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歲那年,我身患重病,急需換肝。
男友騙我找到了肝源,將我家的財產全部卷走。
我的父親因此突發心梗,壯年離世。
母親一夜白頭,精神錯亂。
為了給自己和媽媽治病,我白天送外賣,晚上去酒吧賣酒。
一次偶然,我撞上了一輛勞斯萊斯。
車主非但沒有叫我賠錢,還支付了我和媽媽的全部手術費用。
後來,哪怕母親手術失敗離世。
我也因為術後並發症摘掉了一顆腎。
他還是不離不棄,為我料理母親的後事,還給了我一場盛大的婚禮。
婚後,我們夫妻恩愛,琴瑟和鳴。
是圈子裏人人羨慕的一對。
直到某天,我聽到了前男友和他的對話:
“我估計言紫寧這輩子都想不到,是你把她的腎給了巧巧,
還為了救周阿姨,害死了她媽。你可真狠心啊。”
沈澤淵的語氣頓了頓:
“是我對不起她,所以我願意用一輩子來償還。
可我愛巧巧,為了她,永遠沉淪罪孽,三生三世不得原諒,我也願意。”
深愛之人口中的字字句句,讓我渾身冰冷。
原來八年的婚姻,不過是利用和欺騙。
當晚,我撥打了教授的電話:
“教授,我願意進入冰封倉,從此世上再無言紫寧。”
1
“紫寧,你真的想好了嗎?”
“進入冰封倉後,五十年都不會蘇醒。”
聽著教授的話,我平靜的點了點頭。
隻最後再拜托了教授一件事:
“麻煩您幫我調查下,我父母當年死亡的真相。”
“我想知道,究竟是誰害死了他們。”
一牆之隔外,沈澤淵的聲音滿是不舍和惋惜:
“我做的一切都是為了巧巧,所以,如果你對不起她,
哪怕是讓她掉一滴眼淚,我都不會放過你。”
他對麵的人笑的聲音更大:
“你倒是癡情,不過可惜了,巧巧愛的是我。
至於你,還是好好想想言紫寧那邊怎麼辦吧。
你手上沾了人命,小心午夜夢回,有冤魂索命。”
沈澤淵不假思索的答著:
“無所謂,隻要巧巧過得好,我願意做任何事。”
“哪怕是被厲鬼索命。”
“至於紫寧,我已經用餘生來償還她了,也就夠了。”
我母親的性命,我的一顆腎,到了他的嘴裏,居然隻剩一句,
“也就夠了?”
手中的玻璃杯被我頃刻捏碎。
聽著他們的腳步聲逼近,我慌張狼狽的跑到了樓下。
可我自從沒了腎後,身體越來越差,
劇烈的跑動讓我的呼吸急促,無力的跌坐在了地。
怪不得,當初媽媽去世前,死死盯著沈澤淵不放。
我還以為,是媽媽對他的感激和囑托。
沒想到,是在告訴我,他就是害得我們家破人亡的凶手!
八年,我同床共枕了八年,
將深刻愛意付出了八年的人,居然,是我的仇人。
虧我當初還覺得他就像救世主般,挽救了我們母女的生命。
還拿著他可憐的施舍,到處炫耀自己的幸福。
真是荒謬又可笑
匍匐在冰涼的地板上,我哭得無助,後背突然出現一個人將我抱起。
沈澤淵的眉頭鎖緊,緊張的看著我問:
“紫寧,你怎麼在這?快讓我看看,傷到哪了?”
他看著我手上的傷口,似乎受傷疼痛的不是我,而是他自己。
“沒事,我自己不小心摔倒的。”
我不想再看他這些虛情假意,甩開他躲閃到了一旁。
沈澤淵更加心疼的把大衣外套披到了我的身上。
“你身體不好,怎麼能隨便亂跑。我們回家吧。”
家?我的家早已被他毀掉。
哪裏還有家呢?
我閉上眼睛,淚水不受控製的滑落。
可嘴上說愛我如命的沈澤淵,卻連我的眼淚,都沒有看到。
回到車上後,沈澤淵似乎今晚喝的有些多了。
他緊閉著雙眼後仰在座位上,手指還在緊緊攥著我的手掌。
結婚八年,他每天都要握著我的手才能入睡。
我一直以為,這是他愛我的象征。
直到今天,我才真的聽清了他口中的呢喃:
“巧巧,你放心,我會把紫寧牢牢鎖在我身邊,
不讓她去打擾你的幸福,隻要,你幸福就好。”
心口的痛楚讓我猛地抽出自己的手掌,
不小心碰掉了沈澤淵口袋裏的手機。
手機屏幕亮起,映入眼簾的,是周巧巧剛剛發來的消息。
【澤淵,你送我的海島我很喜歡,隻是太貴重了,我不能要。】
然而下一秒,她的社交媒體就更新了她在海島度假的照片。
配文寫著:
【愛一個人就送她一座以她命名的島,原來不是童話。】
可她發的海島定位,明明是沈澤淵送給我的那座海島!
他曾經告訴過我那座島的名字,叫做“紫寧”。
他讓我親手設計了那座海島的一切,
還說隻等海島修建好,就和他去島上過八周年的結婚紀念日。
可如今......
我的心口的刺痛陣陣,拿出手機給海島管家打了個電話。
他聽到我的問題十分意外:
“沈太太,那座海島的名字和使用權,一直都是周小姐的啊。”
“隻是沈總想給周小姐一個驚喜,所以選擇在他們相識二十年的今天,才告訴了周小姐。”
“周小姐對海島的設計有些不滿意,還準備這兩天,聯係您修改呢。”
聽到這個答案的我,腦海中轟隆一片。
八年,沈澤淵欺瞞了我整整八年。
八年來我做的每一件事,不過都是他討好周巧巧的工具。
我自嘲地笑了笑,沒再繼續問下去。
因為,如今離我要進入冰封倉,就還剩六天。
六天,告別八年,足夠了。
2
進入冰封倉後,我這個人就算從世界上消失了。
所以我按照教授的要求,去注銷了自己的全部身份。
教授傳來了一些關於我媽媽當年死亡的信息。
我媽媽的器官捐贈書上,確實簽了我的名字。
隻不過,是沈澤淵偽造的。
我的牙關咬緊,回到家中,
沈澤淵難得沒有上班。
他看到從外麵回來的我,疑惑中帶著點緊張:
“紫寧,你去哪了?我聽說,你昨天給海島那邊打了個電話?”
看他這幅虛偽的樣子,我驀地笑了:
“是啊,我本來準備去海島籌備下,我們八周年的結婚紀念日。”
“結果他們說,那座島壓根不是我的。”
“還說海島的主人對我的設計不滿意,準備修改呢。”
我的話讓沈澤淵更加緊張起來,他支支吾吾的說:
“一定是海島那邊的人搞錯了,你別急。我這就讓助理聯係他們。”
“海島為了咱們的結婚紀念日設計的,怎麼能亂改呢!”
他說的焦急,煞有介事的樣子,讓我感到更加惡心:
“沒事,不用了,結婚紀念日在哪過都行,不一定非去那個島。”
聽到我的話,沈澤淵鬆了口氣,將我擁入懷裏。
“也是,我們紫寧最不喜歡那些虛榮的東西。”
“你放心,老公一定給你辦一場別出心裁的結婚紀念日。”
他信誓旦旦的說著。
我忽然想起,我們結婚那天,好像就是周巧巧的生日。
昨晚,我試探著用周巧巧的生日解鎖了沈澤淵的手機。
發現裏麵有一份長長的文檔。
記錄了周巧巧從11歲至今的每個細節。
她11歲時最喜歡漫畫,沈澤淵就攢下自己所有的零花錢給她買漫畫。
她21歲時吃魚刺卡到了喉嚨,此後十年沈澤淵就再也沒有吃過魚。
而他選擇周巧巧生日這天結婚原因,
也是因為隻有這天,周巧巧才不會來我們的婚禮。
因為她一旦出現,新娘就不可能是我。
腦海中回憶著他為周巧巧寫下的文字。
這場持續八年的騙局,是時候結束了。
光注銷證件離開還不夠。
我還要和他離婚。
我不想再和這個人,在各個方麵,再有任何瓜葛。
第二天一早,從律所出來後,我拿著協議去了沈澤淵的公司。
剛進門,就聽到一陣紛亂的吵雜聲。
“周小姐真的好漂亮啊,和我們沈總好般配。”
“她不會就是傳聞中的沈太太吧,怪不得沈總總是藏著掖著。”
“肯定是啊,她身上的包還有首飾加一起要上千萬呢,全是咱們沈總送的!”
沒等我聽完,沈澤淵的助理已經過來,將我帶走。
頂樓辦公室,我聽著裏麵傳來熟悉的聲音。
“顧遠對你怎麼樣?你們,還好吧。”
沈澤淵問的小心翼翼。
仿佛生怕她過得不好,也生怕她過得好。
周巧巧的語氣平靜中帶著一絲甜蜜:
“挺好的,前幾天還給我創立了個服裝品牌,說是驚喜。
都八年了,還跟個孩子一樣。”
而她口中像孩子般嗬護她的男人。
正是當初卷走我家全部財產的前男友。
這一刻,我忽然覺得悲涼。
原來我愛過的每個男人,愛的都是周巧巧。
而我,始終是不值得被愛的那個。
怔忡著,助理突然接到一個電話,著急去找沈澤淵簽字,
在我麵前打開了門。
沈澤淵看著我,眼底閃過一抹詫異:
“紫寧?你怎麼來了?”
他想站起來走向我,但又看了看坐在沙發上的周巧巧。
周巧巧笑了笑,起身對我說:
“紫寧,好久不見啊,你還是這麼漂亮。”
可她的話是反話。
我穿的衣服陳舊,樣貌更是自沒了腎臟後變得枯瘦蠟黃。
然而周巧巧膚白如雪,身材窈窕。
身上的那身高定連衣裙,不知道能買幾百身我穿的這些破爛。
我的雙拳攥緊,八年,我這個原本的校花,
已經成了疾病纏身的黃臉婆。
如今我再也比不上她。
沈澤淵,這就是你想要的結果吧。
我對你的心上人,再也沒有威脅了。
3
思緒收回,我沒有理會周巧巧的挑釁,隻是平靜的開口:
“澤淵,我這也有兩份文件,找你簽一下。”
說著,我將文件夾在秘書送來的那堆合同裏。
沈澤淵看也沒看,就簽完遞給了我。
似乎是著急叫我走,怕我打擾他和周巧巧敘舊。
我笑了笑:“既然沒什麼事,我就先走了,你們繼續聊。”
但不知道為什麼,沈澤淵突然猶豫了。
他撇下周巧巧出來攔住我說:
“紫寧,巧巧是顧氏集團項目的負責人,來談工作的。”
這種無中生有的解釋,讓我覺得無比可笑。
“我知道呀。你好好忙工作,我回家等你。”
我說完,他終於鬆了口氣,
握著我的手有些抱歉道:
“對不起啊老婆,我剛剛接到一個通知,明天要出差。
咱們的結婚紀念日,可能沒法按時過了。”
幾個小時前還要給我一場別出心裁的紀念日。
如今,就說沒時間了。
不用想我都知道,他是要去陪周巧巧過生日。
我點點頭沒有說話,讓助理把我送下了樓。
剛到了地下車庫,我身後不知道何時衝出來一個人,將我推倒在地。
“言紫寧,你還真是和你父母一樣廢物啊。”
周巧巧的聲音開始不同於剛剛的溫順。
她肆意笑著,仿若地獄來的羅刹。
聽到她口中的話,我瞬間瞪大了雙眼。
“住口!你憑什麼侮辱我的父母!”
我的話還沒有問完,周巧巧笑著,忽然用高跟鞋踩住我的手掌:
“你還不知道吧,八年前,卷走你家財產的,不是顧遠,而是沈澤淵。”
“因為我爸爸看上了你家的公司,所以他為了討好我和我爸爸,就做了個局,
把你家的公司掏空了。”
“至於顧遠,他也是為了我,甘願背了八年的黑鍋。”
“隻不過,我們都沒想到你這麼蠢。
一點點藥,一張假的報告,就讓你信了自己的肝真的出了問題。”
周巧巧的話叫我一時愣住!
什麼意思?八年前,我的身體壓根沒有出問題!
是他們故意做局,隻是為了奪取我爸爸的公司,然後逼死我爸爸!
而我的腎,我媽媽的器官,都是因為周巧巧和她媽媽後來得病,
他就又設計了一出好戲,從我們這裏騙走了!
心頭的刺痛遠蓋過身體的疼痛,讓我的身體裏頃刻間迸發出一股帶著怒火的力量,
我爬起來,猛地給了她一耳光!
可我的力道不大,周巧巧卻突然後仰摔在立柱上發出咚的一聲巨響。
“巧巧!”
不等我反應過來,沈澤淵已經衝到我們這邊,
將我一把推開。
他隻顧著奔向周巧巧,皮鞋的鞋跟再次從我的手上碾過。
經過兩次碾壓我的手好像徹底斷掉了。
我痛苦的哀嚎著,可是曾經那個對我關心備至的沈澤淵,
卻連我的痛苦都看不到半分,隻顧著訓斥我道:
“言紫寧!你瘋了嗎?”
“巧巧隻是關心你的身體!你怎麼能對她動手?”
我勾唇冷笑。
“我怎麼不能對她動手?”
“沈澤淵,當年我爸媽的死,我的腎,都和她沒有關係嗎!”
我捂著自己的斷手嘶吼著,沈澤淵忽然愣住,
忙不迭和我解釋道:
“紫寧,你在胡說什麼?”
“你和你父母的事情和巧巧有什麼關係?”
“你趕緊和巧巧道歉!這件事我就不追究了!”
不等我說話,周巧巧已經虛弱無力的先開了口。
“不是紫寧的錯,是我不對,我也是才知道,顧遠當初為了我害死了紫寧的父親。”
“紫寧,我知道你討厭我。但是澤淵對你情真意切,你不應該怪他。”
她虛偽的樣子讓我惡心,而沈澤淵隻顧著安慰她的傷勢:
“巧巧,你快別說了,咱們不管她,我先帶你去醫院。”
他們離開的背影匆匆。
我苦笑,我和沈澤淵,終於結束了。
被好心人送到醫院後,我收到了沈澤淵發了的道歉短信。
“巧巧畢竟是顧氏的負責人,你傷了她,對公司項目不利。”
“今天讓你道歉也是權宜之計,演戲給她看的,你別多想。”
“等我處理完這件事,咱們就去過結婚紀念日,好不好?老婆。”
我沒有對他的信息做任何回複。
隻是回到家後,把那份他簽好字的離婚協議,放到了家裏最明顯的位置。
轉天早晨,實驗室來接我的車已經到了,
說要回來一起過紀念日的人,也沒有出現。
我笑的釋然,從一開始就是錯的,連結果都沒有必要了。
到達實驗室後,教授十分惋惜的說:
“紫寧,你當初讓我調查的結果出來了。”
“你父母的死......”
教授沒忍心再說,將私家偵探的調查視頻放給了我看:
“八年前言小姐父親去世前,見過的最後一個人,就是沈澤淵。
他們當時發生了激烈的爭吵,在他離開後,
言老先生就突發心梗去世,言老夫人也一夜之間瘋了。”
沈澤淵......真的是他。
曾經撥動我心弦的三個字,如今和我的血淚一點點融合。
八年,我深深愛過他,感激過他的八年。
原來從始至終都是一場笑話。
我最後對教授請求道:
“麻煩您幫我把這份調查視頻寄給全市最大的媒體,
我要讓所有人,都看清這個人的真麵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