恢複意識時,樊星竹正坐在我身邊,眼尾通紅,仿佛剛剛痛哭過。
還不等心中升起些許寬慰,樊星竹冷冰冰的話語便已經鑽進了我的耳朵。
“醒了?”
熟悉的聲音裏,帶著的卻是全然陌生的情緒。
“蘇林晚,你可真是好樣的。”
“你腦子裏究竟裝了些什麼?自己放火,結果把自己燒成這副模樣?”
“怎麼,苦肉計用上癮了嗎?”
說著覺得不解氣,不顧我仍插著吸氧管的模樣,狠狠地扇了我兩個耳光。
“你用苦肉計也就算了,把我的孩子弄丟了是怎麼回事?!”
“你知不知道,就應為你亂吃飛醋,我們的孩子沒了!”
心臟一陣陣地抽痛,讓我有些喘不上氣。
我沒想到,死裏逃生之後,從最親近的人口中聽到的,卻是徹頭徹尾的指責。
“早知道,當初你受傷,我就不該開這個頭!我可真是一片真心喂了狗!”
那年冬天,我受了傷。
不是什麼大問題,他卻冒著風雪,來到了我身邊。
我看著他肩頭的積雪和凍得通紅的鼻子,覺得自己這一輩子,就認定他了。
沒想到,人心易變。
短短幾年,受傷便成了苦肉計。
委屈在心頭蔓延開來。
“放火的不是我!”
樊星竹冷笑一聲,“我跟薇薇從小一起長大,她是什麼樣的人,我知道得一清二楚。”
“反倒是你,有苦肉計的前科在,做什麼我都不意外!”
我看著眼前的男人,苦澀在心中肆意流淌,輕聲問他:
“我剛剛死裏逃生,你就連一句安慰都沒有嗎?”
他怔愣一瞬,隨即厭惡爬上臉龐。
“自作自受,活該!”
樊星竹離開了。
仿佛他坐在這裏,隻是為了等我醒來後,肆意痛罵我一通。
我不免想起了結婚那天。
他將我摟進懷裏,在所有來賓的見證下,說。
“蘇林晚,我樊星竹永遠愛你,嗬護你,信任你!”
如今看來,果然隻是一紙空話。
或許,放手,是我們最好的選擇。
我打起精神,按響了床頭的呼叫鈴。
“醫生,我的孩子跟手......”
我看著眼前的醫生,聲音中帶著明顯的顫抖。
“抱歉,你的腹部遭受重擊,不止是這個孩子,以後恐怕也不能再懷孕了。”
“至於手......”醫生沉默片刻,“還有完全恢複的可能。”
“意思是我還能做精細活,對嗎?”
醫生搖搖頭,“這得看後續恢複的怎麼樣。”
我盯著那隻被緊緊包裹在紗布之下的手,難得露出了一個笑容。
無論如何,至少我仍擁有我所熱愛的職業。
一道電話鈴聲突兀地響起。
是樊星竹的手機。
來電顯示,是丁蘭薇的名字。
我思索良久,接通了那通電話。
“星竹哥,手對姐姐那麼重要,我囑咐過醫生別告訴她實情,你可千萬別穿幫了。”
我愣在原地,就連手機從手中滑落都沒有意識到。
放在床頭的我的手機鈴聲響起。
“姐姐,驚喜嗎?”電話那頭的女人輕笑一聲,“我故意的哦~”
“先有希望,再徹底絕望的滋味怎麼樣?”
“真想看看姐姐現在的表情啊,一定是精彩紛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