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安慰自己,沒什麼的,等以後有錢了,我媽可能就沒有這麼拮據了。
可是誰家也沒有一頓飯吃兩條魚啊。
我不是說服自己了,我是妥協了。
在這個家裏我永遠是退而求其次的那個。
我看上一條裙子,我媽說哪有條裙子好幾百的,轉頭就給我姐換新手機。
我說想換新手機,我媽說看著好好的呢不影響使用,轉頭就給弟弟買遊戲機。
所以到最後,我甚至養成了不跟她提要求的習慣,因為我知道,她總有理由搪塞,總有理由拒絕。
下午我在家裏睡覺,我媽好像不知道我在家,就跟我爸聊起了天。
“這個二寶,心眼越來越不好使了,今天早晨就是誠心讓我難堪,就是故意讓我在那麼多人麵前丟人。”
我爸還是護著我的。
“孩子想吃你就給她做唄,好不容易過個年,什麼心眼不心眼的,咱家孩子沒有那麼多心眼。”
“還沒有心眼?今天讓我探出來了,她手裏還有錢沒有交給家裏,這不就是防著家裏嗎?”
“還張口就要十萬塊錢,這是想把以前交給家裏的錢都變著法的要回去呢。”
“她要錢?要錢幹什麼?”
“說是要開工作室,現在生意多不好做,她有那個能耐嗎?”
我爸也很讚同我媽的話:“你勸勸她,老老實實上班吧,去哪找一個月三萬的工作啊,開工作室萬一賠了怎麼辦。”
“我看她就是不想往家裏拿錢了,找的借口,大寶和兒子那都等著她的錢用呢,不行,她兼職的錢也得給我交到家裏來,背著家裏藏錢。”
他們兩個還在斷斷續續的聊著,可是我的心已經布滿了冰霜。
眼淚不自覺的往下流。
我從沒想過我一直守護的避風港這一刻布滿了冰霜。
這時閨蜜給我打來電話。
我剛一接起電話,她就聽出來我聲音不對。
“月月,你哭了?什麼事啊,還大過年的哭。”
就這一句話,我哭的更凶了,一邊哭一邊跟閨蜜訴說著家裏的種種。
她就像我壞心情的回收桶,讓我在困境中找到一絲心安。
她說如果家呆的不開心,可以去找她散散心。
我當即就開始收拾行李。
推屋門出去的時候,我爸我媽明顯愣住了。
又看到我手裏拎著行李箱,我媽問我大過年的拎行李箱幹什麼。
“我一直沒時間出去旅遊,現在正好放假,我想出去逛逛。”
我媽當即就暴跳如雷。
“我真是給你慣壞了,就因為沒給你做紅燒魚,你還要鬧到什麼時候?”
麵對媽媽時不時的發火,我已經習慣了,我隻是很平靜的告訴她:
“我沒有鬧,我隻是想出去散散心。”
媽媽似乎聽不見我的解釋,轉頭跟我爸說:“你看看,我就說手裏還有錢是不是。”
“有錢還想伸手要家裏的錢。”
我就隻說了這一句話,我媽就開始一邊哭一邊罵。
“我生你的時候,難產,大出血,豁出去半條命,我為了你付出的最多,你可倒好,一天天就想著家裏的錢。”
“就因為紅燒魚,年都不過了,誠心給人找不痛快。”
這些話我已經通了無數遍了,以前隻要她這麼一說,我就開始反思我是不是做的不好,是不是我讓我媽這麼辛苦的。
可這一刻,我卻無比清醒冷靜。
“你總說為我付出了多少,可是我為這個家付出了什麼,你從來不說。”
我媽從來不覺得我把錢交到家裏,支撐家裏的開銷是功勞,在她眼裏,是理所應當。
她直接把桌子上的碗朝我砸過來。
“我還沒死呢,就開始討債了。”
“從小到大,我的任何東西我都不能自己決定,不能賣我喜歡的衣服,不能吃除了我姐和我弟喜歡吃的以外的菜,甚至我自己跟誰交朋友,都不能決定。”
“媽,你真的愛我?”
“要是愛我,你覺得你跟我說的那些話太傷人了嗎?”
我媽一個巴掌扇過來,我爸看我們倆吵了這麼久,終於坐不住了,當起和事老。
“行了行了,大過年的,不生氣了,想吃紅燒魚還不好說,我這就去買。”
“買什麼買?不止今年,以後家裏也不吃紅燒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