婚禮的前一天,一切安排都在如期進行,餘清婉到底按捺不住了,私下主動來找林知語。
“我才想明白,其實你根本就不愛宴州吧,你和他在一起就是圖傅夫人這個身份吧。”
“我真是小瞧你了,怪不得你還厚著臉皮賴在宴州身邊,原來你比我想的還要貪心。”
她一步步逼近林知語,威脅道:“你真以為我拿你沒辦法了嗎?”
“你說要是你今天出了點事,殘疾、植物人之類的,你明天是不是就不能參加婚禮了?”
林知語握緊口袋裏的手機,打開的錄音器已經給不了她安全感了,她看著餘清婉有些瘋狂的眼神,心裏頓感不妙。
然而已經來不及了,餘清婉力氣極大,拽住她的手腕拖向樓梯口,接著將她一把推下。
樓梯雖然不算很長,但是很寬,人從上麵滾下找不到絲毫著力點。
林知語隻能勉強護著頭部,身體不可避免地磕碰在台階上,什麼時候停下的都不知道。
她維持著抱頭躺地的狼狽姿態,睜開眼卻對上一雙黑沉的眸子。
是小叔。
餘清婉從樓梯上慌張地跑了下來,她沒想到傅宴州會撞見她推林知語這一幕,一時之間不知道如何是好。
傅宴州在她不知所措的目光下扶起林知語,讓她躺在沙發上,然後撥打急救電話,講清楚所在地址,全程冷靜的不似真人。
他將林知語送上救護車,啞聲說:“清婉不是故意的,你別和她計較,等我忙完,我去醫院接你。”
不等林知語說話,他下了車對餘清婉伸出手,“走吧,不是還要接樂樂放學?”
餘清婉見他沒有指責她,於是像隻驕傲的孔雀,耀武揚威的挽著傅宴州走了。
林知語躺在擔架床上,渾身疼的厲害,尤其是腹部,痛的她冷汗直冒,她想讓護士率先給她檢查肚子裏的孩子,卻痛的沒有力氣說話。
護士看著她眼尾滾落大顆大顆的淚珠,隻當她很痛,一直輕聲安慰她打了麻藥就不痛了。
林知語也想知道,麻藥能不能治療心痛。
她又一次見識到傅宴州的冷漠,明明早就預料到的,為什麼卻還是能讓她痛不欲生。
她恍惚中腦海裏浮現出一段記憶,十四歲那年她和傅宴州養的阿拉斯加玩鬧,不慎中也是從樓梯上跌落,當時她蜷縮在地上站不起來,阿拉斯加好像知道自己犯了錯,嗚咽著邊叫邊用牙咬她的衣服,想要把她拽起來。
後來它意識到拽不動小主人,就去搬了救兵,咬著小叔的褲腳把他從三樓的書房拽到一樓。
他看到她的模樣便慌了神,問她哪裏疼,那時她嬉皮笑臉的說哪裏都疼,嚇得小叔一路慌不擇路的抱著她趕到醫院。
小叔在她養傷的期間無微不至的照顧她,等她痊愈回家後還打了無辜的阿拉斯加一頓,毛茸茸的阿拉斯加委屈的將頭枕在她的膝蓋上,一切好像就發生在昨天。
然而阿拉斯加早就死在她17歲那年,而那個疼她入骨的小叔卻死在她24歲的現在。
林知語努力抬起胳膊擦掉眼角的淚珠,心底發誓這是她最後一次為小叔哭泣。
經過醫院的全麵檢查,她身上受的都是不算太嚴重的擦傷,萬幸沒有骨折,不過經此一事醫生說肚子裏的孩子卻很難保住了。
她意外的沒有傷心的情緒,平靜的讓醫生給她開保胎藥,盡量拖些時間,至少要夠她出國。
等到傅宴州匆匆趕來醫院,林知語已經辦完了出院手續。
林知語看到他,心裏再泛不起一絲漣漪。
傅宴州眼裏帶著幾分愧疚,“身體怎麼樣,要不要把明天的婚禮推遲幾天?”
她平靜搖頭,“不用,照常舉辦就好。”
他默了默,隻說了聲好。
按照當地習俗,新郎新娘結婚前一天晚上不能碰麵,於是傅宴州將她送回家後就打算去別處。
臨走時,他看向門口的行李箱和三個紙箱,疑惑問道:“這是什麼?”
林知語見狀問他要來打火機,點燃了三個紙箱,淡笑道:“沒什麼,都是家裏一些沒用的雜物,我收拾出來打算燒了的。”
傅宴州點了點頭,不在意道:“既然是雜物,下次直接扔了就行,省時省力。”
“行。”
林知語回答後,見他的背影遠去,看著濃濃升起的黑煙沉默不語。
這三個箱子裏麵裝的全部都是他們之間的回憶,兩人互送的生日禮物、拍的情侶照片、共同完成的手工藝品......
原本她想一起帶走的,現在卻覺得沒有必要了,她和小叔之間已經沒什麼好回憶的了。
她給餘清婉打了一通電話,低聲說:“你不是想嫁給小叔嗎,我給你一個機會,明天你來當新娘,替我嫁過去怎麼樣?”
不出意料,餘清婉同意了這次替嫁。
林知語隻給小叔留下了一封信,她做不到怨恨小叔,但也無法原諒,最好的結果就是明天一別,從此山高路遠,不複相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