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錢,憑什麼給你做人情?
再說,上次我存的錢你給葉世琳買縫紉機,說是借的,可還了嗎?”
“你......”周峻臉色鐵青。
我從來沒用這種語氣跟他說過話,他一時不知該如何應對。
“你到底給不給?”
他加重了語氣。
“不給!
這是我的血汗錢!”
周峻冷笑:“你欠世琳的,要不是你,她也不會累倒住院。
你有責任幫她!”
我被他的無理取鬧氣笑了:“我是她媽啊?
我犯得著養著她?”
“周秋芳!”
他咬牙切齒地說,“你給了錢,今晚我就回家。
不然,咱們就去辦離婚!”
葉世琳聽到“離婚”兩個字,眼裏閃過一絲得意。
我心裏突然明白了,她這是想要取代我的位置。
“好啊,現在就去離婚!
誰不去誰是孫子!”
我的痛快答應讓周峻臉色更難看。
他眯著眼睛看我,目光陰鷙得嚇人。
我忍不住後退一步,他卻突然伸手,一把搶過我手裏的錢。
“還給我!”
我撲過去想搶回來,卻被他狠狠推開。
我重重摔在地上,撞翻了一排自行車。
“錢給你。”
他把錢塞給葉世琳,“頭暈不是小毛病,去衛生所好好看看,別落下病根!”
葉世琳故作不安地說:“這是秋芳姐的錢,她不願意......”
“這個家還輪不到她做主!”
我趴在地上,渾身都在發抖。
不是疼,是氣的。
那是我省吃儉用攢下的血汗錢啊!
眼淚不受控製地流下來:“周峻,你憑什麼拿我的錢去討好她?那是我的錢,是我的血汗錢!”
周峻這才注意到我還摔在地上,伸手要扶我。
我甩開他的手:“拿開你的臟手,別假惺惺的!”
“你又發什麼瘋?我不是說了會還你錢?”
還錢?
我都懶得笑了。
這些年,我省吃儉用存的錢,不是給葉世琳買縫紉機,就是給她添置新衣服。
每次他都說會還,可到現在一分都沒見著。
兩世為人,我太清楚他的把戲了。
我勉強站起來,再次躲開他伸過來的手:“這錢我不要了,咱們把話說清楚,現在就去離婚!”
“你又來這一套?”
他冷笑,“這兩天你提了多少次離婚了?
周秋芳,你以為我不敢跟你離?”
“我說真的,”我直視他的眼睛,“趁早斷了,對大家都好。”
他額頭青筋暴起,樣子猙獰可怕:“我沒工夫陪你演戲!
要是安分,我還認你這個媳婦。
要是不安分,就自己卷鋪蓋滾蛋!”
說完他拉著葉世琳走了。
我望著他的背影,之前的那個念頭又浮現在腦海中。
顧不上整理衣服,我直奔婚姻登記處。
接待我的是個新來的工作人員,聽完我的來意,他歎了口氣:
“實話跟你說吧,你和周副廠長根本就沒有登記結婚。”
“你確定我們沒有登記結婚?”
我不死心地問,“那份登記表明明是我親手交上來的。”
“是這樣的,”工作人員歎口氣,“表是交上來了,但後來周副廠長派人來取走了,說是要重新填寫。
這事我記得很清楚,因為來取表的是他妹妹周子蘭。”
我怔住了。
原來從一開始,這就是個騙局。
難怪他說不用離婚,讓我自己走。
我和他根本就不是夫妻,我隨時可以卷鋪蓋走人。
這可真是天大的笑話。
我笑出了聲,笑著笑著眼淚就下來了。
活了兩輩子,竟然連自己是不是結了婚都不知道。
回到家,周峻竟然破天荒地在翻箱倒櫃。
“你回來了?”
他的語氣難得溫和,“我找出了件新衣服給你。”
他手裏拿著一件藏青色的確良襯衫。
這種款式是去年廠裏統一發的福利,每個幹部家屬都有一件。
我從沒穿過,一直掛在櫃子裏。
我靜靜地看著這個曾經讓我死心塌地的男人。
他還是那樣一表人才,可此刻在我眼裏,卻覺得無比陌生。
“這件衣服很襯你,”他遞過來,“你不是一直想要嗎?”
我本想和他好聚好散,可看著他虛偽的樣子,一股火氣衝上來。
“我討厭藏青色,”我一把推開他的手,“最討厭這種老氣橫秋的衣服!”
周峻愣住了:“可你不是一直穿這種顏色......”
“是啊,我穿了五年的深色衣服。
不是因為喜歡,是因為你女人不能太紮眼。
可葉世琳天天穿花裙子你怎麼不管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