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夕當晚,所有人都在闔家團圓,可我卻被爸媽趕出家門。
隻因女友在二手閑置群裏發了一張我的照片,並配文道:
「養了三年的備胎一號,人傻錢多,隨叫隨到,感興趣的姐妹歡迎私聊。」
一夜之間,聊天記錄被無數網友轉發,人人議論我廉價卑賤,女友卻依舊不以為然。
「不就是跟風玩梗開個玩笑,大不了婚禮上我重新幫你解釋一下。」
可她不知道,我已經取消了婚禮,不打算和她在一起了。
1
「月月姐,你這下可是大網紅了。不過陸哲畢竟是個總裁,被你發到網上顏麵掃地,聽說還影響了公司股價,他會不會生氣?」
「他生什麼氣,知不知道什麼叫霸總的白月光,心頭愛?我們月月跟他玩梗發到網上,他估計心裏還偷著樂,覺得跟月月關係更近了呢!」
「直接把陸哲這個當事人拉進來問問不就行了。@陸哲,問你話呢!」
手機屏幕的光映照在我的臉上,慘白一片。
我看著二手閑置群裏,女友沈月的閨蜜們肆無忌憚的討論,像是在談論一件無關緊要的商品,而不是一個活生生的人。
可我卻並沒有生氣,也沒有理會。
隻是一個人坐在辦公室的落地窗前,看著遠處絢爛奪目的爆竹煙花。
如果沒有這場鬧劇,我也不會被爹媽說教丟了家族臉麵,導致除夕夜被趕出家門,隻能待在這個空蕩蕩的公司裏,獨自一人麵對這荒誕的除夕夜。
我深吸一口氣,努力壓抑著內心翻湧的情緒,緩緩拉開了右手邊的抽屜。
牛皮紙文件袋裏,是一張早已泛黃的表格。
上麵密密麻麻打滿了叉。
那是沈月一次又一次對我的傷害,也是我對她一次又一次的妥協和原諒。
我一言不發,在倒數第二格,鄭重地打上了一個鮮紅的叉。
按照當年的約定,應該隻剩下最後一次了。
我閉上眼睛,腦海中不由浮現出兒時溺水的場景。
我依稀記得,那年冬天,我貪玩跑到冰麵上,結果冰麵破裂,我掉了進去。
刺骨的湖水瞬間將我包圍,我拚命掙紮,卻越陷越深。
就在我快要放棄的時候,一隻溫暖的小手抓住了我。
是比我大三歲的沈月救了我。
為了報答這份救命之恩,我承擔了她從十歲到現在所有的費用。
並且彼此約定,餘生100件事內,無論她要我做什麼,或者對我做什麼,我都會無條件選擇遵從和原諒。
高考那年,她為了能贏我一次,故意調了我的鬧鐘,害我考試遲到,單科成績取消,隻能複讀一年。
我原諒了她。
大一那年,她參加了大四學長們的聯誼會,讓我幫忙代打卡,本人夜不歸宿。
我也選擇了妥協。
畢業那年,她同係的小學弟顧明來實習,結果光顧著談情說愛,數據填錯,導致上億的合作黃了,我險些被取消繼承人身份。
我還是沒有追究。
可久而久之,她卻覺得我做的這些都是理所應當,越來越恃寵而驕。
就連我們認識的所有人,也以為我是小說裏,為了愛情不顧一切的腦癱霸總。
但她似乎忘了,我也是個人,也有耐心耗盡的那天。
想到這,我正準備聯係沈月,她卻直接打來了電話。
「陸哲,十分鐘,快來餐廳!」
不等我開口詢問,沈月發來位置後,便匆匆掛斷了電話。
而這家餐廳,正是我和沈月確定關係後,經常去的餐廳。
難道......
她並非那麼不可理喻,心裏還有我?
我急忙開車趕了過去,甚至無意識間闖了個紅燈。
可我剛進包廂,沈月卻皺著眉,一臉不耐煩。
「你怎麼遲到了五分鐘?魚都要涼了!」
「顧明他難得吃頓好的,他愛吃魚但是不會吐刺,你把這條魚的刺都挑幹淨了。」
聞言,我看向她身旁的小學弟顧明。
他跟我這種習慣了健身的不同,長的白白淨淨又瘦弱,眼神裏更是透露著一股破碎感,很能激發女人的母愛。
不等我開口,顧明便假惺惺擠出一滴眼淚,跟我道歉:
「陸總,您千萬別生氣,我知道自己不配讓您給我挑刺。」
「這隻是個誤會,我自己來就好,陸總您趕緊坐。」
他嘴上客客氣氣,可眼神卻偷偷瞄著沈月,嘴角滿是得意。
我和沈月一起這麼多年,接觸的男人太多了,一眼看穿他是想激怒我。
而我看著顧明,隻是淡然地搖頭:
「我為什麼要生氣?」
說罷,我看向沈月,語氣平靜:
「不過我還是要提醒你一下,之前我們說好的100次機會,你確定最後一次機會要用在這種事情上?」
沈月卻一臉疑惑地皺起眉:
「你在說什麼有的沒的?魚都要涼了,要挑趕緊挑,不挑我換別人來!」
見狀,我也懶得解釋什麼,遵守著約定,默默地拿起筷子一塊一塊地挑著魚刺。
挑了整整一個多小時,我的手指都僵硬了。
沈月的閨蜜朋友卻樂此不疲地紛紛錄像發在網上。
#身家上億霸總為白月光親手挑魚刺#
#霸總的愛情你羨慕了嗎#
做完這一切,我一句抱怨都沒有,起身就要離開。
沈月卻突然皺眉,拉住我:
「一聲不吭就走?你果然還是因為之前的事情生氣了吧?」
「我不就是跟風玩梗,在群裏開個玩笑而已,算了......」
「大不了婚禮上我重新幫你解釋一下,這下我未來的好老公,總能消氣了吧?」
她語氣無奈,仿佛我才是那個無理取鬧的人。
到此,我也懶得再解釋什麼,點頭後便轉身離開了這裏。
一百次機會,她已經用完了,我的耐心,也徹底耗盡了。
那這段感情,也該散了。
想到這,我走出餐廳,直接打給了酒店負責人。
「蘇經理,下周的婚禮......取消吧。」
2
聽到我要取消婚禮,電話那頭蘇經理的聲音陡然拔高了八度。
「陸總,您......您剛才說什麼?取消婚禮?!」
「這婚禮您不是布置了半年,下周就要舉行了,說要做到最完美,怎麼突然......就要取消了?」
他的聲音顫抖著,帶著一絲難以置信和慌亂。
我揉了揉眉心,疲憊地歎了口氣。
的確,這場婚禮我整整籌備了半年之久。
因為沈月是我的初戀,更是我的白月光。
為了照顧她的感受,我力求一切做到完美,不惜下了血本。
每一盞水晶燈,都是定製的獨一無二的款式。
就連宴會廳裝飾的每一根羽毛,我都花重金派人從國外空運挑選。
沈月的婚紗,我更是請了瑞士的頂級設計師,以一千萬的價格,多次改版修訂,就為了讓她在婚禮當天成為最耀眼的存在。
我閉上眼,那些曾經讓我充滿幸福和期待的畫麵,如今卻像是褪了色的照片,越來越模糊。
想到這,我語氣淡漠道:
「沒什麼,白月光爛了而已。」
「錢我會按照合同給你。」
說罷,我便掛斷了電話。
可手機還沒來得及放下,身後就傳來一個熟悉的聲音。
「什麼爛了?」
我詫異地回頭,沈月正站在我身後,臉上帶著一絲疑惑。
我沒想到,這個平時愛麵子,一刻都閑不下來的女人,居然會丟下那一包廂的人,自己跑出來。
但木已成舟,我的心已經不會再為她停留。
想到這,我隨便扯了個謊:
「倉庫的一批庫存爛了,對方取消合作了而已。」
「沒別的事我就先回公司了。」
我轉身準備離開,沈月卻突然伸手拽住了我的衣袖。
她的臉頰微微泛紅,眼神閃爍。
「顧明,他剛剛喝酒喝醉了。」
「他本來身子就虛,大冬天的,酒後失溫凍死都有可能。」
「所以......你要不送他一程?」
我的心猛地一沉。
我就說,她這樣的人,怎麼會好端端地追出來。
我還以為她是良心發現了,準備道歉。
原來,還是為了她的寶貝小學弟。
不過事到如今,我的恩情已經償還完畢,沒必要繼續再委屈自己。
一個滿身酒氣,說不定還會嗷嗷吐的人,我才不要臟了自己幾百萬的跑車。
「我還有事,你自己想辦法吧。」
我語氣冰冷,毫不猶豫地拒絕了。
可不等沈月開口,包廂裏的眾人就都走了出來,紛紛起哄道:
「呦呦呦,大新聞啊,我們的霸總不裝深情人設,開始欲擒故縱了?」
「要我看什麼狗屁霸總,搭個車都舍不得,唉,現在開始嫌棄我們這些人窮嘍,不配坐霸總的豪車哦,月月姐你和陸總走吧,我們這些鄉下人自己走回家就行。」
顧明這時也從包廂裏走了出來,腳步踉蹌,一副醉醺醺的樣子。
他一手扶著牆,一手捂著胸口,作嘔狀。
「月月姐,我......我有點不舒服......」
他斷斷續續地說著,聲音虛弱,像是隨時都要暈倒。
我強忍著心中的厭惡,別過頭去。
裝的真像。
奧斯卡欠他一個小金人。
可沈月的臉色變得難看起來,她皺著眉,拉了拉的衣角。
「陸哲,大過年的,我難得和朋友們聚一下,非要鬧得這麼難看嗎?」
「你看他這樣,真的會出事......」
「趕緊把車鑰匙給我!」
我看著沈月,甩開她的手,語氣冰冷道:
「我說了,我有事。」
「你要是真的擔心他,給他打個車,親自把他送回家不就好了?」
可下一刻,我的話像一顆炸彈,瞬間引爆了全場。
沈月的朋友們頓時炸開了鍋。
「陸哲!你什麼意思?現在有錢了繼承家業了,開始嫌棄我們月月,故意找茬了是吧?」
「就是!月月好心而已,你居然這麼不近人情!」
「什麼狗屁霸總,我看就是個鐵公雞!」
一陣起哄下,其中一個黃毛男生直接抄起桌上的酒瓶,狠狠地砸在了我的車上。
砰!
車窗玻璃應聲而碎,發出刺耳的聲響。
一時間,有人開了頭,不少人都借著酒精開始砸我的跑車。
轉眼間,原本買來還不到半年的新車,頓時像是超速撞車後的殘骸。
顧明見狀,更是連忙躲到沈月身後,裝出一副害怕的樣子。
「大家,大家別砸了......這車我在網上看過,很貴的......」
「要是陸總追究下來,我們賠不起的!」
沈月愣了一下,顯然也被這突如其來的變故嚇到了。
但她很快反應過來,強裝鎮定道:
「無所謂,這是他不尊重你和我的朋友的代價。」
下一刻,她更是轉頭看向我,語氣強硬。
「行了陸哲,一輛車而已,反正對你來說也不算什麼。」
「你現在趕緊跟大夥認個錯道個歉,把我和顧明送回去,這件事就這麼算了。」
她以為我會像以前一樣,為了哄她會低聲下氣地自輕自賤。
可這次,我卻出奇的平靜。
我從口袋裏掏出車鑰匙,卻沒有遞給沈月,而是丟進了路邊的下水道。
「我們分手吧,沈月。」
「還有,車子的車損鑒定,我之後會委托律師發給你的。」
3
說完,我轉身離開,沒有一絲猶豫。
身後卻頓時傳來一陣驚呼。
「月月姐,這啥情況?你不是他的白月光嗎?他咋丟下你自己走了,還要你賠錢?」
「是啊,明明就不是高冷那一款,還非要裝!」
「而且還說什麼分手,我們沈月對他可是救命之恩欸,他這個忘恩負義的白眼狼,待會直接被車撞死得了......」
聽到「救命之恩」四個字,沈月卻突然愣住,隨貨像是想到了什麼,臉色頓時慘白一片。
下一刻,她猛地撿起地上的一塊碎玻璃,劃傷了說話那人的臉。
「夠了!以後誰再敢詛咒陸哲,下次劃爛的就不止臉了!」
看著突然發瘋的沈月,眾人一時間紛紛愣住。
沈月卻解釋都沒解釋,朝著我離開的方向追了過來。
至於顧明,在眾人離開後,眼裏也沒了之前的醉意,而是看著我離開的方向,眼裏閃過一絲怨毒。
......
我漫無目的地走著,腦子裏亂糟糟的。
不知不覺間,我走到了郊區的冰湖公園。
這裏是我小時候常來玩的地方。
也是沈月救我的地方。
我看著結冰的湖麵,一時出了神。
下一刻,一道冰冷的聲音突然從我身後傳來。
「怎麼,陸總這是打算故技重施嗎?」
我猛地回頭,看到顧明站在我身後,臉上帶著一絲冷笑。
「陸哲,你以為你今天很帥,贏了我是嗎?」
「可你又能贏得了我幾次呢?」
「你跟沈月根本就不是一個世界的人,你根本不理解她,她也根本理解不了你。」
「你不就是覺得自己和沈月的相遇是命中注定,是生死的緣分嗎?」
「實話告訴你,那不過是激素控製大腦的幻覺罷了,誰來都行。」
他一步步向我走來,語氣中充滿了嘲諷。
下一刻,顧明更是突然縱身一躍,跳進了冰湖裏。
「救命!誰來救救我!」
他一邊掙紮,一邊大聲呼喊。
還不等我反應過來,正在找我的沈月卻愣在原地。
她看到顧明在冰湖裏掙紮,臉色大變。
「陸哲!你幹什麼?!」
「是不是覺得有錢就能胡作非為?」
「你們這些有錢人果然都一個樣子,令人惡心!」
不等我解釋,沈月就斷定是我將顧明推了下去,急忙跳了下去將顧明拽到了岸上。
在看到顧明因為嗆水臉色鐵青時,沈月的情緒徹底崩潰了。
「陸哲,你看看你自己做的好事,你差點就殺人了,殺人了你知道嗎?!」
她下意識撿起地上的石頭,狠狠地砸向我。
石頭砸在我的額頭上,鮮血瞬間流了下來。
直到鮮血從額頭染紅了我的眼球,她手中的石頭才掉落在地上,發出清脆的響聲。
「陸哲,我......」
一時間,她想解釋,卻不知道該說什麼。
她小心翼翼地碰了碰我的傷口,半晌才顫抖著解釋道:
「疼嗎?」
「陸哲,我剛才也是上頭了,沒想傷害你。」
「我現在就帶你去醫院,幫你處理傷口......」
可不等沈月說完,顧明便捂著腦袋,裝出一副瑟瑟發抖的模樣。
「阿嚏!月月姐,我......我好像發燒了......」
沈月看了看我,又看了看顧明,臉上露出了猶豫的神色。
我淡然一笑,開口道:
「趕緊送他去醫院吧。」
「我沒事。」
聞言,沈月抿了抿嘴唇,糾結道:
「我......我腦子這會兒有點亂。」
「你先去包紮一下,婚禮好好準備,我......我到時候會在婚禮上徹底給你一個交代的。」
「你放心,到時候所有人都會知道,我愛的人,永遠隻有你一個。」
說完,她便扶著顧明,匆匆離開了。
而我看著他們的背影,心中卻和湖麵一般平靜。
永遠嗎?
不過是又一個謊言罷了。
下一刻,我走到冰湖邊,從口袋裏掏出早就準備好的結婚戒指,直接扔進了冰湖裏。
......
很快,就到了沈月和我結婚的日子。
梳妝台前,沈月對著鏡子轉了個圈,裙擺像盛開的花朵。
可從早上六點化妝到現在,已經快中午十二點了。
她已經等了很久了。
沈月心裏隱隱有些不安。
「接親的車隊怎麼還沒來?」
她拿起手機,想給我發條消息。
「陸哲,你到哪兒了?」
可下一刻,一條鮮紅的提示便隨之出現。
【消息發送失敗。】
【您還不是對方好友,請先添加對方為好友。】
沈月先是一愣,隨即顫抖著點開我的頭像,確認了一遍。
「陸哲......他把我拉黑了?」
見狀,沈月的閨蜜們頓時愣了一下,可很快便像是想到什麼,輕蔑一笑。
「哎呀,別擔心,肯定是陸哲在跟你玩驚喜呢!」
「就是就是,這都是網上的老套路了!」
「上次我過生日,我男友也是假裝忘了,結果晚上偷偷叫了所有人一起給我慶祝,給了我一個大大的驚喜!」
「我們先去酒店吧,說不定他已經在那裏等著我們了!」
聞言,沈月頓時心安了不少。
「也是,他那麼愛我,怎麼可能一聲不吭取消婚禮。」
「我隻是沒想到那個古板的家夥,為了給我驚喜,還特意在網上學了這麼多套路。」
「今天,本新娘就勉為其難對他溫柔些好了。」
沈月點點頭,笑著跟著閨蜜們一起出發了。
剛到酒店,沈月重新整理了下妝容,便自信滿滿地走進了酒店大堂,遞給服務生一個厚厚的紅包。
「行了,別裝了,婚禮馬上就要錯過吉時了,本小姐沒空陪你演戲。」
「趕緊帶路吧,陸哲他恐怕也等急了吧?」
聞言,服務生卻一臉疑惑。
「婚禮?」
「啊......沈小姐你難道沒收到通知嗎?這場婚禮早在上周前就被陸先生取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