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上一秒我還在吐槽“林府家規”，下一秒就身處一座古宅前。

牌匾上題了兩個大字“林府”。

身穿大紅色秀禾，旁邊站著九個一樣裝扮的女孩。

陰森的女聲響起：“各位新嫁娘進入林府試婚需謹記以下規則！”

“規則一：千萬不要扯下林夫人的裹腳布！”

01

林府家規被爆出來後，評論區一個惡臭男評論。

“很正常啊，大姐們又開始打女權了？”

此評論點讚上萬，回複過千。

哦，這麼正常幹脆你去給他家當媳婦得了唄。

我氣不打一處來，點開對方的頭像就開始激情開麥。

十分鐘後賬號變成私密。

我點點頭，對自己的素質表示肯定。

歪在沙發上就這樣睡著了。

再睜眼身處一座古色古香的宅院中。

弦月高掛，卻顯破敗之態，木門油漆剝落，蒿草及腰，門扉半掩。

牌匾上寫著兩個大字“林府”。

一陣陰風起，我打了個哆嗦，戰術性抱臂。

這才發現我身穿大紅色秀禾，身旁站著一排和我一樣打扮的女孩兒。

她們同我一樣四處打量著。

處處透露著詭異。

不是，這是什麼鬼地方？

我靠，大晚上玩什麼中式恐怖啊？

“我怎麼會在這兒啊？”

“是啊，我正吃飯呢。”

“這什麼鬼地方？”

姑娘們大眼瞪小眼討論著，更有甚者情緒激動。

“我要回家！”

吱呀——

木門開了。

一位古代嬤嬤裝扮的年老女人邁著步在門前站定。

聲音陰森，語調緩慢，宅子中飄蕩著回聲。

“各位新嫁娘進入林府試婚需謹記以下規則！”

“規則一：千萬不要扯下主母的裹腳布！”

“規則二：每日卯時起身，若被主母叫醒會發生可怕的事。”

“規則三：每日早膳後需在祠堂跪著聽訓，不能對佛像不敬。”

“規則四：君子遠庖廚，林府男子不可接近廚房。”

“規則五：用膳時需根據老爺和主母的喜好侍奉布菜。”

“規則六：亥時準時入睡，務必不要說話。”

“規則七：林小姐是好人，你可以無條件相信她。”

“規則八：少爺若要與你親近，請不要拒絕。”

“規則九：準備膳食需滿足林府一家人的喜好。”

“規則十：如果你發現林小姐穿著嫁衣對著鏡子哭，一定要離她遠點。此時規則七不成立。”

“規則十一：月圓時不要讓林府男子照鏡子。”

“規則十二：祠堂有你想知道的東西，但不要在夜晚去！”

“規則十三：女紅時不要把血染在繡帕上，否則嬤嬤會生氣。”

“規則十四：不要讓他們發現你的異常。”

“各位姑娘們經過層層篩選進入林府已是實屬不易，試婚期間一定不要違反這些規則。”

嬤嬤渾濁的眼珠一動不動，聲音蒼老而緩慢。

這是什麼鬼規則？

聽著居然和林府家規那麼像。

不，是有過之而無不及。

“天色已晚，諸位新嫁娘請跟我來吧。”

夜風起，枝葉簌簌而下，影影綽綽。

嬤嬤提著大紅燈籠腳步一深一淺，夜色裏十分詭異。

我在一排的末端，一個姑娘對我比了個噓的手勢掉頭就走。

你是這個。

我在心中默默給她比了個大拇指。

規則像也就罷了。

就連占地麵積也跟PDF上的差不多，還沒我家大。

十個人住在兩間房裏，房子裏隻點了一盞蠟燭。

昏黃的光線中，五間床鋪並排占了半個房間。

嬤嬤臉上爬滿皺紋，冷不丁開口，“這便是待嫁房了，天色不早各位新嫁娘早些休息。”

還新嫁娘呢？

我看就是丫鬟房吧。

02

剛躺到床上，就聽見有人嘀咕。

“我靠這都是什麼啊？”

“嚇死我了，一秒鐘都不想在這兒呆了。”

我翻身剛想插一句話。

襯著月色，一張鋪滿脂粉兩頰酡紅的臉在我麵前放大，眼珠一動不動。

我靠！

鬼啊！

我沒來得及叫出來，就聽見旁邊的女孩大叫。

“啊——”

嬤嬤神色詭異目光僵直，“為什麼不遵守規則？食不言寢不語，這是一個大家閨秀能做出來的嗎？”

我嚇得忙捂住嘴。

下一秒嬤嬤伸手死死鉗住她的兩頰，強迫她張開嘴。

無論女孩兒如何掙紮都逃不開。

規則上說亥時入睡，務必不要說話。

所以已經是亥時，也就是九點。

她違反了規則！

她麵容陰冷，“姑娘學不會，隻好由奴來教教您了。”

指甲突然變得尖而細長，直直伸進了她的喉嚨。

“啊——唔......”

那是肌肉撕扯斷裂的聲音。

嬤嬤竟然直接把那舌頭扯掉了。

幾乎是瞬間女孩兒沒了聲音，那手徑直穿過她的脖頸。

剛剛還在說話的人就這樣倒在了床鋪上，漫出一灘血。

嬤嬤陰鷙的眼神掃過我們，黑色指甲尖滴著紅色血滴。

“姑娘們都是大家閨秀，一言一行都要守規矩。”

說完用鋪蓋卷了屍體便出了門。

再也每人說話，我不安的胡思亂想。

難道一定要遵守規則才能活下去？

可這些規則也太匪夷所思了。

什麼不要扯下裹腳布。

還有什麼月圓時不要讓少爺照鏡子，這都是什麼鬼啊？

03

我是被吵醒的，揉揉眼。

女人容色尚好，卻極為刻薄，發髻上插著釵環珠翠。

尖銳的聲音差點要劃破我的耳朵，“這就是你們的規矩？”

“太陽都曬屁股了為什麼還不起床做早飯？”

一陣說不上來的酸臭夾雜著腐爛的肉味鑽進我的鼻腔。

給我熏得差點噦出來。

“第一天就算了，罰你們不能吃飯梳洗完去祠堂跪著。”

女人滿臉不悅，語氣帶著不容拒絕的威嚴。

看這架勢估計這就是規則上說的那位當家主母了。

我們相視一眼，每個人臉上都一副自求多福的表情。

我心底咯噔一下。

規則中說祠堂中有我想知道的東西，但不能晚上去。

正好去祠堂看看有沒有什麼線索。

祠堂並不大，不到十個人幾乎占滿了整個地方。

紅色幕布前供奉著一座不知名的神像，似乎後麵還有東西似的。

供桌前是一個小香爐。

主母在蒲團上跪下來三叩首，接著上了三柱香。

我隻顧四處打量，搜尋線索。

忽地卻對上一道淩厲的視線，語氣陰冷。

“你為何不跪？”

主母麵色不虞，撥弄珠子的手越來越用力，仿佛要將繩子一把拽斷。

氣氛緊張起來。

“我......”

她的麵容竟從下巴處生了一道黑色的裂紋，似乎下一秒就要有什麼東西從裏麵鑽出來。

完了，規則上說在祠堂不能表現出一絲不恭敬。

我緊張地咽了口唾液，眼見珠子就要被碾斷。

怎麼辦？

“一時被祠堂的威嚴莊重看呆了，想不到祠堂中竟然供奉著這樣一尊神像，主母贖罪！”

我破罐子破摔跪了下去，心臟被揪起。

大丈夫能屈能伸，跪一時而已！

明明是幾十秒，我卻感覺如坐針氈。

“起來吧，沒見過世麵的東西。”

我緩了口氣直起身。

社畜多年，沒想到拍馬屁竟然救了我一命。

“我們林府祠堂自然是莊重威嚴。”

“等你們嫁過來就知道了。”

林母滿意地笑了，口氣自大得意洋洋。

不知是誰嗤笑一聲。

林母頓時麵容陰鷙，走向聲音的源頭，渾身釋放著陰氣。

“你覺得我說的不對？”

那姑娘渾身顫抖，“沒有，沒有......”

“你覺得我說的不對？”

林母唇角彎起一個詭異的弧度，語氣生硬地重複。

撥動珠子的手用力竟生生碾碎了一個珠子！

“對，對......”

她就如沒聽到一般，詭異地重複，如同念著某種咒語。

“為什麼不聽話？為什麼要不敬？”

女孩兒被嚇得往牆角躲。

林母生生把串珠扯斷，散落一地，眼神怨毒。

將皮筋繞上女孩兒的脖頸，越來越緊。

“為什麼要不敬？乖乖聽話不好嗎？”

女孩兒拚命掙紮，痛苦地咳湊，臉色漸漸發紫。

頭顱滾到蒲團上，血流了滿地。

其他人都嚇得不敢動彈。

林母虔誠的雙手合十上香，血順著她的手滴在蒲團上。

可笑，雙手明明沾滿鮮血卻在求神保佑。

香火染上血色卻燒的更旺。

那神像唇角的弧度似乎上揚了些。

詭異至極。

04

午膳時分，我見到了那位“林小姐”。

小姐身穿粗布衣，瘦骨嶙峋，身量實在單薄了些。

臉頰處沾上些黑乎乎的煤灰。

麵無表情地將一道道精美的膳食從廚房端出來。

不像小姐像丫鬟。

反觀主位上坐著的主母雍容華貴，塗脂抹粉，可空氣中彌漫著和那天一樣的酸臭味。

合著林府還真是一視同仁啊。

對女兒兒媳標準一樣。

“林府用膳時向來是主人家坐著，丫頭們站著伺候。”

林母居高臨下掃過我們，陰森的目光落在我身上。

“你，我今日便好好教教你規矩。”

我應下來，冷汗順著背就冒了出來。

規則中說用膳時要根據老爺和主母的口味布菜。

布菜這個詞我隻在甄嬛傳中見過。

可我並不知道他們的喜好，夾錯菜的話會不會有危險？

被串珠勒死的女孩，被嬤嬤拔下舌頭的女孩的死狀讓我汗流浹背。

拿起筷子，目光掃過一道道菜肴。

酸辣土豆絲，東坡肉，白灼大蝦，清蒸魚......

“夾菜也不會嗎？”

林母的音量陡然提升，嚇得我一哆嗦。

此時卻發現林母的目光落在她麵前的蓮藕排骨湯和蒜蓉排骨上。

也許就是這兩道菜的其中之一？

“怎麼，存心不想伺候我吃是不是？”

林母忽地抬頭眼珠一動不動地盯著我，仿佛像個紙人一般。

我抹了把汗卻見林小姐就在我旁邊站著。

規則上說林小姐是好人，可以無條件信任她。

我急中生智。

“主母誤會了，一向聽說林府小姐對膳食頗有研究，我才疏學淺，不知林小姐有何看法？”

規則上可沒說不能求助啊。

林小姐眼眸微動，語調平淡。

“蓮藕清熱潤燥，排骨益精補血，是冬日裏上好不過的佳肴。”

我連忙順坡下驢，盛了一碗排骨湯到林母麵前。

“是了，我和小姐心有靈犀，這蓮藕枸杞美容養顏，實在是好東西。”

林母撇撇嘴，麵色如常。

“難為你倆，雖然蠢笨卻是個有心的。”

危機解除，我緩了口氣。

不刀我難道還不能罵我一句蠢笨了。

飯後我隨林小姐進了廚房幫忙洗碗。

並不是說我有多勤快，而是總感覺規則中有些奇怪的地方。

索性林小姐是好人，應該不是難說話的人。

能問多少是多少吧。

林小姐一言不發地洗碗盤，廚房的角落裏堆著一堆紅色的肉。

分不清那是什麼肉。

“剛剛謝謝你了！”

林小姐緩慢地偏頭看我，兩頰向裏凹陷，“沒事。”

“找我有什麼事嗎？”

我撓了撓頭，“我想問下主母他們的飲食習慣，你知道麼？”

她點點頭，“林母不吃香菜芹菜，韭菜羊肉牛肉，洋蔥茴香冬瓜毛豆花生內臟......”

“林父口味重需多放鹽，不能吃太油的食物。”

“少爺不吃雞肉，喜歡吃甜品。”

怎麼這麼耳熟呢？

合著和那張PDF上一點不差啊。

“為什麼你這麼瘦呢？”

林府夥食很好，就算每日吃些殘羹冷飯都不可能瘦到這種地步啊。

“不要吃林府的膳食。”

她沒回答我卻吐出這麼一句話。

我目光又落到角落中的肉上。

林府幾乎與世隔絕，每日的肉菜從哪裏來？

難道那些女孩？

我不敢往下想，連忙抱著垃圾桶嘔地吐出來。

剛剛什麼也沒吃，隻能吐出些酸水。

本想再多問幾句，嬤嬤卻掀簾子進來，聲音蒼老而可懼，“新嫁娘該去午休了。”

隨即進了房間休息。

昨天還是五個人的大通鋪，今日就隻剩四個人了。

一個姑娘小聲對我說，“嬤嬤今天還沒查房呢。”

“也許沒到查房時間呢吧！”

不對，我掀被子的手一頓。

這兩日觀察下來，林府的主人家睡覺作息一樣，剛剛還看到林母在庭上飲茶。

哪有新嫁娘比主母睡得還早的道理？

所以並不是到睡得時候了，而是嬤嬤不想讓我和小姐說話。

一定是怕小姐向我透露一些什麼秘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