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逸身體驟然僵住,那些噩夢又重新衝擊著他的腦海。
她吃定江逸不願回到那個家中,蘇瑤握住他的手,放在唇邊落下一吻:
“乖乖,聽話。”
江逸看著蘇瑤的眼睛,那裏倒映著自己麻木的神情。
這個女人,親吻了他的手背,卻沒有發現他手上曾經沒有的繭子和手腕的傷痕。
她將江逸從鄉下接回來,到底是因為想他呢,還是要他去說服林芷簽合同呢?
江逸不敢去問。
因為他不想戳破這層窗戶紙,他不想被送回去。
蘇瑤還想和他親近,江逸看著她,卻覺得天旋地轉。
他再清醒,就已經在了醫院裏。
他猛地坐起身,以為自己在做夢。
蘇瑤拿著飯盒進來,放在他麵前:
“對不起乖乖,對不起,我不知道你身體不好,我還帶你去喝酒。”
蘇瑤眼裏寫著心疼,
“你身上是怎麼回事?”
她忽地拉起江逸的袖子,上麵縱橫交錯的傷疤讓人不忍直視。
若蘇瑤仔細看,會發現上麵有的疤痕歪歪扭扭地連成了她的名字。
蘇,瑤。
每當江逸堅持不住的時候,他就會用小刀輕輕地在自己的手腕上刻下她的名字。
似乎隻有這樣,他身上其他的傷口會減輕一些疼痛。
“不是什麼大事。”江逸將袖子扯下,下意識不想讓蘇瑤知道自己的難堪。
蘇瑤按住他的頭,逼迫他和自己對視:
“江逸,別這樣,你如今能依賴的人,隻有我了,你對我不必這樣防備,好不好?”
心臟像是被巨手死死攥住,鼻尖泛著酸,江逸看著蘇瑤的眼睛,想確定她說的話是不是真的。
他還記得自己十八歲那年跑步摔跤,蘇瑤為他慌了神,一點點扛著他走了很久才走到校醫室。
其實當時的傷口才指甲蓋大小,可是她都緊張極了。
她也說,讓江逸不要瞞著她自己受傷的事情。
可是蘇瑤,他們見麵到現在已經過去一天多了,她怎麼才發現他受傷了呢?
江逸胃裏一陣翻滾,轉頭吐在垃圾桶裏。
“江逸!”
蘇瑤的眼神有些慌,她連忙出去找醫生。
江逸趁她離開,把手上的針管拔掉,跑出了病房。
他不喜歡醫院,在這裏,他會不停回憶起曾經在江晨病房裏的一切,江家就是在醫院決定,將他送回家。
可就在醫院的樓下,江逸看見了江晨。
江晨坐在輪椅上笑著同保姆說話,一舉一動都是幸福滋養出來的從容。
江逸低下頭,想要避開他們。
可江晨卻叫住了他:“江逸?”
江逸的身體僵在原地,竟是一步也走不動了。
江家保姆推著江晨的輪椅靠近他:
“你這孩子,看見我們也不打聲招呼,好歹我們一起生活了這麼多年。”
“是啊,弟弟,許久不見。”
江逸望著江晨的眼睛,內心大喊著,快跑,快離開。
但他沒跑,隻是扣著手上的疤痕,低聲道:
“我剛剛沒看見,江晨......哥。”
“你怎麼會來醫院,生病了?”保姆關懷地看著他。