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念一離開後,紀澤也找借口去了衛生間。
鏡子前,他仔細端詳自己,三年的監獄生活讓他憔悴了不少。
如果沒有那個人的幫助,他不敢想象自己現在的樣子。
先前顧念一猶豫的那一秒,心裏也是在嫌棄他吧。
想到這,他勾唇自嘲一笑,低頭捧水,試圖讓自己清醒一些。
突然,身後傳來一記慵懶的男聲,“147。”
刹那間,噩夢般的回憶在他腦中浮現,幾乎是完全出於本能,紀澤顧不上臉上的水漬,轉身立正站好。
“到!”
許明安陸行捂嘴大笑,聲音惡心又刺耳。
水滴順著紀澤的發絲滴落,他冷冷盯著許明安:
“好笑嗎?”
徐明安止住笑聲,眉眼帶著鄙夷和蔑視,“好笑,特別好笑,本來我還覺得這個除夕沒意思透了。”
他伸手指向紀澤的肩膀,挑了挑眉,“直到你這個小醜出現。”
“怎麼?是監獄呆的不習慣?讓你這麼著急出來巴結一一?”
衣領被他粗暴地扯開,暴露的肌膚上是大大小小的淤青。
許明安想不通,紀澤有母係遺傳的精神病,可為什麼自己找了那麼多人在監獄折磨他、欺辱他,他竟然還能好端端的出來,站在這裏!
想到這裏,又為他心中的怨恨加了一把火,手指狠狠戳上紀澤的胸口中,咬牙切齒地說:
“一個坐過牢的窩囊廢,連路邊的野狗都不如,也好意思和我搶一一,真是比你媽還不要臉!”
許明安辱罵紀母,無疑是觸碰到了紀澤的底線,他瞳孔赫然收縮一把掐住許明安的脖子。
冷冷警告:“嘴巴放幹淨點!”
許明安卻不以為意,繼續大笑著挑釁他。
“幹淨?你也配和我提幹淨?你媽搶我媽男人的時候,你怎麼不教教她什麼是幹淨?”
嘭!一記拳肉相撞的悶響回蕩在衛生間,這一拳,紀澤用十足的力氣,許明安歪頭頂了頂腮,嘴角滲出一絲鮮血。
“別以為我不知道,是你誣陷我泄露公司機密,做偽證將我送進監獄。”紀澤加重手上的力道,迫使他直視自己,“你以為你讓人在監獄折磨我,欺辱我,就能逼瘋我嗎?你做夢!”
許明安抿嘴瞪著他,嘴角還掛著笑。
眼珠一轉,他一把扯下脖子上的項鏈。
紀澤的目光一下被吸引了過去,那是他和顧念一的訂婚戒指,入獄前他親自取下交給了顧念一保管。
“阿澤,我會保管好戒指,等給你出來那天親自為你戴上。”
顧念一的話猶在耳畔,可如今他出來了,戒指卻戴在了別的男人身上。
好勝心的驅使下,紀澤掐著許明安的脖子,將他拉向自己想要搶回戒指。
“一一,救我!”
許明安猛然扔下戒指,衝著門外尖叫大喊。
幾乎是同一刻,急促的高跟鞋聲響起,“紀澤!”
趕來的顧念一掰開紀澤掐在許明安脖子上的手指,用力將他推開,“你瘋了?”
顧念一這一推,毫不留情,突如其來的貫力迫使紀澤撞上冰冷堅硬的洗手台。
哪裏恰好有他尚未痊愈的舊傷。
紀澤瞬間痛到脫力軟坐在地上,眼前一片眩暈。
“一一是我不好,我看紀澤哥來衛生間怕他不舒服,想關心一下他。”
“沒想到被他看到了你給我的戒指。”
“都怪我......”
許明安縮在顧念一懷中,微紅的眼眸,襯的他可憐又無辜。活似被人欺負的奶狗,看得顧念一一陣心疼。
“紀澤!你好歹蹲了三年牢,怎麼還不知道收斂一下性子,是還想再進去三年?”
顧念一語氣冰冷,沒有一絲溫度。
後背的疼痛瞬間轉移到了心間,紀澤忍痛解釋。
“是他先......”
“夠了!”顧念一怒斥著打斷他的話,“我都親眼看見了,你還在狡辯!你是不是想說是明安故意激怒你,把臉伸到你手邊讓你打的?”
她的話語充滿了諷刺,眼神像是在審視一個不值得信任的騙子。
紀澤被他噎住,自下而上仰望著她。
心臟酸痛的厲害,索性低下頭。
而顧念一始終沒有多看他一眼,輕輕將許明安擁在懷裏安撫。
那枚戒指則被她毫不在意地踩在腳下,當初這枚戒指可是她纏了紀澤很久,紀澤才收下的。
並且一直戴在手上視若珍寶,一次忘帶,她便會纏著問他為什麼不戴戒指。
直到紀澤找出戒指戴上,她才會鬆口氣,歡喜的在他唇邊輕輕一吻。
“你好好在這反省,什麼時候想通了,再出去給明安道歉。”
紀澤坐在地上,許明安衝他挑釁一笑。
浴室門被重重關上,靜謐衛生間裏,紀澤顫抖著手撿起那枚戒指,握在手心。
伴隨門外的歡呼,他隻覺腦袋越來越重,身體也燙的可怕。
不覺中,依靠著冰冷的牆壁,陷入夢境。
夢裏,顧念一與許明安十指相扣,雙眸如深淵凝視著他,異口同聲叫著他“14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