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晚,陸興哲也不安分。
他不顧阻攔,非要跪在我的院子前求原諒。
“阿妤,你就讓我進去吧。哪有夫妻除夕分房睡的?”
屋外白雪紛紛,落了他滿頭。
可陸興哲卻無動於衷,堅持要演完他的苦肉計。
屋裏的地龍燒得正暖,我坐在桌前淺嘗雪水煮的茶,對他的呼喊充耳不聞。
既然他想自討苦吃,那就自己受著,我才不會同情他。
這點區區苦痛,哪裏比得上我前世的切膚之痛!
那時為了讓我多受一些折磨,每割下我的一片肉時,他就讓人往我傷口上灑最好的金瘡藥。
等到我的傷口停止流血時,他便命人再剜下更大的肉。
反反複複,無窮無盡。
原本三天就能完成的淩遲之刑,整整延長到了一個月。
那絕望的痛至今想起,都讓我難以抑製地心頭發顫。
拿著茶杯的手指微微發顫,滾燙的茶水灑在我的指尖,我都沒有感覺到。
直到門外傳來一聲驚呼。
“駙馬......駙馬,您怎麼了?您醒醒!”
很快白芍就進屋來報,說陸興哲暈倒在了雪地裏。
聽到這個消息,我的內心毫無波瀾。
隻是深吸一口氣,淡淡吩咐道:“拖下去吧。”
這一晚,我輾轉反側,難以入睡。
一閉眼,腦海裏就回想起前世被折磨的痛苦畫麵。
就這樣熬到三更,我幹脆起身,提筆寫了一封密函,交代白芍秘密送去宮裏。
我心中一直縈繞著一股不妙的預感。
隻有這樣防患於未然,才能讓我心頭的重壓減輕一些。
做完這些,我才暗暗鬆了口氣,躺回床上。
這次,我不知不覺地閉上了眼,一覺睡到了清晨。
年初一,本該是喜慶的日子,我卻笑不出來。
我剛洗漱完,準備坐在桌前用早膳,就見白芍步履匆匆地從外麵進來。
“何事慌張?”我不由皺眉,心頭湧起一股不安。
白芍的氣都還沒喘勻,就慌張地開口。
“公主,不好了!宮裏傳來消息,陛下他......他得了急症,早起時暈倒,到現在都還沒醒!”
她話音剛落,我就騰的從位置上站了起來。
不對,很不對!
白芍說的這病症與前世父皇的病症一模一樣。
但前世,父皇是到了夏天才發病的,現在才正月,怎麼會提前這麼多?
我很是不解,連忙讓人套馬,準備親自進宮看看。
可我剛走到府門口,就迎頭撞上了同樣要出府的陸興哲。
今天的陸興哲很奇怪,令人難以捉摸。
他的眼中既沒有諂媚的深情,也沒有假意的奉承。
取而代之的,是氣定神閑的篤定和上位者的威壓。
我不由心頭一跳。
他的這種眼神我是見過的。
就在他造反成功,登基為帝後,他便是以這般淩厲如刀般的眼神俯瞰著眾人,仿佛所有人都是臣服在他腳下的螻蟻。
我的心劇烈一跳,感覺自己似乎窺探到了什麼。
然而,陸興哲沒有給我多想的機會,他迅速變換了臉上的神情,換上一副殷勤熱切的模樣,大步流星地朝著我疾步而來。
“阿妤也要進宮嗎?不如我們同乘一騎?”
他完全不顧我的冷臉,毫不猶豫地伸手拉住我的玉手,拽著我徑直走向停放在一旁的華麗馬車。
我被他這突如其來的舉動驚得愣在了原地,隨即反應過來,毫不留情地用力一揮手臂,狠狠地打掉了他緊握著我的那隻手。
“別裝了,陸興哲。”
“你以為我不知道嗎?你也回來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