一份大禮。」
一份她絕對會滿意的大禮。
可我的話還沒說完,許如煙便掛斷了。
向來如此,和顧予淮在一起時的任何時光仿佛都是奢侈的,她甚至不舍得分出兩秒的時間聽我將話說完。
換作以往,我大概會難過。
但現在,我沒再理會她,掛斷電話後聯係了律師,讓他幫忙擬定離婚協議。
這些年一直是我出錢維持生計,我們名下一輛車,無房,現在也沒有了孩子,財產分割進行的十分簡單。
不到兩個小時,協議完成。
我又加急找人幫忙辦理了前往國外的簽證。
想要收拾行李,結果轉了一圈,發現並沒有什麼可以收拾的。
房間裏到處都是許如煙的東西,一支口紅將近上千,一套大牌護膚品上萬,一對首飾更是讓我想都不敢想的價格......
但我從來沒想過說什麼,這些年我省吃儉用,連件新衣服都不舍得買,一雙皮鞋可以穿三年,為的就是省下錢讓妻子能買到想要的東西,讓孩子也能有一個好的居住環境。
可現在,我覺得一切都很好笑。
我是這麼想的,可是許如煙未必如此。
直到翌日一早,許如煙仍沒有回來,這次我沒再聯係她,帶著孩子的骨灰出門,安葬在之前找好的陵園。
最後,看著孩子的墓碑,我心口鈍鈍的疼。
七個月大的孩子,還沒有睜開眼看過這個世界,就連墓碑上的照片都是我憑借想象,找人做出來的。
明明還有兩個月就可以出生了,醫生說孩子已經成型了,體檢的時候,她始終都是乖乖的。
孕期的時候,許如煙也說孩子從來不會踢她,甚至她幾乎很少孕吐。
孩子在盡自己最大能力的不給她添麻煩,可即便如此,還是沒能活下來。
在陵園又呆了很久,我才回到家,然而剛走出電梯,便聽到了熟悉的顧予淮的聲音。
「如煙,你現在身材真是越來越好了,是怎麼保養的?」
許如煙的語氣興奮又驕傲。
「還好吧,我沒怎麼刻意去管理過,大概是天生的吧。」
「真好,害,早知道你這麼漂亮,這麼優秀,當初我應該早點跟你在一起的。」顧予淮惋惜。
許如煙紅著臉站在他麵前,沒有說話。
顧予淮又歎了口氣道:「其實我這次結婚就是為了讓你吃醋,我和她隻辦了婚禮,還沒領證,你如果想回頭......」
他的話沒說完,許如煙打斷了他。
「可惜,林程是不會舍得跟我離婚的。」
「我們在一起五年,我如果跟他提離婚,他肯定會跪到我麵前求我別離的,你也知道的,我這個人很心軟。」
她話裏帶著隱隱的驕傲。
我忍不住想到了之前,最嚴重的一次,我發現許如煙和顧予淮私下約會,一晚上沒回來。
我大動肝火,和她大吵一架。
許如煙爭辯不過,被氣暈過去,也正是這次,她被發現懷孕。
醒來後,她鬧著要跟我離婚,我不舍得這些年的感情,也舍不得這個孩子,最後放下尊嚴,跪在她麵前忍氣吞聲的求她原諒我,留下來。
我一直覺得許如煙做母親後會不一樣的,卻沒想到,一切不過自己的一廂情願罷了。
「那如果是這樣呢?」
顧予淮壞笑了笑,在她的耳邊不知道說了什麼。
兩人不約而同的哈哈笑了出來。
許如煙玩鬧的拍了他一下:「好了,你早點回去吧,一晚上沒回,你新婚妻子也等急了吧。」
話裏滿滿的醋意。
顧予淮滿不在乎的說了句「讓她急」,隨後便俯身在她的額頭親了一下。
「明天見。」
兩人依依不舍的分別。
我從步梯口出來時,許如煙已經進門回了家,躺著在家裏的沙發上。
「你去哪兒了?」
看到我回來,許如煙隨口問道。
我沒回答,她也並不關心,沒再追問。
「你回來的正好,幫我捏捏肩,肩膀好酸。」
她一隻手捏著脖子,揉了揉。
以前我心疼她,專門在工作之餘學了按摩的手法,每天回家都會幫她按一按。
此時,我掃了她一眼,並沒有理會。
許如煙已經有些不滿,坐起身。
或許是看到我的臉色不好,她還是將話咽了下去。
「算了,幫我做點湯吧,我早飯還沒吃,肚子好餓。」
我仍舊沒理她,甚至連看都沒看她一眼。
許如煙臉色陰沉下來,本以為她又要發作,可誰知,不過半秒,她像是想到什麼,吐了口氣,神色緩下來。
「行了,林程,我知道你因為孩子的事情心情不好,這幾天我們出去散散心怎麼樣?」
「我知道你一直想去烏斯懷亞看風景,所以我特意買了機票,你看。」
她起身,將兩張機票遞到我手裏。
我掃了一眼,是明天的票。
我有些詫異。
每次我想帶她旅遊,她都會推三阻四,這還是她第一次主動提旅遊的事情。
不過很快,我便明白過來。
許如煙又語氣自然的補充道:「顧予淮他們的蜜月旅行也定在了這兒,到時候我們可以一起去,正好做個伴。」
反應過來她的心思,我內心嗤笑一聲。
「好。」
我還是點了點頭。
到了明天,一切都將如她所願。
翌日一早,向來喜歡拖延的許如煙早早便起床化了精致的妝,催促著我拖著行李箱到了機場。
她精神高漲的低頭聊著天,甚至沒發覺我的反常。
今天是她的生日,往年每到這一天,我都會在她睜開眼的第一刻給她獻上祝福,然後拿出我提前精心準備好的禮物。
不過也正常。
她通常不會在意我的祝福。
送給她的禮物她也總是隨手扔在某個地方。
「我的禮物呢?」
不知過了許久,和對麵的聊天結束後,她像是突然反應過來,朝我攤開手。
我拿下身上的包,正準備拿已經簽好的離婚協議,這時不遠處傳來顧予淮溫柔的嗓音。
「如煙,你們這麼早就來了?」
看到顧予淮,許如煙立刻將我拋到腦後,笑著迎上去,驚訝道。
「你剛才不是說還要等半個小時嗎?」
「騙你的,想著給你一個驚喜,怎麼樣,看到我高不高興?」
顧予淮捏了捏她的臉,姿態親昵,許如煙也沒推開他,似乎對他的親密接觸十分受用。
「對了,你新婚妻子呢?」
「她......」
顧予淮剛要說什麼,卻突然接到一通電話,接聽後,他的臉色瞬間變得有些不自然。
「她出了點事,可能蜜月旅行要暫時取消了。」
掛斷電話後,顧予淮急匆匆道。
許如煙的臉上頓時閃過慌張和失望:「怎麼回事?」
顧予淮沒說話,快步往外走,走到我身邊時,不知是有意還是無意,他重重的雙膝向前摔倒在地。
顧予淮「啊」了一聲:「嘶,林程,你怎麼絆我一下啊?」
他望著我委屈道。
我被氣笑了。
他還真是張口就來,從剛才開始,自始至終我的腳都沒動過。
可許如煙卻惱了,聞言,眉頭瞬間擰起。
「林程,你幹什麼?你有什麼不滿可以衝我來,絆予淮幹什麼?他受傷了你負得了責任嗎?」
話音剛落,旁邊座位上的路人忍不住替我說話。
「我剛看到這個先生沒動,那人是平地摔的。」
許如煙臉色僵了一瞬,旋即嘴硬道:「不可能,肯定是他,估計大家沒看到罷了。」
聞言,路人沒再說話。
我也隻覺得好笑。
向來如此,在許如煙的心裏,永遠顧予淮至上。
「算了,如煙,我知道林程對我有點意見,如果這樣能讓他消氣,摔一下也沒關係。」顧予淮溫聲替我說話。
「你就是太善良了。」
許如煙歎了口氣:「我先送你去醫院吧。」
「不用,我得先去趟我妻子那兒。」
「我送你一塊兒。」
許如煙不由分說,扶著顧予淮的胳膊便帶他走向門口。
離開前,許如煙又衝我說了句:「你在這兒等我回來。」
我不知道還能不能等到許如煙回來。
但我明白今天的蜜月旅行反正是泡湯了。
果然,一直等到去往烏斯懷亞的航班起飛一個小時,都沒有看到許如煙的影子。
連通電話也沒有打。
又過了半個小時,屬於我的航班即將啟程。
廣播傳來登機的提醒。
我站起身,將離婚協議放在候車室的座位上,想了想,又將手上的鑽戒摘下來,壓在了文件上。
當初的結婚鑽戒,這些年隻有我一個人在戴。
現在留著也沒什麼用了。
做完這一切,我拿出手機給許如煙發了條短信。
「禮物已經放在剛才的座位上了。」
「許如煙,我們結束了。」
隨即,我頭也沒回,大步離開。
可剛剛登上飛機,口袋裏的手機卻開始瘋狂響了起來。
來電顯示是許如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